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见老兵

熙熙攘攘的车站，杜志明穿着一身素装，站在站台等待着列车进站，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回过头，李铁军和王江站在身后。

杜志明说到“你们怎么来了？”说完反问道“不是说好了不用送吗？”

王江说到“别臭美了，我今天是去找铁军询问关于演习的过程，顺路来送送你。”

“对了，说到演习，结果怎么样？”

铁军说到“不得不说，我真的很佩服你，从你手里出来的三条军犬，竟然破天荒的完成了斩首行动，我们侦察连加特种部队都在为它们打掩护。”

“那就好，这样我走的能安心点了。”

王江说到“一定要走吗？三连没了，但是还有军犬队，只要你点头，我这个中队长让给你。”

李铁军说到“是啊，我已经和团长说好了，给你争取了侦察连司务长的职位，就一定非要走吗？”

杜志明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受伤的腿，说到“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作为一个瘸子，不能总是死皮赖脸的赖在部队，就算能拖一时也拖不了一世，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迟早是要走的。与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

铁军和王江强压内心的悲伤没有说话，王江问道“转业单位定了吗？”

“定了，部队把我的情况告诉了我家乡公安局，他们说，考虑到我常年驻守在边境地区参与缉毒任务，让我回去以后当一个缉毒科的科长。”

“还行，这也算不错。”

“可是我没同意。”

二人问道“为什么？”

杜志明说到“还不是因为我的身体，缉毒科常年奋战在前线，就我这腿脚，已经跟不上这些年轻人了。”又说“我自己选了一个单位，去警犬训练基地当饲养员，这样，我又能天天守着这些犬娃娃了。”

铁军点点头说到“也行，毕竟你对这些犬比对你自己上心，只要你开心就行。”

杜志明说到“我这一走，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王江说到“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你是说林峰是吗？”

“嗯。”杜志明继续说到“从他来我连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不是这里的人，在我手下只能耽搁他，所以我让他每天去侦查连训练，也是变相的塞给了铁军。”

铁军说道“可惜啊，我也没留住他，而且这次演习的结果已经证实了，他就是为军犬而生的。”

王江说到“话不能说，不止是他，和他一起来的张天雷，以及从别的侦察连调来的赵洪忠，这三个人我见他们第一眼就知道，我这里也只是他们过路的地方罢了。”

说罢，王江无奈的笑了笑，说到“没办法啊，我这里庙太小，容不下这三尊真佛。”

杜志明长叹一声说到“这也是没办法啊，老兵的职责就是送新兵一程，现在我可以功成身退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俩了。”

说完，三人沉默了，片刻之后，王江红着眼眶说到“连长，能不走吗？”

杜志明见状提醒道“小江，你干什么，这是车站，你穿着军装呢。”

王江一把甩开杜志明的手大声说到“我不管。”接着哭着说“如果你没有死守三连，现在三中队的中队长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说罢，一把将杜志明抱在怀里，哭着大喊“连长~~~。”

站在一旁的铁军再也坚持不住了，转过身流下了热泪，杜志明轻轻拍着王江的后背，轻声说到“你知道，我放心不下连里的犬，而且我的脾气也不适合当官，与其到新的地方和别人大吵一架，还不如留在连里伺候我们的这些老伙计。”

王江擦拭了一下泪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布包，杜志明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烈犬三连的臂章，是我的，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铁军也掏出一个臂章，说到“还有我的，虽然离开三连这么久了，我一直保存着。以后想我们了，就拿出来看看。”

杜志明接过臂章，泪水缓缓的流下，三人的手握在一起，三人眼含热泪齐声说到“生为烈犬斩敌寇，忠犬化魂守国门，烈犬忠魂。”

这一刻，曾经烈犬三连的三个老兵，班长，排长，连长，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就是三连的全部。

就在三人深深的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林峰的呼喊声“连长~~~，连长~~~。”

杜志明一看，说到“你们帮我挡住，我先上车了。”说完拿起行李，拖着伤残的腿一瘸一拐的登上了列车。

林峰从远处飞奔而来，大喊着“连长~~~。”

铁军一把将他拦住，说到“小峰，你冷静点。”

林峰大声喊道“我冷静不了，那是我连长。”

“我知道那是你连长，可他也是我们的连长，他不想让你看见他脱下军装的样子。”

这时，赵洪忠从后面追了上来，王江说到“还站着干什么，快帮忙拦住他。”

三人上前紧紧的抱住林峰，林峰大喊道“我不管，我不管，连长~~~。”

车缓缓的启动了，林峰一把挣开了三人的束缚，追着火车拍打着车身说到“连长，你出来看看我啊，我是小峰啊。”

车速越来越快，林峰依然紧紧的跟随着，渐渐的，火车越来越远，林峰看着远去的火车，站在原地，歇斯底里的喊道“敬礼~~~。”接着大声喊道“烈犬忠魂~~~！”

林峰和赵洪忠站在众人面前，林峰手里拿着检讨书念到“之前，我未经领导许可私自离开营区，因为我违反纪律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军犬大队的管理制度。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喊大叫，严重的破坏了军人的形象，面对战友和领导的批评，我深深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的检讨念完了。”说完和赵洪忠一起低下头。

王江拿过检讨书，说到“纪律是什么？纪律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深深的刻在你们每个人的心里，纪律是我们的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一支军队，如果没有铁一般的纪律，如何能担负起保家卫国的重担，如何能对得起我们身后那十几亿人民。”

王江对二人说到“好了，你们两个先归队吧。”又说“对于此次二人此次违纪行为，大队决定，鉴于之前二人在演习中优秀的表现不予嘉奖，对本次违纪行为不予追究，功过相抵。”

“希望在场的各位同志能引以为戒，好了，解散。”

三人坐在树荫下，飞龙飞虎和妞妞在不远处欢快的玩耍，林峰说到“对不起啊大洪，让我这么一闹，你的功也让我闹没了。”

“嗨~~~多大点事啊，我这都是二次参军了，军功章又不是没得过，不差这一次。”

张天雷说到“细说起来，这应该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你杜连长要走的消息。”说完问道“林峰，你不后悔吗？”

“不，你没错，我也不后悔，如果没有去送连长一程，或许才是我最后悔的事。”

赵洪忠站起身说到“好了，别这么沮丧了，走，我们去看看黑豹。”

“也是，听说它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了，是该去看看它了。”说罢，林峰对着远处大喊“哎~~~妞妞，飞龙飞虎，回来啦。”

三人给它们带上牵引绳林峰说到“走，我们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师傅。”

来到医务室，医生问道“你们又什么事吗？”

林峰说到“我们想来看看黑豹，听说它脱离危险期了。”

医生打量着几人说到“哦~~~你们是三中队的吧，不在你们中队好好呆着跑着来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三个人的犬，严格来讲是黑豹的徒弟，所以想带它们来看看它们的师傅。”

“哦，是这样啊，那你们进去吧，但是要注意安静，黑豹刚刚脱离危险期，情绪不能太激动。”

“诶，好嘞，谢谢啊。”

来到床前，黑豹身上缠着绷带躺在床上，见众人走进来，黑豹虚弱的说到“你们来啦？”

林峰说到“是啊，带你的三个徒弟来看看你。”

黑豹说到“不应该是六个吗？”

林峰一愣，张天雷问道“林峰，黑豹说什么啊？”

林峰说到“黑豹说我们也是它徒弟。”

张天雷活动一下肩膀说到“被狗说成是徒弟，我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赵洪忠说到“别扭就别扭吧，但这是事实啊。”说完问道“黑豹，你好点了吗？”

黑豹说到“你们来看我就空着手来啊？”

林峰说到“看你说的，我们怎么能空着手来呢。”说完偷偷摸摸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肠，问道“这玩意医生让不让你吃啊？”

“我们犬又不像你们人，没那么矫情。”

林峰说到“安全起见，还是小心点为好。”又说“雷子，你去门口看着，医生来了告诉我们。”

说完，将香肠的包装撕开，把香肠掰成一块一块的喂给黑豹，黑豹躺在床上吃着香肠，嫌弃到“怎么？不是肉肠啊？”

“哎呀你就别挑剔了，都什么时候了，解解馋得了。”

吃完香肠，黑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问道“对了，听说这三个小家伙在这次演习上表现不错啊，把敌方的总指挥拿下了？”

林峰笑道“还不是你这个当师傅教导的好。”说完问道“对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黑豹说着林峰在一旁翻译，“我在追击一名敌方的士兵，在一个小土坡前凌空跃起，谁知道土堆的后面，是他们之前用来藏身的土坑，我一时没注意，掉坑里了，直接把肋骨摔折了。”

张天雷说到“哎呀，那你这点是真够背的。”又说“再说了，演习而已嘛，大家都是战友，你有必要这么狠吗？”

黑豹说到“没办法，习惯了，只要我的训导员一声令下，不管对面是谁，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这就是军犬的天性。”又说“不怕你们笑话，以前有一次做扑咬训练的时候，我用力过猛直接将假想敌的手臂拽脱臼了。”

林峰**妞妞说到“妞妞，咱可别学你师傅，对战友以后下手可要轻一点。”

黑豹纠正道“错了，这点要听我的，还有飞龙飞虎，你们三个小家伙记住，训导员的命令要无条件服从，不管对面的对手是谁，实战也好，训练也罢，哪怕是演习，只要你的训导员一声令下，你们就要拿出致对方于死地的气势。”

“训练中放松一点，实战中拿什么打败对手，训练中有一次犹豫，实战中就会有第二次，长此以往，这种愚蠢的行为会导致整个任务的失败，甚至会害死你们的训导员。”

飞龙飞虎和妞妞齐声说到“我们记住了师傅。”

林峰说到“好吧，听你的。”又说“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走吧，下次来看我记得带肉肠来。”

“呵呵。”林峰冷笑两声离开了。

走到门口，张天雷对着桌子上的文件扫了一眼，紧接着拿起文件仔细看了起来，林峰催促道“看什么呢，走啦。”

“哦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