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寨主之位

一石击起千层浪。

听主事婆婆说要将寨主之位传给凤娟，十三星瞠目结舌，愣了半天才说：“婆婆，这，这是为何？她……”

凤娟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明白怎么回事，马上给主事婆婆跪下说：“婆婆，万万使不得。我一个姑娘家，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怎么能当星月寨的寨主呢？”

苏遇也觉得不可思议。婆婆不放心大星，把寨主之位传给十三星，合情合理。可是，要传位给只见了一面的外人，而且还是姑娘，实在是说不通。

小树惊得跳了起来：“婆婆是在说笑吧。”

卢起对星月寨并不了解，更不能理解主事婆婆为什么做出如此决定。

主事婆婆平静地说：“星月寨的星星没有家人，从小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我在时，能给他们一点关心，让他们体会到躲在老母鸡翅膀下的安全。我这一走，缺少了母性的关怀，这些星星岂不翻了天。”

“婆婆，”十三星说，“这位姐姐，她……星星们都不认她，怎么能听她的？”

“是你不希望她当寨主吧？”主事婆婆的语气有点吓人。

“不，婆婆，”十三星说，“您让谁当寨主我都服从。不过，我只是觉得，她难以服众啊。”

凤娟显然被这副重担吓着了，说：“婆婆，我真的不行，让我为娃娃们做做饭，缝缝衣，我还可以，但是让我当他们的头目，我做不来。”

主事婆婆反问道：“我不也是个女人，我能做，你为什么不行？”

“我哪里有婆婆那样的本事。”

主事婆婆又问卢起：“卢大夫，你觉得呢？”

“婆婆，星月寨之事，还是在星月寨内部解决为好。您的信任我们很感激，但是，凤娟她确实当不了寨主。”

主事婆婆看了看苏遇。

苏遇说：“婆婆高明，也很有远见。给娃娃们一个好的前程，重要的不是约束，不是管教，而是爱。婆婆是看中凤娟的善良，才选中她的吧。”

主事婆婆点点头，对苏遇的说法表示认可。

苏遇接着说：“如果凤娟能得到婆婆一手帮带，假以时日，定能像婆婆一样治理好星月寨。但目前的情况，婆婆贸然将寨主之位交给凤娟，可能引起星月寨内乱，毕竟大星的心腹还有不少。搞不好，还会害了凤娟，可能招来无妄之灾。”

“对对对，二哥说得对，”小树说，“交给这里的任何人，都比交给凤娟要好，一个姑娘家，肯定干不来男人们的事。”

“婆婆，不管谁当寨主，我都会尽量对娃娃们好的。”凤娟说，“请婆婆收回成命。”

主事婆婆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既然你们都反对传位给凤娟姑娘，那我就让一步，这是我一辈子唯一一次对众人让步。好吧，我改变主意了。但是……”

婆婆停顿了一下，说：“在我重新做出决定之后，如果还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就别怪我不客气。不要以为我是将死之人。”

十三星急不可待地说：“婆婆，不管您重新任命谁当寨主，十三星誓死服从，决不反对。”

小树心里说：“好你个十三星，你不就等着婆婆传位给你嘛，假腥腥。”

苏遇觉得婆婆能改变主意，确实对众人和星月寨都好，让十三星当寨主，再以大家的辅助，应该能保持平稳过度。

卢起扶凤娟起来，坐在婆婆身边。他看着凤娟，眼神里只有鼓励。

凤娟深吸一口气，说：“谢谢婆婆宽容。”她将玉镯取下，准备还给主事婆婆。

婆婆说：“孩子，留着吧，留个纪念。”凤娟将玉镯又戴上手腕。

牛顺儿坐在最远处，一直不吭声，只是默默地削着自己的箭杆。

主事婆婆咳嗽了一阵子，等她平静下来，将右手伸出来，手心里有一个翡翠扳指。

“这个扳指是星月寨的传寨之宝，拿到这个扳指的人，就是星月寨的寨主。”婆婆的声音变得虚弱。

众人看着那枚翠绿色的扳指，晶莹透亮，温润柔和。

十三星是第一次见主事婆婆把手伸出斗篷之外，也是第一次见传说的权力之尊，翡翠扳指。

主事婆婆说：“你们都围过来，把眼睛闭上，我把扳指放在谁的手里，谁就是新任寨主。”

众少年都坐过去，十三星坐在离婆婆最近的地方。牛顺儿站起来，走到一边去了。婆婆看了他一眼，并没说什么。

凤娟说：“我就不用了吧？”

“姑娘，你只需要在一边看着，见证这个神圣的时刻。”婆婆的手又缩回到斗篷里。

少年们的眼睛都闭上了。

十三星有点激动，想象着自己当上寨主之后，如何带领众星星练技艺，如何打出一片新天地。他似乎感觉到婆婆的手正向他伸过来。

苏遇很坦然地将手伸出去，他知道自己最不可能当寨主的。他就是一个书生，只会读书认字，没有功夫，也没有社会经验。

卢起在心里猜测，婆婆会把扳指给谁呢？应该不是他，他只是个大夫，而且是新来的。刚才婆婆把寨主位传给凤娟或许只是测试，她想看看众人的反应，她应该会把寨主之位传给自己人。

小树明知婆婆怎么也不可能把扳指放在他的手心，不过他觉得如果传位给十三星，就没必要搞这些形式。有可能是谁呢？万一是自己呢？小树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妄想。他明知是妄想，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整个树林陷入一片沉寂，连一声鸟叫都没有，似乎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苏遇闭着眼，并不在意当下的事。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爷爷，想起了母亲和姐姐，还有那个对他笑了三次的雪妮姑娘。

突然，苏遇感到他的手被触动了，一个东西落在他的手心。

紧接着就听到凤娟在一旁发出惊叫，“啊？”

“睁开眼吧，孩子们。”婆婆用舒缓地语气说。

十三星睁眼一看，手里空空如也。他一扭头，看到苏遇的手心里，那枚翡翠扳指煜煜生辉。他失望地放下手，低下头。

苏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手握起来，又松开，以便能感受到这枚板指不是幻觉。没错，是真的，真的翡翠扳指。

卢起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

小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凑过去，盯了扳指看了好一会儿，嘴里连连念叨：“好东西，好东西。”

苏遇连忙跪下，说：“婆婆，这，苏遇恐怕受之不起啊。”

主事婆婆板起脸来说：“任何人不要再说废话，谁不服，可以走。”

十三星先站了起来。众人以为他要走。他却整了整衣服，规规矩矩地跪在婆婆面前，磕了个头，声音宏亮地说：“十三星尊听婆婆指令，愿为新寨主鞍前马后，决不背叛。”

主事婆婆的斗篷在他的头顶划过，一串果核做的项链就戴在十三星的脖子上。

婆婆说：“苏遇担任寨主，掌控全局。内部事务具体由十三星负责。你们其他人都要齐心协力，以保我星月寨的星星好好活下去。”

“是，婆婆。”十三星答道。

苏遇眼看这局面不可再改，只能应允：“谢谢婆婆厚爱，苏遇自当尽力。”

小树凑到苏遇跟前，把那扳指拿来，试着在自己手上戴。他的手指太细，那扳指圈较粗，他笑着把扳指还给苏遇，说：“不合适，不合适。”

“十三星，招集众星，宣布指令。”主事婆婆声音更弱了，似乎完成了一件大事，耗尽了她的精力。

十三星吹了几声口哨，将大小星星集合起来，当众宣布了主事婆婆的决定。

这些星星们当然知道婆婆的厉害，又看到图谋不轨的大星被婆婆点倒，还躺在草丛中不醒人事，谁也不敢造次。

主事婆婆看着苏遇戴上扳指，站到众星面前，领授寨主之位，她才在凤娟的陪护下离开现场。

众星星散去之后，十三星走到苏遇跟前，悄悄告诉他，少了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