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兄弟齐心

苏遇和小树马上警觉起来。

苏遇拿着手枪，小树打着火把，两人走下高台，绕到那两排小洞穴门口。

“什么人，出来！”小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像个大人。

洞穴里没有动静。

“再不出来，就炸了这个洞。”小树厉声喝道。

苏遇举着子弹上膛的手枪，随时准备射击。

“来了！”小洞穴有人回应。

小树往后退了几步，给苏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注意身后。苏遇的枪口一会儿对着前面，一会儿又对准后面。

最里面的那个小洞的门帘掀开了，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牛顺儿！怎么是你？”小树惊叫道。

只见牛顺儿脸上蒙着一条黑布，手里握着弓走了出来。那黑布只遮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

牛顺儿走近小树，将黑布扯掉，脸上露出一道发白的皮肤，面部其他地方都被烟火熏黑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是国军来过了？”小树急切地问。

牛顺儿还是像以前那样冷静少言。他只是点了点头，嘴巴动了动，吐了一口浓痰。看来他在洞穴里躲得时间不短。

如此烟火熏烤的条件下，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顾子城、胡智谋他们呢？还有那么多兄弟呢？”苏遇问。

“跑了。”牛顺儿说着就往洞口走。

苏遇和小树跟着来到洞口。牛顺儿取下身上的皮囊，喝了几口水，又把皮囊递给苏遇，苏遇没喝。又递给小树，小树喝了几口，将皮囊还给牛顺儿。

“国军来的人多。顾团长一看打不过，就跑了，胡队长也跟着跑了。”牛顺儿说。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撤退？”苏遇问，“你留下实在太危险了。”

“跑，跑，成天就是跑，跟他这么久，没打过一次胜仗，总共没杀几个敌人。”牛顺儿似乎对顾子城的游击队不太满意。

“顾团长那是为保存实力。现在敌强我弱，硬拼不行。”苏遇按自己的理解向牛顺儿作解释。

牛顺儿的父亲被国军打死的。牛顺儿跟着顾子城的队伍，就是想杀敌报仇。过去的这段时间，他没有多少机会杀敌，心里有些怨气。

“游击队嘛，就是这样的，”苏遇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敌人来了就跑，敌人走了就追。”

“要是我当团长，就领着大伙跟敌人干一仗，”小树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害怕，不敢打，这仗就已经输了。”

苏遇问：“他们撤往哪里了？”

牛顺儿摇摇头。

小树问：“敌人呢？追击子城去了，还是下山去了？”

牛顺儿仍是摇摇头。

苏遇说：“从现场的情况看，子城和智谋他们带着队伍应该从黑风洞的另一个洞口撤逃深山里去了。我们也朝着那个方向去追他们吗？”

“不去。”牛顺儿态度很坚决。

小树也说：“大茫茫大山，密密的丛林，上哪儿找他们去。不如我们自立山头吧。”

苏遇没吱声。

牛顺儿对小树说：“好！你来当头儿！”

小树心里美滋滋的，只等苏遇的意见了。

苏遇心想，现在这世道，即便是当土匪，也得抱团取暖，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他们既不可能投靠国军和民团，又不愿意全身心投入子城的队伍。因为工农革命军和游击队并不能给他带着信心和希望。

“自立为王，竖旗子，拉队伍，谈何容易。”苏遇说，“拉队伍，人在哪儿，就凭咱们三四个人，能干个啥？枪在哪儿，目前就只有我一只手枪，遇见敌人，还是不是要跑。”

“那你说咋个办吗？”小树有点生气。

苏遇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这时，洞外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从栈道上走过来了。

三人什么也没说，马上隐蔽起来。连日来的战斗生活，让他们也具备基本的军事素养。

三人分别占领了有利地形。小树躲在一个石柱后面，拿出弹弓。牛顺儿攀上洞壁上一个小洞穴，张弓搭箭。苏遇匍匐在地上，掏出手枪。他们的武器全都对着洞口外的栈道。

栈道发出“吱扭吱扭”的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苏遇心里有点紧张，但已不像以前每次临战就想尿尿。战斗生活一点点地锻炼了他。

终于，洞口处出现了两个人，是卢起和凤娟。

小树第一个冲上去，拉住卢起的手问：“你去哪儿了，见没见顾子城？”

卢起被突然冒出来的小树吓了一跳，他惊奇地问：“这黑风洞是怎么了，子城团长来过这儿？”

苏遇从地上爬起来，说：“国军来偷袭，队伍全都撤了。”

“我没跑。”牛顺儿仍站在高高的洞壁上，像个蜘蛛人。

“哇，牛顺儿兄弟，你怎么在那儿？”凤娟看见牛顺儿贴在洞壁上，惊呼道，“你是怎么上去的，快下来吧。”

“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顾子城，一会儿又是国军的。”卢起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苏遇把顾子城带队来这里的事讲给卢起和凤娟。

“没见到子城团长是个遗憾。”卢起说，“我和凤娟又躲过一劫。”

凤娟取下身上的背篓，说：“看，这是我们两天的收获。”她那个背篓时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

牛顺儿从洞壁上滑下来。

苏遇说：“不知道国军会不会再来，我们原地守着，还是去找顾子城和胡智谋他们？大哥，你说怎么办？”

卢起从兜里掏出药香囊，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说：“黑风寨离依云镇够远的了。平时，民团都不会进山剿匪的，这次国军怎么找上门来的。看来，国军现在对于游击队是穷追不舍，定要斩草除根啊。土匪们也跟着倒霉了。”

“小树说要自立山头，我觉得不合时宜。”苏遇说，“你看呢？大哥。”

卢起将药香囊装入口袋，说：“那倒也是条出路。不过，别看这大别山这么大，要找一个适合称王的地方也不容易。”

“哎，大哥二哥，我早就想好了。”小树听到卢起支持他，兴致高涨，“我们去燕尾山吧，那里是深山老林，像个迷魂阵，别说民团，就是国军也拿他们没办法。”

“燕尾山是别人的地盘，你别忘了那位燕女侠。”苏遇提醒道。

“你们说什么星月寨，燕女侠的？我们和凤娟离开才两天，你们就有这么多奇遇。”卢起说。

苏遇又把星月寨约见黑风寨，以及他和小树出使的情况给卢起说了一遍。

卢起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既然燕尾山已被星月寨控制，就不要去贪图人家的地盘了。”

“噢，对了，我们还要给星月寨回复赴约的事情呢。”苏遇想起答应老婆婆的事。

“正好，我们兄弟一起去星月寨！”小树异常兴奋，似乎星月寨是他实现人生目标的宝地。

卢起又去摸那个药香囊。不过，这一次他没掏出来闻，只是在衣兜里摸了摸。因为他已有了主意：“走，去星月寨。”

“好！”小树特别高兴。

牛顺儿突然冷冰冰地问：“那我呢？”

小树搂着牛顺儿的肩膀说：“当然一起走啊！”

“你们是兄弟？”牛顺儿说，“而我呢？”

苏遇和卢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凤娟聪明，她笑着说：“你们三兄弟结拜了，怎么能丢下牛顺儿呢？”

卢起、苏遇和小树都笑了。

“来，来，我们再来一次桃园结义。”

就这样，四个少年又一次对天盟誓，义结金兰。

之后，他们一行五人赶往星月寨。

苏遇是个细心人。当初他跟着十三星进入燕尾山后，就一直留意地形地貌，并且做了不少的记号。

那些记号确实被人拿掉了。不过，从星月寨出来时，十三星给他们指明了来路和去路，为的是他们再次送信时方便找到星月寨。

没有费多少工夫，他们就来到了进入星月寨的那棵大树下。

苏遇捡起一块石头，在粗大的树干上用力敲击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树上的木屋，等着那屋里放下竹篮和指示路线的木片。

众人也都像苏遇那样，抬头盯着木屋。

等了好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苏遇正想再敲击树干，倏地，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几个少年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