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转机

转机很快就来了。

同年四月十四日，是星期一。

在上周的星期日接到了乡里的通知，杨麟和董运成到乡里开会。

以前如果有事，可以请假。

而这一次，乡里明确要求不许任何一个人请假。

主要议题是，脱贫攻坚战。

会议召开时间是上午的九点钟，一直开到下午三点钟，中间在乡里吃了饭，休息一个小时。

开完会，乡里的第一负责人汪婧单独留下杨麟，有事要和他说。

“根据上级的安排，一个县直单位对接帮扶一个村，你是知道的吧？”汪婧说。

杨麟点头：“知道。”

汪婧又说：“摩崖村的对接单位是县里的环保部门，他们要出两个人过来，到村里来任职。来的人，肯定不是白来的。尖刀班成员共有三名，一个尖刀班班长，一个驻村第一**，一个资料员。”

听完这番话，杨麟大概明白汪婧话里的意思。

尽管心里有些不好受，杨麟还是表现出自己的服从：“一切听组织安排，组织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那就好。”汪婧松了口气，“等到环保部门正式驻村，你就去做资料员。年轻人嘛，多学习挺好的。”

杨麟答应了“是”，见汪婧没别的事，这才退了出来。

此时，董运成在外面等候，见杨麟出来，就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杨麟长吁了一口气，也朝着董运成的车走了过去。

都上了车，董运成一面开车，一面问杨麟：“**单独找你谈话，说了什么？”

杨麟心情有点沉闷，就半开玩笑说：“您想知道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董运成笑了：“当然是先听坏消息，这样再听好消息，心情不会太糟糕。”

“坏消息就是，我以后就不是驻村第一**，而是资料员。”杨麟微笑地说。

根据上级的安排，所有村都要有帮扶单位的常驻人员，共计三名。在时间上，尖刀班长一个月不少于十五天在村，其他人员除日常假期和特殊假期外，必须吃住在村。

听了杨麟的话，董运成也知道肯定摩崖村的主体帮扶单位不是乡政府。

“那好消息呢？”董运成好奇地问。

“好消息，就是可能由环保部门来帮扶咱们村。”杨麟答道。

董运成一听，想笑又不敢笑。

每个单位获得的运作资金是不同的，而环保部门无疑是很有钱的单位。并且单位人数众多，很适合摩崖村这样的大村。

“其实不干驻村第一**还好一点，以后省了不少的责任。”董运成想不出安慰杨麟的话，只好这么说。

杨麟应了声“您说的对”，再没有别的话。

从乡里回来的路上，一直没有聊天。

回到自己房间，杨麟直接躺在床上，心情非常的复杂。按理说，摩崖村能够得到大力扶持，这对摩崖村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情还是有些难受呢？

难道是我觉悟不够吗！

杨麟烦恼的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想睡却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碰头会。

破天荒的由杨麟主持会议，以前是董运成。

杨麟环视着众人，说道：“根据上级的会议精神，脱贫攻坚战即将打响。”

与会的四个人，脸上都露出高兴的笑容。

“依照上级的安排，将会有一个县级单位对接帮扶我们村，还会派人员驻村，协助大家打好这场‘战役’。初步估计是环保部门，所以希望大家心里有数。”说完，杨麟看向董运成。

董运成接过话茬：“这次的扶贫攻坚，和以往大不相同。首先是这次重点解决农村三大难题‘水、路、电’，再就是民生难题‘衣、食、住’，包括就业等各个方面。希望你们心里有数，不要辜负大好的政策。”

吴春杰和杜乐之都笑得合不拢嘴，他们都是村里的老人，这么多年待在村里，早也盼晚也盼，希望有政策的倾斜，这下终于盼到了，能不开心吗。

“咱们村三千多人，六百多户，一直发展不起来。现在有了政策支撑，希望能够得到长足的发展，我们将来养老也开心啊。”杜乐之笑着说。

“我也感觉这样挺好，就是不知道环保部门作为帮扶单位的信息是不是真的？”吴春杰有些担心。

人总是这样，有好事临头的时候，总怀疑它的真实性。

杨麟当然是不可能告诉他们，汪婧对他说的事，只这么说：“初步得到的信息是这样的，具体要看这个星期五的县级会议才知道。”

“哦。”吴春杰瞬间没了刚才的笑容，“多半要黄。”

“为什么？”

“我们这个村太大，二十多个村民小组，几百户村民。山大人稀，是整个栖霞乡最穷的村。只怕他们不肯来，太麻烦！”

吴春杰不说还好，他一这么说，董运成和杜乐之都低下了头，有些泄气。

说起来，按照村委会配置原则。像摩崖村这种三千人以上的大村，村委会成员应该是七个人。

但是因村委会成员的工资太低，很多年轻人不肯来。选一次都是老面孔，有的人来了又走，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个在。

这也是为什么杨麟会来摩崖村驻村的原因。

再不来个年轻人，摩崖村就没了希望。

“我有一点不明白，其他村的村民大多不满千人，怎么摩崖村这么多人？”杨麟好奇地问。

“以前更多，村里的巅峰时期有六千多人。现在还好，少了近一半。”董运成长叹一口气，“那个时候为了躲避兵灾战火，逃到了山上。”

杨麟明白了，没有继续问下去。

学过历史的人都明白，何况是他。

“董**，要不要向上面反映一下，尽量让环保部门来？”杜乐之看向董运成。

董运成感慨了一声，说道：“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左右。如果他们不肯来，或者是乡里另外有安排，谁也不知道。毕竟环境保护需要他们，这也是一个难点。”

杜乐之和吴春杰不再说话。

原本是星期五才会得到准确的消息。

事实上，在开完会的第二天，杨麟就收到了消息。

因为现实的需要等情况，环保部门来不了。其他部门也因为早就安排好，也不能来摩崖村。只剩下一个新成立的部门，大数据中心帮扶摩崖村。

一听到大数据中心，别说董运成他们，就连杨麟自己都瞬间无语了。

因为这个部门是新成立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喂，您好。”杨麟拨通了大数据中心主任孟凡尧的电话。

“您好。”电话那头传来孟凡尧的声音，“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杨麟，摩崖村的驻村第一**。汪婧**说过，给您提过的。”杨麟的语气很客气。

对面也很客气：“想起来了。汪婧**是上午打电话和我说起的这件事，没想到你下午就打来了。”

“没办法。事情比较多，又需要和您做好各方面的对接工作，所以……”

“我知道你来电话的意思。人，我这里可以派一个过来，但是其他的恐怕就要你们多担待。”

“一个？常驻是三个，算上我的话，怎么着也要派两个啊。”

“我们部门只有这么多人，恐怕满足不了你。”

“额……”

“我还有事要办，就这样吧。”

孟凡尧挂了电话。

杨麟放下手机，一脸的无语。

一旁默默听着的董运成，问道：“他们只派一个人来？”

“是的。他说，大数据中心是刚成立，实在派不出那么多的人。”杨麟说。

“那还搞个鬼。跟乡里打电话，乡里说自己派了一个人来了，不能再多派。”董运成郁闷死了。

吴春杰半开玩笑说：“哎呀，乡里不是说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让向轶群来我们村。”

“打住，不行。”董运成吓得连连摆手，“他年龄又大，脾气还不好。只等到退休的人，派过来只给我们村惹麻烦。”

都“哎”的一声，长长的叹了口气。

杨麟突然开口：“要不，我和董**亲自去一趟县里。和孟主任当面谈一谈，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县里的不熟，只怕去了也是白去。”董运成对此没啥信心。

吴春杰也不赞成：“我觉得找乡里要还强一点，如果找县里要，估计没可能。”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杨麟却不这么看，“毕竟从责任的角度来看，他们也需要帮扶我们，做出一定的成绩。”

众人还是没啥信心。

“我觉得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董运成终于选择支持杨麟，“起码我们在这方面努力过，免得上面追查下来，又会觉得我们是啥都没干。”

吴春杰和杜乐之听了，这才表示同意。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这个星期的星期三。

杨麟和董运成坐车去苍木县城，去见一见孟凡尧主任。请他多派一个人到摩崖村里来常驻，更重要的是为扶持资金的事。

摩崖村是个大村，需要大笔的资金发展。

这一点，可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