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过山车

肖玉兰回到电报机旁，赶紧收敛心神，专心致志的打开电报机、调整频率，每当这个时候、肖玉兰都不得不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电报的那一边给她发报的正是她自己的同志！

这是阎司令跟八路军总部约定的相互联络时间。

由于阎司令是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第十八集团军、也就是八路军隶属于第二战区，名义上八路军要归阎司令的命令和调遣，所以双方是有直接电报联络的，但主要是跟第二战区指挥部联络。

但是，肖玉兰负责的是阎司令的个人电台，这部电台并不收发军事相关电报，属于阎司令个人对外联络的一个渠道，跟重庆一些阎司令好友的联络、也是由肖玉兰负责的，但是密码本都掌握在“阎司令办公室”主任阎慧卿手上，肖玉兰并不知道组织上是否已经破译了这些密码。

由于国民党蒋介石集团根本没有把**、八路军视为一家人，阎司令为了避嫌，并没有建立与延安的直接电报联络，凡是跟延安的电报往来，都是通过十八集团军总部代为转发的。

今天的电文内容并不长，肖玉兰要马上把电文送到古贤沟村去，警卫室有一辆三轮摩托车、是专门用于传递紧急电文的，肖玉兰一说、自有会驾驶摩托车的卫兵送她过去。

早上一起床、阎司令就得知了克难城枪击案的事情，把他气的气血上涌、头疼不已，早饭也没吃就让人通知城防司令、政卫处长过来，即便身体极端不适、阎司令还是坚持着把他们痛骂了一顿。

这些官员走后，阎司令又紧急下令调孤悬晋西南的独立旅北上、加强克难城的守备、治安。

忙完所有事情，心里稍微放松一点儿后，阎司令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摔倒，这可把大家都吓坏了，又是赶紧把他抬到床上躺好，又是赶紧叫保健医生过来诊治。

阎司令服用了降压药后、医生让他好好静养，阎办一干人都紧张的守在他的卧室外面，只有阎慧卿陪着大夫是不是进去观察一下情况。

肖玉兰赶到的时候，阎司令刚起床，忙了一上午的阎慧卿、刚筋疲力尽的回到自己房间，她把钥匙递给肖玉兰，让她从箱子里取出密码本、帮她把这封电报翻译出来，这让肖玉兰心中窃喜，有了这封电报、破译这个密码岂不是要容易多了。

电文内容也很简单：由于胡宗南盛情邀约，恐怕客人抵达晋省的时间要延后十日左右。

阎慧卿拿着译好的电报去给阎司令看，肖玉兰假装没事儿、在院子里渡步，没一会儿就听见阎司令大喊了一句：“胡寿山想做甚！”

阎慧卿免不了好言相劝道：“这肯定又是重庆老蒋那边的意思，就是想阻挡这件事儿，你就放心吧、不就晚了几天吗，我就不信他胡矬子还敢把人给扣下。”

又过了一小会儿，阎慧卿出来后，又让肖玉兰把回电翻译好，赶紧给八路军总部发过去：来电悉知，一切以先生意愿为要。百川谨复！

肖玉兰兴奋地红扑扑的小脸，坐在摩托车上被冷风一吹、渐渐就变成一股懊恼的样子了，这是阎司令跟八路军之间的电报，破译这个秘密、那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给八路军总部回电完毕，肖玉兰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她明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还是想去《瑞福祥商行》问问钱泷，马晋宁说什么时间回来没有，杨春达的突然出现、让肖玉兰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件事。

钱泷是非常感激肖玉兰的，之前由于腿受伤、他根本做不了事，左邻右舍的背后议论他吃软饭，钱泷只能假装听不见这种冷嘲热讽，现在坐在柜台里当掌柜、体力活儿由儿子担当，整个家的物质生活、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了。

钱泷父子的热情接待，并没有让肖玉兰的心情有任何好转、反而加重了她的担忧，马晋宁跟她说很快就能回来，却给钱泷交代说、这次事件会比较长，马晋宁的借口是这次进货量更多。

从《瑞福祥商行》出来，肖玉兰有些精神恍惚，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依靠，能够一起商量、应对问题，但这个“不着调”的马晋宁却“不务正业”，天天想着往外面跑，现在肖玉兰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杨春达为什么会出现在克难城，肖玉兰认为绝对不会是巧合，传言未必可信、却也不会空穴来风，一个“**”的儿子，不仅没受牵连、还被委以重任，这其中的缘由值得深思、不能不防。

肖玉兰从《瑞福祥商行》出来后，就有一个人跟上来、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直到快到女军官宿舍区时，路上没有旁人了，这个人才加快了脚步、身后的声音也引起了肖玉兰的警觉。

在距离肖玉兰身后三四步远的的时候，肖玉兰身后这个人说话了：“文件稽督处的杨春达、偷偷跟踪过你。”

肖玉兰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她扭头看向身后、那人却从她的另一侧快速超过她走了，一股暖流流过肖玉兰全身，她知道这是战友在暗中保护自己、给自己示警，知道组织和同志就在自己身边、让肖玉兰感到温暖、感到安全，至于杨春达暗中跟踪自己、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肖玉兰很想追上去跟对方说声谢谢，可她知道不能那么做，孤立无援的萎靡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肖玉兰再次振奋起来，她快步向宿舍走去。

今天肖玉兰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惊诧、兴奋、失落、沮丧、振奋……

霍小平给肖玉兰示警后，赶紧回到了第二藏身处，由于瘦弱士兵、女杀手都还不知道在哪里，霍小平不敢再以拾荒人的身份露面了，怎么找到这两个人、是霍小平现在最想做的事。

逃回住处的白玉莲懊恼不已，要是用自己的勃朗宁手枪、两个杨春达也死定了，但秦毅坚持让她用那把破枪，就在白玉莲准备今天晚上冒险到医院暗杀杨春达后，接到了秦毅的紧急电报：雪融！

雪融春将至，这是暂停行动的代号。

秦毅是昨晚才辗转回到重庆的，得知杨春达已经升格为一类特勤外派后，赶忙给白玉莲发去了这份电报，幸亏秦毅做事谨慎，即便是使用总部电讯处的电台发报、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距离成功只有半步之遥的白玉莲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秦毅这份电报等于宣布、她还得在这个破地方不知道待多久，白玉莲叼着香烟，把藏在炕洞里的一瓶酒、一盒罐头掏了出来，她准备今晚彻底放松一下自己。

既然找不到帮手，那么一切都还要靠自己想办法解决，肖玉兰心里默默想到。

肖玉兰冷静下来后经过分析认为：杨春达跟踪自己，原因无非有三，首先是好奇，跟自己的第一感觉一样、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其次是军统安排他监视自己、亦或是暗中保护自己，这两种情况都不算威胁。

第三种可能性就是杨春达在怀疑自己，不论他是作为军统密派、还是晋省特务，这都是需要警惕的事情，文件稽督处、听名字像是个文化相关部门，其实也是晋省的一个情治单位，文件稽督处与政卫处、警察署构成了晋省特务统治网。

警察署主要是监视、渗透、破坏公开的社会运动及组织，偏向民事。

政卫处以监管军队为主，其三处主要从事防谍、防暗杀、防破坏的特务活动。

文件稽督处则以防民议政、论政、打击异己、维护阎司令**为己任。

假如杨春达是奉命监视自己，那说明自己已经被敌人怀疑上了，可自己有什么暴露自己的言行吗？肖玉兰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马晋宁太高调、引起了敌人的怀疑？还是马晋宁经商没有打点到文件稽督处高层，他们假公济私、想通过自己威胁马晋宁？

逃避不是办法，肖玉兰决定明天上午就去医院探视杨春达！

做了最后决定的肖玉兰感到浑身轻松，坐了一天“过山车”的她、终于甜甜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