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宋飞燕笑笑，随和下来，将宋芳团长的命令告诉彭奎。并告诉彭奎，宋庭礼营长还带着两个连女兵在县城附近阻击逃回县城的守备旅部队。收云庄战斗已经结束，收云庄、柳树庄、王子店都已经被“东出挺进纵队”控制，没有必要继续在县城附近打阻击，可以把宋庭礼两个连招回来了。

彭奎完全同意。

女兵旅第三十团一个半营与肖琪放一个团汇合。在彭奎一再要求下，宋飞燕与彭奎一起到柳树庄去见尉迟真，并当面向尉迟真报告宋芳团长的命令。

宋飞燕见到尉迟真，感觉非常良好。

听完宋飞燕的报告，尉迟真沉思着踱了一会步，突然，目光炯炯地盯住宋飞燕问道：

“宋参谋长，第三十团除你带到涂东南来的两个营部队外，在涂西北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还有三个营。”

宋飞燕奇怪地看看尉迟真，问道：

“尉迟司令，您是否有什么打算？”

“是少了点。”

尉迟真没有正面回答宋飞燕，蹙眉思索起来。

或许，有些人会认为尉迟真对宋飞燕是不是有点失礼？宋飞燕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反而认为尉迟真肯定在考虑什么大事。她欲言又止，把目光投向彭奎。

彭奎摇摇头、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尉迟真所言何意。

尉迟真仿佛明白两人的心思，噗嗤笑笑，自己摇摇头。

“或许，是我想得太好了。算了，等以后再说吧。”

“尉迟司令。”

宋飞燕忍不住，好奇地问：

“什么事要等到以后再说？您可不可以说出来让咱们也听听。”

“好！”

尉迟真爽朗地回答。

“是这样的。这次，‘东出挺进纵队’在第三十团帮助下，击溃了涂县守备旅吴金奎、刘明奇两个团，取得了空前胜利。我在想，如果我们能够携大胜威风、士气高昂乘胜追击，争取拿下涂县县城，岂不是一件非常大的好事！只是，我考虑，凭咱们两方面的兵力，如果仅仅是打县城，应该是可以的。但是，没有多余部队阻击打援，很可能变成得不偿失。所以……”

“哎！您这想法不错呀！”

宋飞燕顿时来了兴趣，禁不住兴奋起来。

“这样吧，我建议派人到涂西北去把宋芳团长请来，咱们一起好好再仔细琢磨琢磨。说不定呀，宋芳团长会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不定。”

“呃，也说得是！”

彭奎转向尉迟真道：

“司令，人们都说李云霞女兵旅的战将们都是足智多谋的好手。说不定宋芳团长真就有什么好主意。”

尉迟真笑笑，摆摆手。

“不是请宋芳团长到涂东南来与咱们商议，而是我准备到涂西北去与宋芳团长商议。顺便，我也可以前去迎接宋勇副司令兼参谋长到任。彭奎、宋飞燕，部队就暂时交给你们俩负责。肖琪放团仍然驻守收云庄、柳树庄，陆云、尚祖云两个团撤回王子店、田头镇一带继续加强训练。第三十团两个营暂住王子店。如果我没有回来以前发生战事，就由你们两人商量决定。”

“是！”

彭奎立刻站起来回答。

“保证完成任务！”

宋飞燕也毫不犹豫站起来，异常严肃地回答。

尉迟真非常满意地摆摆手，让二人坐下。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对攻打县城的想法和盘托出，并不厌其烦一一进行详尽解释，直到二人完全明白为止。

尉迟真瞪着一双闪着烁烁精光的大眼望着窗外，充满豪情地说：

“如果‘东出挺进纵队’与第三十团配合，能够拿下涂县县城。那有多好！你们想想，那将对咱们保五师、咱们保五师东出所有部队的影响有多大！这绝不只是一个在冀中站稳脚跟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咱们在战略上就已经取得了优势。对河间、饶阳、望县，乃至安平、衡水、深州、大城等都会造成巨大威胁、形成了战略压迫之势。如果李旅长再在肃宁或者其他什么方向弄出点动静。则，咱们在冀中就不再是处于守势，而是攻势了！”

“好呀！太振奋人心了！”

宋飞燕高兴得跳了起来。

曹南李家庄整训时，李云霞专门召开过一次女兵旅营以上指挥官的战略会议。宋飞燕非常清楚地记得，云霞姐当时提出了三套战略构想。但，都必须到时候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才能确定哪一套更适合。尉迟真刚才所说，恰好就与李云霞当初提出的三套构想中的一套不谋而合。根据宋飞燕自己掌握的情况，起码，在涂县就有实施的可能。

只是，正如尉迟真的担心，“东出挺进纵队”和第三十团目前如果集中全力要强行夺取涂县县城不是不可能，兵力也不是完全不足，主要就是还缺乏攻城必备的重武器和阻击打援的部队。按正常情况，阻击打援部队起码也得还有一个团左右的兵力。这一个团千多两千人的兵力从何而来？如果仅仅靠自己发展，尽最大努力，半年，恐怕仍显不足。即便人数可以实现目标，战斗力都很难达到要求。

“这样吧，”

宋飞燕提议：

“我马上将尉迟司令的想法报告宋芳团长和旅长云霞姐，请宋芳团长和旅长云霞姐想办法。我相信，云霞姐一定有比咱们所能想到的更好办法。”

“你怎样报告？”

彭奎摇摇头，不信地道：

“一来一往，没有个把月哪成？恐怕已经水过三秋了。”

“怎么，你不相信？”

宋飞燕也故意捉狭，笑着说：

“我保证最长时间不会超过十天。彭代参谋长，来不来得及？”

“你有电台？太好了！”

尉迟真一听就明白了，大为开心。

“正巧，还可以请你同时问问。咱们‘东出挺进纵队’副司令兼参谋长宋勇，何时到哪里，咱们应该到什么地方去迎接？”

“好，我马上发报。”

尉迟真的建议还没有发出，女兵旅就已经确定了要同时发起“涂县战役”和“肃宁战役”两场战役了。

此外，女兵旅高级军官会议也已经决定派出令狐燕骑兵第三团和钱秀云男兵团赶到涂县，主要担任阻击打援任务。夺取涂县县城，几乎完全交给了尉迟真“东出挺进纵队”和宋芳第三十团。

如此一来，就从根本上解决了尉迟真“东出挺进纵队”和宋芳第三十团发起“涂县战役”没有阻击打援以及战场预备队部队的后顾之忧。

接到旅长李云霞的电报命令，尉迟真与宋芳等不到令狐燕、钱秀云赶到，就立即召开了两支部队营以上军官联席会，共同商讨攻打涂县县城的相关事宜。

对攻打县城，大伙儿都非常兴奋。至于如何攻打，大伙儿却心里沉甸甸的。

“东出挺进纵队”成立不久，自身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重武器。有的，也仅仅只是炮队陈乃尔千辛万苦保留下来的两门六零迫击炮。幸好，吴金奎、刘明奇两个团自己送来了一些，却也非常有限。

宋芳第三十团当然要比“东出挺进纵队”强了不止一倍。要强行攻打涂县县城这样城高墙厚的坚固堡垒，仅仅依靠宋芳第三十团的重武器火力，显然也是极为不够的。

所以，参加联席会的都是有一定作战经验的各级指挥官，心里都非常清楚明白。依靠人多势众，不能说就一定不能打，但伤亡必然非常惨重。想到部队可能出现的重大伤亡，指挥官们怎能不心里沉甸甸的？

大伙儿争论不休，却始终都拿不出一个比较好的作战方案来。

宋芳比较冷静，一边仔细倾听大伙儿的意见，一边一直在默默沉思。还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下许多重要信息。

会议进行了大半天，仍然没有能够讨论出一个好办法。这时，宋芳再也按耐不住，谈出了自己的想法。

宋芳个头高挑，脸庞清瘦，留短发，说不上漂亮，长得极为普通。唯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大而明亮，显得特别有精神。

宋芳站起来，非常谦虚地说：

“司令、各位指挥官，既然大伙儿暂时还没有想出一个比较成熟的作战方案，咱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咱提一个思路供大伙儿参考，看看能不能对大伙儿有所帮助。

简单说，不宜强夺，咱们难道还不能智取？

怎么智取？咱认为有这么三种办法：

第一、把陈大麻子部队引出来，在城外歼灭。消耗了陈大麻子相当一部分兵力后，咱们再强行攻打县城。这样，咱们火力不足问题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同时，也可以减少咱们部队的伤亡。

第二、派一部分部队混进县城去。在咱们攻打县城时里应外合，打陈大麻子一个措手不及，拿下县城。不过，现在陈大麻子吃过尉迟司令大亏，县城防备必然非常严格。要混进人去，本身就有很大困难。尤其是还要携带武器装备混进去，就更加困难。混进去的人多了，难以成功；人少了，作用不大。咱考虑，起码，得混进去一个连百把人左右才能起到作用。

第三、摆出强取县城的架势，咱们两支部队全力向县城发起猛攻。把咱们重武器不足的问题，故意明显暴露给陈大麻子看。然后，以兵败撤退诱使陈大麻子派兵追击。咱们再杀他个回马枪，打陈大麻子一个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