第八十三章 难取舍、难割舍

“党国菁英们”这么踊跃的申请加入投毒案的调查，而且每份申请人都说明了自身优势，这让戴笠欣慰之余、又不知道怎么取舍了，选择哪一组都没有绝对把握，可要是让他们都去，相互掣肘的情况难免会发生。

虽然戴笠并不把张崇武当成心腹之人，可他对晋省的情况最了解，于是戴笠还是降尊纡贵的把张崇武“请来”，假装谦虚的“当面请教”。

张崇武原本是“中统”干将，由于锋芒太露而得罪了上司，被降级、撤职，一直郁郁不得志，军统成立之初，被戴笠收买、跳槽到军统，戴笠用其才、不信其人，所以张崇武一直都是副职，而且是负责具体行动的副职，从来都没有管理所在部门的人事、财务等工作的职权，位高而权不重、在军统内部也就形不成自己的势力，这也是他不得不处心积虑巴结毛人凤的原因。

秦毅是戴笠的亲信、培养对象……周铁强是戴笠心腹、否则也不会让他坐镇中条山战场……高雅俪虽然有公开拒绝与戴笠共进晚餐的往事，可她爷爷是辛亥元老、戴笠也不敢真对她怎样……毛细妹是毛人凤的亲侄女，据说现在正准备跟一位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高官的孙子联姻……哪一个都不是张崇武能得罪的起的……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强行把这些人捏到一起，谁来主导？互不服气的结果、相互掣肘就在所难免的，任由他们自由行动、相互干扰也会增加调查的难度，张崇武反问戴笠的意见，戴笠没有回答他，反过来夸张崇武是个“晋省通”、要以他的意见为意见。

“局座，时间仓促，急切间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说给您参考一下？”张崇武恭顺的说道，虽然戴笠只是副局长，但他实权在握、手段狠辣，军统上下都叫他“局座”。

“张副处长不要见外，有什么只管说。”戴笠故作亲密的说道。

“这件投毒专案不仅让军统陷入极大被动，还破坏了晋省与党国的关系，如果不尽快弥补、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敢妄自揣测。

很明显，此案的受益者、只有日寇，所以它明显还是个政治事件，不论成功与否、对统一抗战都是一个巨大的破坏，卑职以为，此案一定是日寇间谍机关所为，所以尽快侦破此案尤显重要。

如果让这个日寇间谍组织继续留在克难城，他在关键时刻对二战区指挥中枢进行大规模破坏，造成第二战区指挥系统瘫痪，对抗战造成的破坏和损失、必然是无可估量的。

所以很有必要成立一个局座领衔的专案领导小组、以彰显党国对此案的重视，激励前方官兵勠力同心侦办此案。

局座日理万机，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时刻紧盯此案，故此可以派遣一个联络员前往晋省，就近协调、承上启下、以期早日破案。”张崇武圆滑的说道。

“你认为那一组主办此案更好呀？”戴笠可没准备放过这个老滑头，四组人马同时办理一个案件、那非乱套了不可，必须做出取舍。

“四组人马在办理这件专案上各有优劣，局座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取长补短吧，那您看这样行不行？

调查贾全林的死因是我们侦破这起谍案的切入点，既然晋省让我们自证清白、那就必须允许我们公开进行调查，局座可以安排一个调查组、以官方身份公开进入克难城；

贾全林的父亲是晋绥军的少将参谋长，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还身负叛国之名，这个他肯定接受不了、一定会有所动作，局座可以安排一组特工暗中襄助；

我们军统在晋省一向不被信任、况且还发生了这件事儿，所以公开调查、晋省未必全力配合，所以安排一个秘密调查组进入克难城、还是很有必要的；

此案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是日寇间谍，那就必须派一个对日寇间谍有经验的人来做秘密调查，因为贾全林的身世特殊，他是在什么时候、日寇间谍是用什么方式把他拉下水的，目前都是一个谜，所以调查就不应该局限在克难城，有必要到他参军前、上学的老家进行一番详细调查。

此事关乎军统清誉、抗战前途，一切都还需要局座决策、立定乾坤。”张崇武似乎并没有回答戴笠的问话，却把戴笠想要的都告诉他了，明面上看、计策却是戴笠想出来的。

“毛细妹的‘青梅小组’都是晋省人，让他们暗中协助那个、那个参谋长；

秦毅这个青年很有经验，从总部多带各种器材，公开前往调查；

周铁强、谢正勋这些党国干才的积极性也值得鼓励，就让他们暗中调查吧；

这个高雅俪仗着她的家世、不知天高地厚，距离克难城那么远、非要硬插一杠子，手下有个同学在那里就能帮上忙吗？幼稚得很！

可要不让她去，她就敢到处宣扬、编排我任人唯亲、打击报复了，好歹她也算在泉阳与日谍打过交道的，就让她着手调查那个、那个……那家伙是怎么被日谍引诱、投敌的吧。

张副处长，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呀？”戴笠虚伪的说道。

“局座英明！如此安排、相辅相成，一定可以尽快侦破此案。”张崇武谄媚的恭维到。

“那还要辛苦张副处长跑一趟晋省，居中协调各组，他们不是都有电台，有事情还需要您代为上传下达，此案破获之后、您当获首功。”戴笠难得的笑着说道。

“此案如能破获，上赖局座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下靠各组机智勇敢，卑职不敢贪天之功。”张崇武诚惶诚恐的说道，戴笠笑着跟你说话、那说明他没把你当自己人，这在军统内部都不算秘密，只是戴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你夫人的胃病怎么样了？”戴笠貌似关心的问了一句，其实这等于是在下逐客令。

“谢谢局座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局座，卑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局座俯允。”张崇武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忍住提了出来。

“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戴笠很爽快的说道。

“之前我请毛秘书代为转呈过一份报告，想把那个任道远、就是上次跟我一起去晋省的那个中尉，调回来、安排到我们处任职，不知道局座看到这份报告没有。”张崇武小心翼翼的说道，在军统内部搞团团伙伙的、其实很普遍，但假如不是戴笠的亲信、那是很受猜忌的。

“他？他已经是上尉了！

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将来必然成为党国的栋梁，他回到前线时、正好是秋收时节，他带着游击支队打了小鬼子一个伏击，击毙日寇七名、还包括一个军曹。

这小子很有头脑，他提出对日寇要硬拼、小鬼子打死一个就少一个，对伪军以威慑、缴获为主，现在当地的伪军正在跟他秘密接洽，准备条件成熟的时候就反正。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武宁县及其周边，我们只有任道远这一支不到200人的部队，可新四军加上地方游击队、有大概三千人在那片区域活动，一旦将来光复、那地盘还不全被新四军给占了？

可是，如果我们能把这些伪军全部收编过来，那兵力就能压过新四军，国军就可以就近接收那些地盘，这有多重要！

我已经把这个怀柔伪军的报告递上去了，只要老头子同意，那些伪军、我们都能给他们一个‘曲线救国军’的临时番号，把地盘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八路军、新四军不是号称坚持敌后抗战吗？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只能钻在山沟里！”戴笠很有兴致的说道。

“能在前线带兵打仗的人很多，可人才难得，这个任道远是个特工奇才，您把他交给我，不出三年、我一定交给您一个王牌特工。”张崇武有点儿激动的说道，因为他夫人胃出血、在西安疗养了很长时间，他回到重庆时、任道远已经回前线去了，他当即就给戴笠写过一份报告、想要留下任道远，可惜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这个、这个……这样吧，我再给他发个电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前线也需要一些胜仗来激励士气、鼓舞斗志。”戴笠模棱两可的说道。

“局座……”张崇武还想再争取一下，被戴笠打断了。

“投毒案是当下重中之重，张副处长要尽快跟各组建立联系，争取早日破案！”戴笠说道。

“是！”张崇武无奈的答道，他知道戴笠是不会把任道远给调回来了。

军统控制的忠义救国军、人数相当庞大，可真正敢于跟日寇面对面战斗的并不多，敢深入到敌后的更是凤毛麟角，戴笠需要任道远这支部队给忠义救国军、给军统装脸面，张崇武心中不禁暗自惋惜，这么好的一个特工苗子、就怎么没给留下来，万一战死在前线、那就太可惜了。

张崇武回去准备了一两天后，就带着夫人李月容、以及金丝眼镜男封六奇和另外一个特工王强，秘密离开了重庆、准备经过陕省前往晋省。

秦毅、谢正勋、高雅俪都携带的有电台，张崇武其实最好奇的是那个“青梅小组”，他并不知道任道远为什么会把肖玉兰、杨春达派到克难城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任道远提前布局一样，再看看封六奇和王强这两个弟子，他们虽然也是不错的特工苗子，但都欠缺点任道远的远见、谋略。

张崇武就像收藏家遇到了一件十分中意的古董一样，很难对那个任道远释怀、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心，办完这个案子、一定要想办法把任道远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