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年轻的关云飞治理目前自己所控制的，从黄河渡口到杏花村以南约七十余里的黑虎山山道，井井有条，卓有成效。而他父亲老将军关天洪则率领西进大军艰难跋涉，不断向西南方向锐意进取。

目标：豫东伏牛山区。

第三、第九两个旅，沿途摧古拉朽，势如破竹，横扫一切自不量力敢于与西进大军顽抗的敌对实力。

这天，大军前进到出黑虎山区的最后一个村镇，也是出山区黄河边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货物集散地——鱼嘴石。

鱼嘴石与新繁县城隔黄河相望。过了鱼嘴石，就又是黄河。再次渡过黄河，便是新繁县城。

为了确保主力部队的作战战斗力，现在担任前部先锋的已经由第九旅黄乐团换成了第三旅的姚鲲团。

第三旅第十一团团长姚鲲就是驻军杏花村连长姚鹏的亲哥哥。

姚鲲当然不知道弟弟姚鹏在杏花村及其周围，甚至从黄河渡口到杏花村的几十里山道已经成为了鼎鼎大名的人物。

提起姚鹏，无论是山里人，还是外界人，没有多少人不知道。其名气，堪与山道驻军司令关云飞比肩。

姚鲲心思不如弟弟姚鹏活络，没有弟弟那么多鬼心眼。他的优势在战场上。作战作风一贯猛打猛冲，悍不畏死，算得上是第三旅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深受老将军关天洪、刘大牛喜爱和信任。如今，他的团担任西进部队的前部先锋，姚鲲特别来劲。亲自率领先头营在最前边开路。

先锋团在离鱼嘴石还有两三里地就接到探子报告：

鱼嘴石有冀南田文启警备部队向华龙第三师至少不下于一个营的兵力防守。所有渡河船只，全部被向华龙驻军控制。此外，据当地老百姓说，在鱼嘴石对面的新繁县城外边的黄河岸边，起码有向华龙两个营布防；县城里还有向华龙一个团和县城保安团。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姚鲲蹙起了眉头。

奶奶的，向华龙居然还妄想牢牢控制黄河渡口！唯有拿下鱼嘴石，才能确保大军渡过黄河去攻打新繁县城。很显然，鱼嘴石的守军一当发现情况对自己不利，要么退到河对岸去，要么毁坏船只，借以阻挡西进部队攻打新繁县城。

问题是怎么样才能顺利拿下鱼嘴石，不让鱼嘴石的敌人逃过黄河去，而又不至于损伤渡河船只呢？姚鲲可犯难了。

若在以往，他多半不愿意自己动脑筋想办法解决，要跑去问计足智多谋的另两位团长——大哥江振声或小弟关振华了。

现在不可能呀！他好不容易才捞到前部先锋。什么是前部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有敌人阻挡就坚决歼灭。如今，一方面是时间来不及，再一方面自己也不好意思。没办法，只能自己妥善解决。

姚鲲猛如张飞，却也不失头脑。更何况，张飞还有三计胜诸葛的传说哩。

姚鲲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闷头想了好一阵，一会摇头，一会嘴里嘀嘀咕咕，总感到自己思谋的办法都不是那么全面。忽然，眼睛明亮起来，他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嘿，奶奶的，兵贵神速。咱老子就不信向华龙会知道咱老子已经到了鱼嘴石村外边！”

姚鲲立即对先头营如此这般进行了一番兵力部署，他亲自带一个连作为突击队，特意嘱咐先头营营长带一个连专责抢船只、保护船只。

姚鲲在战场上打滚也有六七年了，作战经验也相当丰富。他带着突击队一个连秘密运动到鱼嘴石村外不到五十米才突然发起偷袭。不出所料，果然村里守军还没有得到姚鲲前部先锋团已经接近鱼嘴石的情报。姚鲲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迅速冲进了村里。

突击队一个连冲进村里，守军不知道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人，只知道敌人有轻、重机枪，是正规部队，人员当然不会太少。守军一阵混乱。先头营的另三个连抓住战机立即各自展开行动，留下两个连配合突击队连歼灭守军，营长指挥一个连不管不顾直扑渡口抢船只。

这一仗，姚鲲打得异常漂亮。

一个营对一个营，守军还没有完全展开抵抗就已经彻底完蛋。姚鲲几乎是毫不费力就完全夺取了鱼嘴石。

战斗还没有最后结束。只是有把握完胜守军的时候，猛张飞姚鲲偷袭鱼嘴石成功，仿佛脑袋难得的开了窍。他灵机一动，立即命令先头营营长率领一个连趁对岸敌人还一时闹不清鱼嘴石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快充分利用缴获的船只渡过黄河去，偷袭、抢占一段河对岸，最好是渡口或方便船只靠岸的河段就地坚守。然后，船只赶快转回来运先头营另外三个连过河，为大部队渡河提供便利。

绝呀！

先头营营长带领一个连渡黄河，快接近靠拢新繁县城水码头，也就只有三五十米左右才被向华龙河岸守军发现。

说起来，颇具戏剧性。

黄河水本来波涛汹涌，就是有船只也不是那么容易渡过的。不是枯水季节吗？今儿个的黄河水面还不到正常情况的三分之一。

尽管如此，河上风高浪急，一浪高过一浪的浪花拍打在木船船帮上“哗啦……轰!”“哗啦……轰!”惊心动魄，声势骇人，木船被拍打得摇摇晃晃。

生长在冀南平原上的先头营官兵何曾见过？何曾有这样的经历？不少人出现了眩晕、呕吐。好不容易快靠近岸边了，风浪也小了许多，偏偏有一名战士稳不住，到船边去呕吐。一个不小心，人掉到了河里。班长一把没有捞住，紧张，来不及细想，自己也连人带枪纵身跳下河去。

好嘛，原本根本没有发现船上居然是军人的河边守军看到坠河人有枪，那还了得！急急忙忙喝令船只不得靠岸，抛锚等待检查。

先头营营长还算头脑冷静，一边命人救人，一边命令船只加速，一边派人与河岸守军搭话，拖延时间。看看还有二十来米就要靠岸了，守军已经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到船上装载的是军人，于是率先开枪射击。

“打！强行登陆！”

到这份上，营长不能再犹豫，立即下令。

七八只木船上轻、重机枪和其他各种武器一齐开火，连长带着一个排跳下船，淌水冲向岸边。幸亏岸边河水不太深，最深处，也就没到膝盖。连长带一个排顺利冲到岸边，展开火力掩护，全连成功上岸。不等守军完全醒悟过来，已经被抢占了水码头。并全力向两翼河岸拓展。

“奶奶的，好险！”

站在河对岸高处用望远镜紧张观察的姚鲲，用衣袖抹抹额头上不断浸出的汗珠，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立即命令先头营全体快速渡河。

姚鲲率领先头营渡河才到河中心，老将军关天洪、副旅长兼旅参谋长刘大牛就已经带着卫队到达了鱼嘴石。正站在河边观察对岸的情况。

听了前部先锋团的报告，老将军非常开心，乐呵呵地对刘大牛说：

“好呀！咱们的‘猛张飞’只要肯动脑筋，就会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冒出来！这仗，还真有打头。”

刘大牛笑呵呵地回答道：

“是呀。这一次，姚鲲不仅夺取鱼嘴石打得干净、利落，非常漂亮，还想到了抓紧时间和机会抢过河去。少之又少的开动脑筋。难能可贵呀！”

“通过这一次的检验，真要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来看他老兄啰！”

老将军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过去问：

“谁‘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能如此获得咱们老将军赞赏的，肯定非同小可！”

老将军转头一看，乐了。

只见在一大群参谋、卫队簇拥下，一位个头在一米八左右，英挺、潇洒的年轻将军正笑呵呵大步向河边走来。

他，就是保五师第九旅旅长黄明远。

“哈哈，你明远老弟来得好快呦！”

“岂敢。老将军您都亲自到达了，明远哪敢迟延！”

客气过后，黄明远立即说道：

“老将军、刘副旅长，姚团长这次可是立下赫赫战功了！请问，老将军对渡河作战可有安排了？”

“嗯。我看，新繁县城易守难攻，咱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打算把关振华、黄乐两个团也拉上去，仍然让旗开得胜的姚鲲打先锋。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意见。”

黄明远回答得非常干脆。却不无担心地说道：

“不过，就几只小木船，这么多部队何时才能都渡过去？”

“哈哈哈！”

老将军哈哈大笑，用手指指刘大牛，欣慰地说道：

“大牛老弟早就谋划好了。包括船、船工都一应俱全，用不着担心。”

刘大牛点点头，接着补充道：

“关、黄两团从两翼攻上去，力争有所突破。正面就交给‘猛张飞’姚鲲团去打。我看，咱们都已经到了，就没有必要任命前线总指挥了吧。”

“成，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