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迟来的进攻

牛顺儿的那一箭，结束了苏兰年仅二十岁的生命。

一朵盛开的兰花，瞬间凋零了。无情的风雨可以摧残她，却无法让她低头。她虽然走了，但留下了最美的青春。

唐伟义看到局面有些失控，挥舞着马鞭喊道：“台下人群混有红匪，统统包围起来，一个一个排查。”

跟在他身后几十个国军士兵很快将台下的人群围了起来。

铁虎还沉浸在失去苏兰的痛苦之中，被人群裹挟着移动。他没有一丝的害怕与胆怯，只是不忍心去看那血淋淋的身躯。

他在想着怎样趁敌不备夺一杆枪，与敌人拼命。

牛顺儿拿着弓箭指着地面，随时做好发射准备。

后来上场的刽子手看到苏兰中箭已死，生怕自己再挨一箭，拿着他的鬼头刀跑掉了。

台下的人挤在一起，一会儿向左漂移，一会儿向右漂移。国军士兵一个个搜查，看谁带了武器。

“把弓箭扔掉吧。”铁虎对牛顺儿说。

“不，射死一个算一个。”牛顺儿说着又将弓箭举起来，这次他对准的是骑在马上的唐伟义。

牛顺儿的个子高，他的弓箭一抬起来，就被台上的军官看到。军官指着牛顺儿大喊：“在那儿，快抓起来。”

士兵马上向牛顺儿跟前挤了过去。

唐伟义显然也发现了牛顺儿和他的弓箭，就在牛顺儿的箭射出的一刹那，唐伟义身子向前一仆，趴在马背上。

箭杆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

“快抓住那个拿弓箭的人。”唐伟义调转马头，在人群周围跑动。

眼看着士兵要靠近牛顺儿了，突然，广场四周枪声大作，炮声隆隆。

“不好，红军打进城来了！”一个国军士兵从街道那边跑了过来，“唐团长，北门被共军攻破，城南也快失守了。”

唐伟义一听就慌了手脚，立即带着部队向城南方向去支援。台下的士兵一撤，人群更乱了，四面八方随意乱跑。

铁虎趁乱窜上台，给苏兰解下绳子。

苏兰已经没有人样了，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浑身是血，完全成了一具血尸。铁虎将苏兰抱在怀里，大声喊道：“苏兰，苏兰，我要为你报仇！”

牛顺儿上前，想从苏兰身上拔下他射出的那根箭头。可试了几次，都拔不出来。他一气之下将那箭杆折断，一半扔了出去，一半留在苏兰的身体内。

“别动了，不要让她再受一次疼。”铁虎说。

牛顺儿心里难受，可他不善于表达，只是默默在站着，呆呆地看着。枪声越来越近，铁虎知道是自己人打进来了。

铁虎擦了擦眼泪，将苏兰的手脚捡了起来，拼在身体上。那手指是纤细的，虽然拿过枪，但仍然柔软，还带着温度。他又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苏兰的身上。

随后，他捡起地上的大刀，在死去的刽子手的身上擦了擦刀上的血，对牛顺儿说：“走，兄弟，杀敌去。”

牛顺儿看了一眼苏兰。一向冷漠，从不流泪的他，此刻也眼圈发红。

就在这时，一队红军战士从广场北面的巷子里冲了过来。为首的是顾子城，苏遇跟在他的身后。

顾子城看到台上的铁虎和牛顺儿，赶忙跑了过去。

他看到了苏兰的尸体，一切都明白了。

苏遇趴在苏兰的身上哭了起来：“姐，姐，是我害了你，我来晚了。姐啊姐……”

顾子城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但是看了苏兰的惨状，仍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愤。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口似乎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铁虎看到顾子城来了，心头的火又冒了起来。他把大刀往地上一插，那刀尖深深地**台子的木板缝隙。

“顾团长，你太让人失望了。”铁虎说，“如果你早来一步，苏兰她就……”

“铁虎，对不起，我也是奉命行事。”顾子城走到苏遇身边，将苏遇拉了起来：“人死不能复活，别哭了，你姐一定不喜欢你这样哭哭啼啼，她最希望看到我们勇气。”

苏遇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铁虎说：“铁虎兄，谢谢你。”

铁虎叹了一口气，又拔出鬼头刀，说：“苏兰不地白死。她是为了救你和小树才被捕的。”

苏遇点点头，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他又蹲下去，想再看看姐姐。这时，他才注意到，三姐的胸口有一根断箭。

他抬头看看牛顺儿说：“是你失手了吗？”

牛顺儿冷冰冰地说：“不，是我有意射的。”

“你，为什么？”苏遇站起来，盯着牛顺儿的眼睛，“为什么是你？”

牛顺儿的小眼睛目光犀利，他一点也没有躲闪，而是死死地看着苏遇，说：“是我射死苏团长的。”

苏遇并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不要怪牛顺儿。”铁虎搂着苏遇的肩头解释道，“敌人砍下你姐的手脚，还要一刀一刀剖开她的心，是牛顺儿帮了她，让她免受非人的折磨。”

苏遇再一次看看苏兰的惨状，摇着头说：“血债只有用血来还！”说完，他站起来就往台下冲去。

“苏遇，你干什么去？”顾子城问。

“杀敌人去。”

“你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吗？”铁虎问。

苏遇回头看着铁虎。

“是唐伟义。”铁虎说。

“忘恩负义的家伙！”苏遇骂道。

“你留下收拾你姐的遗体吧。”顾子城走过去对苏遇说。

“苏兰姐不希望我留在身边哭哭啼啼，她最想看到我去杀敌。”苏遇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也去。”铁虎拿着大刀跳下台子。

牛顺儿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时，一个红军战士跑过来，说：“报告团长，北城门已攻克。县民团团总唐伟忠被击毙，国军团长唐伟义带人往东山逃跑了。总指挥命你部赶快去追击逃敌。”

“明白。回去告诉总指挥。我们即刻就出发。”

传令的红军战士跑了。

顾子城对身边的两个战士说：“你们两下留下，收拾苏团长的尸体，想办法运回依云镇去。其他人跟我走。”

队伍跟着顾子城离开会馆广场。铁虎、牛顺儿和苏遇也都追随在顾子城身边，一起向东山方向跑去。

东山就是紧靠县城东侧的那座山。

县城位于山脚下，因山势陡峭，从东山上下都不方便。城北城南都被红军封堵住，城西是白玉河，唐伟义也只能向东山方向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