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恶化

1月31日凌晨五点。

大年初一的凌晨，永远是最热闹的凌晨。

即便是年三十晚上守岁到半夜，也挡不住人们早早起床吃饺子放炮拜年的欢悦。

某个不起眼的小型医院宿舍楼里，一间宿舍亮着微白色的灯光。

刘晓擦了擦窗户上的雾气，看着外面噼啪作响冒着星光的爆竹在夜空中炸裂，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别多想啦。”张莉莉在她身后，坐在她们宿舍的小饭桌前，看着电磁炉上的锅，“水快开了，你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韭菜猪肉。”刘晓支着一只胳膊托着腮，无精打采地回道。

昨天，护士长给她打完电话没多久就过来了。不仅送来了大量的吃食，还让她们对宿舍进行彻底消毒。并且也如她们所想，护士长问了她不少回家后和路上的事情。

看着包裹严实的护士长，本想问下具体情况的刘晓，最终选择将问题咽回了肚子里。

有什么解释，比护士长的防护措施更能说明问题么？

护士长叮嘱了刘晓和张莉莉几个事项，接了个电话后便又着急的离开了。

刘晓和张莉莉看着护士长少见的慌张模样，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默默忙活起消毒工作。

出于护士职业习惯，也出于对护士长行为导致的担忧，两个人连床底和墙角都没放过，彻彻底底给宿舍里来了个大清理。就连走廊也用消毒液来回拖了三遍。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好好呆在宿舍等消息通知的时候，当天中午，竟听到了门卫大爷一家人住到一楼一间宿舍里，门卫室被每隔一个小时消毒一次的消息。

这下，刘晓和张莉莉算是彻底心塞了。

“唉。”刘晓吐了口浊气，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昨晚上她虽然没有追春晚，但也没有睡安稳。

这件事情搞得她心绪不宁的，总觉得事情会迅速恶化。

“别叹气了。年纪轻轻的老叹气容易变老。”张莉莉皱着眉头将水饺下了锅，“事情发都发生了，难道你还能回到它过去重新来过啊？”

“但是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刘晓怏怏地说道，心情很是烦躁，“你说，咱们在这里半个人影见不到的，说是不跟外面接触，可我觉得咱们比外面的人要安全的多。”

“今天初一，不知道有多少人走亲访友，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唉！”

刘晓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言下之意却不言而喻。

“哎呀，你怕什么，咱们医学科学虽然发展时间不长，世界上有很多疾病咱们也没办法治愈，但是咱们是医护人员，你应该对咱们自己有信心。”张莉莉没有刘晓那样较真的心思，对刘晓的顾虑虽说没有嗤之以鼻，但也毫不吝啬地了个白眼。

在张莉莉看来，大过年的说这些话，比她们现在被要求不得出宿舍门，更加不吉利。

“我不是没有信心。”刘晓深呼吸一口气，稍稍反驳了一下，可又懒得再说些什么，就软趴趴地趴在窗前，看着外面一阵一阵一闪而过的烟花。

没几分钟，饺子煮好了。

掀开锅盖，热腾腾的热气从锅里冒出，张莉莉捞了两碗，“你蘸醋吗？”

“我自己来吧。”刘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小餐桌旁。

“醋在哪儿，要吃自己倒吧。”张莉莉不爱吃酸的，所以吃饺子不蘸醋。不过护士长来的时候，念在这几天过年，顺带给她们带来了几袋速冻水饺和醋。

张莉莉朝护士长带来的大袋子抬了抬下巴，示意醋还放在大袋子里没来得及收拾。这个时候，她嘴里还嘟囔着，“饺子有了，醋也有了，要是再来点腊八蒜，就更好了。”

“你又不爱吃酸的。糖醋蒜还差不多。”刘晓翻出一瓶瓶装醋，打开倒到了一个空碗里。

“酸的就免了吧，我宁愿蘸着白糖吃饺子。”

张莉莉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正要吃，眼睛余光瞥见手机屏中闪过一道亮光。

是一条推送新闻。

张莉莉刚开始还没在意，眼光迅速扫过了屏幕。

可随即，她突然反应过来。

瞬间放下筷子，张莉莉紧张的打开手机，点开推送的新闻。

新闻标题那个“症状以发烧为主”的字样，让她极为在意。

“怎么了？”刘晓看到张莉莉慌张而又震惊的样子，咽下嘴中的饺子，调侃道，“你家天王巨星被**到倒霉事了？”

“哎呀不是。”张莉莉目不转睛地仔细阅读着新闻，嘴里下意识答着话。

等她将全篇新闻看完后，抬起头，脸色难看地望向刘晓。

“我以前借你钱没还？”刘晓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得罪过张莉莉，张莉莉想起来了要找她算账，不然张莉莉为什么用一副要哀怨表情看着她。

“你有事直说嘛，这样看着我，我心里发毛。”刘晓小心翼翼的放下筷子，双手在胳膊上搓了搓。

“诺，你自己看。”张莉莉瘪起嘴，将手机递给了刘晓。

“干什么啊，还神秘兮兮的。”刘晓被她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手机看了起来，“什么东西能让你……”

说着，话语梗在了喉咙中。

看完后，刘晓的表情和张莉莉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这……”刘晓只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结，完全不听使唤，吐不出一个字。

新闻报道出来的问题何止是严重，简直是不要太严重！

刘晓震惊不已，心头打着寒战，一股可怕的惧意冲进大脑，迫使她头皮发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咋整？”磕磕绊绊许久，刘晓震惊的情绪全化作一句举足无措的询问。

“我哪知道。”张莉莉两手一摊，忧愁不已。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双眼睛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极度的不安。

“呼……”刘晓长呼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再看看新闻，说不定是信息有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