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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子承父业小说:历史的指针 作者:书间一文虻 更新时间:2021/7/8 15:51:58 曹局长敛钱有道,生财有方,在军阀眼里成了一根香喷喷的肉骨头。 没有肉骨头,两只狗会相安无事,有了则会狺狺相争。 人有时也这样,龙安城另一个主人颇后悔当初对这根肉骨头看走了眼。 心生悔意的人是刘麻子,此公躯长体壮,面貌丰隆,只可惜一脸麻子。 他为人颇为豪爽,喜交朋结友,一身江湖义气。 老刘上过几年武学堂,自诩为管乐再生,以武侯自命,别号“今亮”,视取天下如探囊取物。 老刘的发迹,多亏施典章在上海为川汉铁路买的一支石油股票。 武昌首义后,南方革命党人主张北征清廷或西援武昌,纷纷组织粵军、浙军、闽军…… 川籍革命党人也在上海筹组蜀军,他们搭起架子,但经费无着落,好石磨刀没有水啊。 大家议来议去,经费之事仍一筹莫展,无针不引线,无水不渡船,都觉得组建蜀军的事简直是青石板上栽葱,扎不下个眼儿。 正当大家泄气之时,刘“今亮”大包大揽,说经费的事他来解决,只是蜀军组建后,他得有兵带,川人首领当场许给他一个旅长。 第二天,刘“今亮”穿套军服挎上手枪,领着一伙士兵不像士兵、阿飞不像阿飞的人,拿刀提枪闯进上海川帮商会。 老刘知道商会童会长手里还保存着施总支当年用路款买的石油股票,是目前市面上极稳定的有价证券,价值已近百万,且可随时用来向银行抵借。 老刘就想把这些股票借来换成现银,以解组军燃眉之急,以后再由蜀省新府拨还就是。 他深知童会长性格执拗,但商人时时得利,处处怕人,尤其怕衙门里的人,有时可以奉之如神圣,敬之如祖宗,所以他就拼凑一支“队伍”上门。 老刘找到童会长,枪往桌子上一撂,连唬带吓说: “兄弟我刚从汉阳打仗下来的,奉命到上海组织蜀军援助武昌,现已招募到一两万人马,费用浩繁,解饷未到。 川中父老存在你这里的川汉铁路石油股票,兄弟想借来一用,这些钱都是蜀中父老的血汗。 川款川用,天公地道,用来革命,总比让你们装进腰包里好。 你赶快拿出来,不得推三阻四,否则老子枪子是不认人的。” 童会长吓坏了,只得把手中股票借给老刘。 川人革命党首领大喜,马上用此款向皇冠体育直播:大仓洋行买了步枪二千支,机关枪十二挺,山炮六门,短枪、弹药及其他军用物资若干。 蜀军组建成功后,浩浩荡荡开回四川,成为民国初年有名的川军第五师,对以后的蜀中局势起了重大影响,刘麻子也如愿当上旅长,多年征战后终成一方诸侯。 小曹虽投靠了赖厚脸,心底还是想巴结刘麻子,因他兵雄马壮,势压赖厚脸一头。 小曹那天一大早去刘麻子军营拜访,一时内急去厕所方便,正在中途最关紧要时,刘麻子一个卫兵推门进来,一把将小曹拉了出来。 原来这间厕所是刘麻子专用,刘麻子管三军不吃淡饭,对自己拉屎的毛厕却视为禁地,不容别人染指,他的专厕派了卫兵清扫守护。 刚才这卫兵没注意到小曹没加阻拦,这时听到专厕里有人闭气用力的声音,心里觉得不对劲,刘长官还没起床呀! 卫兵一把将小曹拉出来,厉声喝斥道:“糊涂!谁让你在这里拉屎撒尿?” 小曹提着裤子着急说:“我是曹局长。” 卫兵当胸一推说:“管你操局长还是草局长,反正这儿不许你拉屎!” 曹局长脸憋通红,又奈何不得卫兵的蛮横,只好灰溜溜去隔壁毛厕完成他未完之“伟业”。 刘麻子闻声出来,当场将那个卫兵提升为排长,他朗声大笑道: “卧榻之侧既然不容他人酣睡,老子出恭之地岂容他人秽气?” 曹局长在隔壁听见刘麻子的话,无地自容,头差点埋进裤裆里。 佳人有意村夫俏,红粉无心浪子村,此后曹局长再不登刘麻子的门,专事伺候赖厚脸。 刘麻子不断向曹局长伸出橄榄枝,曹局长不忘前日毛厕之辱,觉得和刘麻子相处纯粹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对刘麻子的相邀一直不松口。 刘麻子不这样认为,他深信每个皇冠体育投注:人都是最讲理的,前提是要合情,给足了其人面子,谁就是天底下第一讲理的人。 他虽遭小曹的无视,还是不断向小曹示好。 王之鳌得知情况,专门去信给外甥说,为人处世固然要小心、细心,但不能小心眼儿。 姓刘刘的伸过来的橄榄枝,已是一种降尊纡贵的恭维,如果得不到加倍的回报,马上就变成怨恨。 这怨恨是火,会毁掉一切,毕竟姓刘麻子势压姓赖的。 且从长远来看,姓赖的虽脸厚,但为人浮躁,暴时得长老做,半夜起来撞钟。 姓刘的人有古怪像,却有古怪能,马骑上等马,牛用中等牛,人使下等人,善私恩固结人心,有雄霸蜀中气慨。 机缘这东西,虽饥不可以为食,寒不可以为衣,可是却不能等闲视之,你若带着恼怒的情绪,对刘麻子搞“脱钩”是在自残。 曹局长读了老舅的信,检视自己对刘麻子伸出的手老是握紧拳头,真是一种不负责的任性。 曹局长知错就改,对刘麻子的再次相邀紧紧拥抱,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让沈德吾下台,专员他来干。 刘麻子很痛快:就这么办!你家老子本是龙安旧主,你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龙安城为刘麻子和赖厚脸共有,双方有个君子协定,任何一方不在城安城驻军,龙安的治安,由原沈德吾的民团改编的城防团和原钟大棒保安团改编的税警负责。 龙安城夜里最热闹的去所是劝业场和集园,这两处附近的东来茶园也是小民百姓的好去处。 东来茶园这几天人气特别旺于平时,市民聚一起议得最多是沈德吾和曹二少的恩怨。 沈专员推新政,亲自督修龙绵公路,城防团几乎全调出城协助修路。 曹局长搞新风易俗,派出警力破庙拆寺,城里治安维护几乎无警可用。 这天晚上东来茶园大家聊得高兴,突然“砰”的一声枪响,茶园里的瓦斯灯被打爆。 茶客们在黑暗里惊恐大叫,紧接着茶园门外的十字街口传来接应的枪声,这里喊“站着”,那里叫“不准动”。 对面的劝业场和集园顿时沸腾起来,大街小巷的市民乱作一团,飞奔逃命,商户们忙关门闭户。 东来茶园里的客人被一伙人用枪指着,一个接一个被搜身,人们眼睁睁看着抢匪搜走钱财。 这种场景也在街上各个商铺上演,烟铺的名烟,布行上等洋纱,凡是值钱趁手的,抢匪顺走不谢。 沈专员在城里留下一队城防兵,队长苟通贪杯,城里枪声大作时正与相好小酌寻欢。 苟队长双眼朦胧闻得街上枪弹声、人声、狗吠、砸门声响成一片,大惊失色提枪出门。 猛听得暗地里有人大吼“干啥的”,苟队长拔腿就往兵营跑。 追赶者一边鸣枪,一边叫骂不舍。 苟队长一个踉跄跌倒地上,追兵下了他的枪,啪啪两耳光,短枪杵他脖子上说: “瞧你这屁打脚后跟的熊样,不要说你一个队长老子不敢抢你,就是沈专员今天遇到老子,也要将他拉走。 今天且饶你,借你狗嘴传个话:龙安要平安,请拿大洋买。” 那人一招手,拥上几个人剥了苟队长的军服,在他屁股上踹一脚,喝声“滚”,苟队长忙抱头鼠窜而去。 苟队长连滚带爬跑回队部,吹起紧急集合哨,亲自带领人马向枪匪出走的南门追击,又派人火速报告沈专员。 沈专员接报,速令城防团沿途堵截围捕。 时近三更,新月悬挂,甚是惨白。 龙安城外各场镇的驻防小队长接令,心想敢在城里肇事抢劫的土匪,人数一定不少,耍枪的手艺肯定不凡,手上家伙也非同一般,凭我这几支烂烟筒怎能追捕?不去呢,责任悠关,今后也脱不倒手。 各地小队长考虑再三,不约而同带着队伍佯作围堵,待土匪大队过去后,他们才装模作样袭击尾随的零星土匪。 但那些断后土匪果真不简单,个个身手不凡,手中家伙火力十足,竟击毙击伤城防兵数人,从容逃走。 沈专员率部回防龙安,天已大亮。 这时城里恢复了平静,各家商铺照样开店营业,东来茶园又坐满了喝早茶的茶客,热议昨晚棒**大闹龙安城。 有人说,自沈专员整肃治安以来,龙安城还没有发生过这样大的抢劫案,这些人难道吃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以前老弯都不敢这么玩! 又有人说,怕是老弯余孽卷土重来,给沈专员专门上眼药摆烂摊子。 还有人说,这棒**对城头情况太熟了,连苟队长在哪吃酒都摸得清…… 这个这样讲,那个那样说,议论纷纷,各怀疑窦。 赖厚脸见刘麻子保荐的沈专员出了大乱子,幸灾乐祸之余,向省府衙门来个恶人先告状,讲沈专员眼光浅陋,脑筋昏聩,与百姓隔绝不能明通下情,更不知理财当以养民为先,本末倒置,施政无方,致民心离异,土匪肆虐治所,应撤职查办。 赖厚脸不失时机,向省府衙门保荐曹二少爷继任龙安专员。 省府衙门咨询刘麻子的意见,刘麻子故作遗憾,同意省府撤办沈德吾、曹二少爷继任龙安专员。 难得两方诸侯一致同意,省府衙门痛快核准曹二少爷专员一职,让沈德吾告老还乡。 曹专员大权在握,又得刘、赖双方支持,在龙安呼风唤雨再无拘束,不禁在乃父遗像前告慰亡灵: “爹,你在龙安的江山,又被儿子夺回来了!” 赖厚脸甚是得意,以前的龙安,他和刘麻子各自指使曹二少爷和沈德吾拔河,胜负难分,如今不知名的土匪城里一闹,沈德吾黯然离职,只剩曹二少爷悠然独舞了。 曹专员是自家亲信,有他坐镇龙安,龙安等于自己掌控在手。 老赖亲自赶到龙安祝贺曹专员,谈到曹专员的父亲,对曹友贵先前在龙安的政绩大加赞赏。 他对曹专员说: “令尊当年眼光独到,深知老百姓种粮食,官粮**,碗里无饭,转而让百姓种罂粟。 鸦片比粮食价高利厚,百姓多种一分多受一分实惠,专署也多增一分税收。 沈德吾上台,抓了芝麻,丢了西瓜,百姓无钱,军队缺饷,老子都快被他整成小脚老太了。” 曹专员笑道:“赖师长想让小曹在龙安恢复鸦片生产?” 老赖说:“赖某觉得鸦片是个好东西,老子当年当旅长驻防雅安,去省城赌场当宝官推牌九,一夜输掉二十万大洋,但我有鸦片。第二天回到雅安运出一批,赌债立马了清,还当我的旅长。” 曹专员扳着指头一算,然后笑道: “赖师长真豪客!当时一支步枪五十块,您一晚输掉的钱可买四千多条枪,大半个旅啊!” 老赖说:“所以说鸦片是个好东西嘛,而粮食是猪头肉,片片不惊人。”曹专员心领神会点头。 曹专员把老赖的话密报刘麻子,老刘哈哈大笑道: “赖厚脸不想当小脚老太,这可由不得他,他让你退粮种烟,这很好,我久有此意,只是不想弄这脏水上身。 既然他让你这么干,你就照他意思干好了,钱咱们赚着,事让他兜着,这叫好肉被狼吃了,坏名声让狐狸背着。 小曹啊,我还有一事求你。” 曹专员说: “将军客气了,您若不让部下扮土匪大闹龙安逼老沈下台,哪有我小曹今日的风光? 有事您尽管吩嘱,小曹是吃水不忘掘井人的。” 刘麻子说: “听说你舅王之鳌在上海滩神通广大,你帮我老刘建座军械所怎么样?这叫人情满面,不如双脚自健。” 曹专员说: “赖师长也久有此意,都想文官把笔安天下,武将提刀定太平,但我不看好他就拖着不办。 将军胸有大志,小曹誓死追随,愿竭尽全力为将军磨刀造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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