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气急败坏

东巴山登云殿。

夜晚，白如意所住的房间里，油灯燃得很旺。一直到了很晚，白如意仍在看书，没有入睡的意思。万妈在她身边做针线，两人相互陪伴着。

白如意来到东巴山已经两月有余了。一个柔弱女子、大家闺秀，被土匪绑架到了匪窝，怎么说也会闹出个或寻了死路、或悲惨凄切的故事来。而白如意却是个奇迹，到了现在不但安然无恙，还有闲心坐在这里看书，想起来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事。

这或许就是奇迹。这种可能性虽然小，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当然这也只能在特定的时期和特定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

白如意没有忘记她留在东巴山的使命，虽然这种使命源自她当时的一种冲动。但是白如意就是这样一种个人，别看她是一个弱女子，认定了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

今晚的她又沉浸在小说里。这本《儿女英雄传》她不知读了多少遍，每次都爱不释手。在里面她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十三妹。

看着万妈陪在身边，白如意有些感动。白如意的生母死得早，从小是奶妈带大，此刻万妈灯下缝补的身影，小时候对张妈的印象不知道在她记忆里出现过多少次。

白如意抬起头，朝万妈笑了笑，“万妈，谢谢您！”

万妈看着白如意，她在心里早已把这个白如意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她心疼这个孩子。只是她还是不明白，白如意咋就敢留下来同宋镇山斗？

万妈放下手中的针线，用慈祥的眼光看着白如意，笑着对她摇摇头。她也不做针线了，问，“如意，你整天看书，这书里有到底有啥？”

白如意笑了，回答道，“多了！书里啥都有，”

说着白如意像是来了兴趣，“万妈，你看，这本书里就有一个十三妹，她武艺高强，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嘞！”

“哦？咋个有情有义法子？”万妈问。

“你看，这个十三妹原名叫何玉凤，她的父亲被奸臣杀害，她隐姓埋名避居他乡，一直不忘报仇，你看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么？”

万妈想了想，说，“我虽不懂文化，不过想来这报仇是应该报的，换做别人也会去做，这个十三么不算很特别吧？”

白如意乐了，她很高兴万妈有这样的想法，“万妈，你说对了嘞！”又说，“那我就给你讲讲，十三妹是个啥样的人，你听听，”

万妈点点头。

“这个十三妹不忘父仇、奉母归西，这是‘孝’嘞；她后来混迹于江湖草莽之中，却守身如玉，这是‘节’嘞；他救了安公子和何玉凤，还促成了他们两人的良缘，这又是侠肝义胆、重情重义嘞！”

白如意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把万妈听得糊里糊涂的，她既不明白，也就只有听白如意说了。

“只是——”白如意这时候露出忧伤的神情，她眼睛看着别处，仿佛置身在小说故事里。

“如意，咋了？”万妈关心地问。

“只是——”白如意看了看万妈，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如意知道，即使她继续讲下去，眼前的万妈可能也不会明白，所以也就停住了。

其实白如意想到十三妹最终嫁给了安公子，虽然也是两情相悦的事，看起来修成正果。只是后来十三妹一心相夫教子，柔情是柔情了，却没了“肝胆胜眉洪”的侠义之举了。这在白如意看来，纵然后来夫妻和睦、阳寿百年，后人也都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这结局未免太过索然无味、终成遗憾了。

万妈哪里知道白如意的心事，见她恍恍惚惚的，心疼她的身体，叮嘱她早点歇息。白如意也听了万妈的话，心事重重地睡下了。

宋镇山虽说是支走了永丰乡白占彪派来的人，心里还是没有放下王一山和白如意这件事。

这天宋镇山用早饭时，“姚独手”同厨房里的下人一道端来了饭菜，正在一边伺候。

宋镇山看了看他，忽然想到什么，问，“姚独手，你常常外出搞些采买啥的，县城里面，有没有听到啥消息？”

“姚独手”不知道他要问啥，“司令，您是指的哪一方面的消息？”

“当然是和**八娃有关的，”宋镇山边吃边问。

“和**八娃有关？司令，倒是有一些嘞！就是——不敢讲，”

“姚独手”有些顾忌。

“你这个‘独手’，少啰嗦，快说！”宋镇山不耐烦。

“那好勒！我就说说，”

这个“姚独手”做假道士的时候，骗了不少吃喝，嘴皮子功夫是耍惯了的，此刻见宋镇山要他说说，也就放开了。

“司令，巴江县城里这段时间是既热闹又欢腾着嘞！说是前几天开了公审大会，枪毙了几个人，那场面是人山人海、不亦乐乎！后来城里还举行了**，折腾了不短的时间嘞！”

见宋镇山没说话，“姚独手”眉飞色舞起来，“现在城里到处都传开了几个北方佬的故事！”

宋镇山看了一眼“姚独手”，“姚独手”好像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他们都把这些人当英雄！特别是徐亚洲、肖剑和王一山这几个人，都家喻户晓了嘞！”

“哦？都说了些啥？”

“多了嘞！说什么徐亚洲设计抓匪特、肖剑只身闯匪穴、王一山孤身退匪军——”

“姚独手”一口气说出了一长串在县城里流传的段子，他不知道，东巴山的队伍就是在松江镇栽到了王一山的手里，还一时说得兴起。

他没注意到宋镇山已经放下了碗筷，正盯着他。

“不仅仅是县城嘞，就是咱东巴山上的弟兄里面，也有一些说法，”

“啥说法？”宋镇山已经开始要愤怒了。

“东巴山的兄弟们也说，‘巴江来了群北方佬，东巴山的日子长不了！’”

他一手拍打着另一只断手，摇头晃脑，好像有了点说书的节奏。只可惜手中没有快板，就是旁边有个木鱼也行，边敲边唱，那味道就出来了！

这个“姚独手”也是欠揍，得意忘形地说得唾沫横飞的，还押韵嘞！

“哐！”的一下，“姚独手”的头上被扣上了一碗包谷稀饭，接着肚子上又挨了一脚，他向后飞出几步远，一下子躺坐在地上。那碗粘稠稠的稀饭糊了他一脸，黄的白的东西直往下掉。

“姚独手”忍住疼痛，用手将脸摸了一把，看见宋镇山站在他面前，气得瞪着眼睛看着他，骂道，“狗日的！”

“姚独手”不晓得是哪句话说得不对，惹恼了宋镇山，又不敢问，只得忍气吞声闷着干吃亏。

不过这些话的确激怒了宋镇山。

徐亚洲和肖剑，他倒是没有与他们交过手，没有啥印象。这王一山，宋镇山虽然没有同他面对面较量，不过却是和他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就冲这一点，他也要先拿王一山开刀！

宋镇山咬着牙打定了主意后，叫来了宋飞，给他一番交代，宋飞立刻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