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迷宫寻迹

晋省建设厅工程处处长和规划设计室主任，以及三名主任设计师首先被找了过来，政卫处会议室里正在开会，为了让他们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紧迫性，经研究决定，由副处长给他们做了简要案情通报。

“阎公馆到河边渡口的暗道是我设计的，当时并没有想跟其他暗道贯通，但在施工时、很意外的与其他暗道发生了交叉，这些交叉点、我可以在平面图上标注出来。

但这意义不大，因为我听说其他地道也有相互交叉的情况出现，当时为了减少工期、减小工程量，有些地道干脆就合并为一个出口了。

但各单位入口并没有减少，所以不排除所有暗道入口、都能捅到阎公馆的可能性。”负责书房那条暗道设计的王工程师说道。

“怎么能这样？阎司令的安全你们就没想过吗？”朱立强一听就急了，大声说道。

“这能怪我们吗？所有暗道又不是统一设计的，克难城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想不碰到一起都难！

况且近百条地道几乎是与克难城同步开挖、建设的，哪些单位需要建地下暗道，都是分配好他们的办公地后，马上就催着我们立即赶工，这还真是做得多、错的多了！”王工程师是典型的书呆子，马上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可既然已经发现问题了，那为什么不采取一些补救措施呢？”胡莉娜笑着说道，美女发话了、又说的有理，那名王工程师才气哼哼的不说话了。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的调查会很困难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请几位主任设计师帮忙，把地道图汇总成一副地图，以便我们调查。”杨宏达知道当时克难城的建设、是在很短时间内全面铺开的，当时的设计也是边建设、边设计，不可能毫无漏洞的。

“有件事只有你们政卫处黄处长知道，这是克难城最高机密之一，加上我们厅长、城防司令在内，知道的不超过十个人，现在情况紧急、我就破例告诉你们这个专案调查组，请你们一定注意保密，谁要是敢泄露出去……

米主任，你把那件事跟他们通报一下吧。”晋省建设厅工程处处长一脸严肃的说道，他相信与会人员都会保守这个机密的。

“地下逃生暗道建设初具规模后，建设厅工程处联合警备司令部、政卫处、军务处对暗道进行了验收，当时各个暗道交叉的情况确实很严重，不仅阎公馆、其他各单位交叉串联的也很严重。

这不仅会带来潜在危险，一旦真的要启用暗道时、还会造成混乱，所以我们四个单位组建了一个暗道修缮、维护组，秘密对地下暗道进行了改建。

你们进到暗道里就会发现有很多断头路，这些断头路除了一小部分、是因为地质原因改线的，绝大部分是我们后期给堵上的，就是为了防止各个单位拥堵暗道的情况发生，基本上每个单位都是有自己唯一的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

改建完成后，我们还组织了一次全城紧急疏散的演习，结果还是出现了省府秘书处的三位女职员、从交通处的暗道口摸出来的意外。

我们再次全面勘察地道后发现，有些单位的地下通道选择了同一出口，由于暗道中的断头路、会让人失去方向感，在黑暗的空间中、有人可能就会走回头路。

因为再重新把工兵部队调回来，就会暴露克难城有大规模地下通道，而靠我们工程处的力量、实在难以完成这巨大的工程量，于是我们在这些地道中、做了一些类似于路标的暗记，每个单位各不相同，第二次演习就没有再出现纰漏了。

由于克难城的土领高度有限，地下暗道最多只能开挖两层、再多就会有坍塌的风险，所以阎司令那条通往河边的暗道，怎么设计都会跟其他单位的暗道产生交叉。

修缮、维护组实地考察多次后，在必要的地方设计了两个上下层隔开的交汇点，剩下几处交汇点确实不好改，而且那些单位也是拱卫阎司令的核心部门，所以最后就没有改。

能与阎公馆地下暗道相同的暗道入口，分属警备司令部、政卫处、军务处、参谋处，当时我们认为这些部门都是绝对可靠的，而且就算有人真想摸到阎公馆去，其实也非常不容易，绝大部分地道设计、建设时，就没有取直线、再加上那么多断头路。

现在出现这种情况、真是始料不及，我们一定尽快弥补这个漏洞。”规划设计室的米主任很详细的做了解释，一来是替自己辩解、二来把责任分摊到其他部门一部分，免得规划设计室一家背这么大的黑锅。

会议室一时间安静下来了、真是落针可闻，警备司令部、政卫处、军务处、参谋处，哪家都是阎司令最信任的要害部门，现在投毒者却可能在这四个单位中，确实有些骇人听闻。

规划设计室参与地道勘探、设计的人工程技术人员，全部被带到政卫处问话，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泄露过与地道相关的情报，而且从目前情况看，他们泄露这个机密的可能性也很小。

“暗道修缮、维护组都有什么人？”杨宏达底气不足的问道。

“你们政卫处黄处长、警备司令部阎司令、军务处魏处长、参谋处张处长、我们厅长为正副组长，工程处李处长负责主持日常工作，地道的改建由我亲自设计，每条地道分别用不同工兵部队来执行工程施工，负责现场监督的是政卫处和警备司令部派的专员、他们一样只管一条暗道的施工。”米主任答道，这里面级别最低的就是他了。

“您是否绘制的有暗道总图？”杨宏达继续问道。

“没有，这基本上都是不大的改动，所以，要改哪里、就在这十一张图纸上做一些标记，当然外人肯定看不明白，不过每处改动都要征求各位正副组长同意，所以他们肯定知道修改的是什么。”规划设计室米主任答道，话是这么说、可谁敢乱怀疑警备司令、各处处长呢。

“那就是说外人是不可能找到地道全图的，而你们规划设计室除了您、也没人知道地道的详情，那情报是从哪里泄露的？”胡莉娜盯着米主任的眼睛问道，这么犀利的目光让米主任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慌乱，让政卫处的人怀疑上、那还能有个好？

“我、我哪儿知道呀，我连老婆、孩子都没跟他们提过这些！”米主任赶紧自证清白的说道。

“但现在泄密的事实摆在这里，必须尽快查明原因。”杨宏达说道。

“问题肯定还是出在你们规划设计室，这个你们必须好好反思、尽快找到问题出在那里。”朱立强说道。

“你们不能没有证据乱怀疑人，我、我早年是留学皇冠体育直播：，可我绝不会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的事情！”米主任感受到了巨大压力，忍不住提高嗓门说道。

“米老，您别急，我们只是想请您帮助回忆一下，还有什么人可能得到这么全、这么重要的图纸。”肖玉兰看到杨宏达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所以赶紧用缓和的语气说道。

“米老！您不用着急，我们建设厅的人不会任人宰割的！”工程处林处长突然插话、而且语气颇为不善，朱立强话里浓浓的怀疑意味、他也感受到了。

“林处长、米主任！你们不要有误会，他们只是急不择言，关键是这件事儿太重大了，这些年轻人压力太大了。”副处长也赶忙转圜道。

“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人，但事关重大、今晚要请米主任和同事暂时留在政卫处，我们要跟每个人认真谈话，以期找到泄密者。”杨宏达不愿再浪费时间了，那么多人、一个个的谈，今晚估计都别准备睡觉了。

“你这是要软禁我们吗？”林处长不客气的问道，他是有底气跟政卫处叫板的，林处长是因为胃病、不得已从部队副参谋长的职位上退下来的，在晋绥军里有着广泛的人脉。

“不敢、不敢！林处长不要误会，我们仅仅是请米主任他们留下来协助调查，无论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跟您通报的。”副处长看着林处长笑着说道，那意思也很明显、开完会林处长是可以直接回家的。

“我抗议！”米主任没想到自己也要被留在这里，十分气愤、激动的喊道，大家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跟这位老学者解释好，所以一时没人吭声。

“米老！我了解到克难城的建筑、窑洞等，与暗道几乎是同时开工建设的，那你们规划设计室这些人一定会非常忙碌，会不会是在这期间、因为疏忽，被外人偷偷绘制了设计图的副本？”肖玉兰见大家都不吭声，于是轻声问道。

“肖副组长不问，我还真给忘了，当时我们的人手实在是太紧张了，大家几乎都是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这样时间一长、肯定不行。

于是我们请省厅和林处长出面帮助协调，从警备司令部、军务处、参谋处等单位，借调了一些青年参谋人员帮助我们绘图，他们被集中在我们规划设计室的会议室里绘制设计、施工地图，如果说他们中有人想看到、并暗中复制全部图纸，实际上也是不会被人怀疑的。”米主任说道。

“他们是谁？有多少人？”杨宏达一听就急了，规划设计室的人被全部“请”到政卫处，虽然借口很正当，但假如让投毒的人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时间已经过去这么长了，这些人还没回家的消息、也不可能没泄露，杨宏达的焦虑是很有道理的。

“这个、这个……”米主任一时想不起来都是从那些单位、借调的的那些人了，不仅语塞、而且急的汗都留下来了。

“你们规划设计室有没有给这些人编列特别预算、发放补助？”林处长不愧是在军队服役多年的人，沉着冷静的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有有有！洪会计那里有存根。”米主任连忙说道。

“朱股长，你马上带人跟洪会计回规划设计室，把当初给他们帮忙的那些人都找到、全部带回处理来，一定要快！”杨宏达看着朱立强命令道。

“是！”朱立强答应了一声就走了。

“胡科长！麻烦您再跟规划设计室的技术人员分别进行一次谈话，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杨宏达望着胡莉娜商量到。

“好！我这就去。”胡莉娜说完也出去忙了。

“蔡少校，你跟米主任详细了解一下，从阎公馆到警备司令部、政卫处、军务处、参谋处的地下暗道入口线路，地道里白天、晚上一个样，多带手电筒，从里面再次勘察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投毒者留下的蛛丝马迹，从而判定他是从哪里进入地道的，减小排查范围。”杨宏达又看着蔡旭峰吩咐道。

“我可以带上地图去给你们指路，比你们按图索骥要快。”米主任说道。

“米老！天都黑透了，地道里又黑、又窄的，您还是留在这里吧。”林处长劝到。

“出了这种事儿，我是有责任的，坐在这里心也不安。”米主任说道。

“我陪老师一起去吧。”王工程师站起来说道。

“那实在是辛苦您了！蔡少校、你们一定要照顾好米主任他们。”杨宏达有些感动的站起来说道。

“是！”蔡旭峰说完，冲着米主任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出去忙碌了。

“副处长！请给我签发一份特别搜查证，我要马上去检查警备司令部、政卫处、军务处、参谋处的地下暗道入口的情况，那里一般不会有人去，如果近期有人开过暗道入口的门，那肯定会留下痕迹的。”杨宏达看着副处长说道。

“这……好吧，今天我就越权了！”副处长本身是没有权利签发这种特别搜查证的，现在再墨守成规、跟处长取得联系，恐怕真的会耽搁事儿，所以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答应了。

“肖副组长，你留在这里负责联络、协调我们几个组，我给你留两个人，你先陪林处长和这两位工程师吃点儿东西，有什么情况、马上派人通知我。”杨宏达看着肖玉兰说道。

“那好吧，你们多加小心！”肖玉兰见杨宏达在很短的时间做出兵分几路的决定，自己在这方面也确实没有经验，所以答应了杨宏达的安排。

杨宏达给肖玉兰派来一男一女两名手下，肖玉兰让他们先去给搞点儿吃的过来，政卫处有自己的勤务灶，很快就给送来几碗捞面条、里面还都给卧了一个鸡蛋。

有米主任指路，蔡旭峰他们进展很顺利，在迷宫一样的地道中、根本不会走进断头暗道中去，蔡旭峰带人首先勘查的就是到政卫处的地道，没有任何发现的蔡旭峰、反而请舒了一口气。

胡莉娜这边跟预想的一样，所有人都矢口否认泄露过地下暗道的图纸，由于不能采用审讯的方式，所以胡莉娜很难在心理上给对方施加太大压力，也就不容易发现对方的破绽。

杨宏达也是首先从政卫处的地道入口开始检查的，这回他很小心翼翼的检查了锁上的灰尘，发现锁上蒙的那层薄薄的灰、覆盖着锁的表面，可以肯定近期没有人动过这把锁。

杨宏达又仔细检查了锁孔，在高倍放大镜的镜头下、没有发现锁有被撬过的痕迹，边框也没发现磨损的现象，再高的开锁高手，不用钥匙的话、肯定会在钥匙孔的边缘留下**的痕迹。

杨宏达命令手下打开了地道门，又仔细检查了入口附近的地面，也没发现任何痕迹，排除投毒者从政卫处进入地道的可能性后，杨宏达也是感到一阵轻松。

等到快九点了，依旧没有任何新的消息传回来，林处长年龄大了、于是他先回家去了，另外两名主任工程师也被安排去休息了，肖玉兰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等消息。

陆续有各单位的年轻参谋被带到政卫处，这次胡莉娜改变了策略，不再以谈话的方式问话，而是使用了比审讯略低一点儿询问方式，逼着这些年轻参谋一个个仔细回忆、当初在规划设计室的工作情况，而且要求他们用书面形势应询。

一个政卫处美女军官，用阴沉的脸色审视这些青年军官，然后又用冰冷的语言刺激他们、压迫他们，然后把他们一个人留在屋写汇报，这让这些年轻军官都提心吊胆的开始仔细回忆当初的一切。

由于胡莉娜故意诱导这些青年军官怀疑其他人泄密，所以这些军官的汇报中，多多少少都有对别人的一些客观记述、和主观臆断。

21：26，朱立强急匆匆的赶回来了，有三名参加绘制地图的青年参谋失踪了！

“朱股长不要着急，现在才几点呀，不能请以下结论说是失踪，应该是现在还没找到，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晚上有点儿私事、那是很正常的。”肖玉兰给朱立强倒了一杯水，然后劝慰道。

“可这三个人恰好都在能进入阎公馆地道的单位，你说我能不急吗？”朱立强喝了口水后说道。

“马上加派人手全面搜查，克难城就这么大、应该很快能找到。”肖玉兰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她心中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已经把家里的全部机动人员都派出去了，但愿只是虚惊一场吧。”朱立强毫无底气的说道。

“他们有没有可能出城？”肖玉兰又问道。

“应该不可能，因为陈嘉庚先生一行的缘故，城内外的警戒力量是原来的三倍，说是三步一兵、五步一哨都不为过，任何人没有政卫处、警备司令部两家联合签发的特别通行证，是根本不可能出城的。”朱立强答道。

“他们会不会在阎司令一行的随员里？”肖玉兰又提出一种可能。

“我派人调查过了，这三个人下午都在单位上班，全是下班后失踪的。”朱立强有些焦躁的解释道。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