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团长（十三）

“报告团座，师部的赵主任来了。”

“赵主任来了？”

五十一师副官主任赵汝汉来到了三零五团团部，然后见到了张灵甫。

“主任！”

“灵甫，师座听说你受伤了，让你跟着伤兵过江治疗，你怎么不听师座的命令？”

“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灵甫，我看你伤的不轻啊。”

“只是左臂中弹了，没伤到骨头，其他地方也没事，不影响指挥。再说了我是团长，我要是受点伤就过江，那全团的官兵们会怎么想？我要是走了，全团的军心就散了。”

“灵甫，你们团掩护三零一团撤退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师座命令你们团撤到城下依城作战。”

“是！”

赵汝汉来三零五团是要看看张灵甫是不是真受伤了，张灵甫要是真受伤了就让张灵甫过江治疗，要是张灵甫不愿意过江治疗就下达撤退的命令。

张灵甫带着三零五团离开了现在的阵地，向南京城下撤退。

赵汝汉也离开了三零五团，回到了五十一师师部。

“师座，张灵甫真受伤了，好在伤势不重。我让他过江治疗，但是他执意要留下来，他说他是一团之长，他要是走了，三零五团的军心就散了。”

“师座，既然张灵甫想留下来就让他留下来好了。”

说话的人是李天霞，他巴不得张灵甫留下来，然后死在战场上。

“三零五团撤下来了吗？”

“撤下来了。”

“撤下来就好。”

张灵甫带着三零五团撤到了南京城中华门附近，配合五十一师主力防守中华门。

进攻中华门的日军是战斗力强悍的第六师团，三零五团的阵地遭到了猛烈的攻击，部队伤亡惨重，第二营营长于清祥也在战斗中身负重伤。

三零五团的阵地虽然没丢，但是友邻八十八师防守的雨花台阵地却失守了，三零五团顿时腹背受敌。面对日军的两面夹击，三零五团死战不退。三零五团在南京外围连续作战五天，已经伤亡过半。

师长王耀武命令张灵甫撤离现有阵地，转移到南京城外的赛虹桥，与周志道的一五一旅会合。

接到命令后张灵甫带着三零五团离开了现有阵地，转移到了赛虹桥，和一五一旅会合了。转移到安全地点后，李运良发现张灵甫快撑不住了。张灵甫本来就受伤了，连续的作战几乎不眠不休，失血伤痛加上极度的疲劳，张灵甫面色苍白，力渐不支。

李运良一看心说不行了，我得赶紧给师长王耀武打电话汇报，我不能让张灵甫就这么死了。

李运良拿起电话就给师长王耀武打了过去，把张灵甫的情况跟王耀武说了。王耀武马上派赵汝汉到三零五团来了，赵汝汉一看张灵甫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确实是撑不住了。

“灵甫，你不要再硬撑着了，赶紧过江治疗！”

“我发誓与南京城共存亡，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让你撤退是师座的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不撤，我不能抛下三零五团的弟兄们！”

“你呀你呀，别人都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南京城逃到江北去，你倒好偏偏想留在南京城。”

张灵甫不想撤，赵汝汉也不能来硬的，没办法只能给王耀武打电话如实汇报。

赵汝汉打电话的时候，李运良悄悄的劝张灵甫。

“团座，仗打到这个份上可以撤了。南京是死地，趁早撤离方为上策。像吴克定那样临阵脱逃固然不可取，可你是负伤过江，奉的是师座的命令，别人也不会指责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过江治疗，那你呢？”

“我没负伤，我得留下来。”

“我想带你一起过江，把你留下来我不放心。”

“团座，三零五团这么多人，你偏偏带上我，那我是你的心腹亲信的事情就暴露了。要想成就大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真正关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张灵甫想带上李运良一起过江，但是李运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团座，电话！”

“谁的电话？”

“是军部打来的！”

“军部？”

张灵甫一听电话是军部打过来的，不敢有所怠慢，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电话机前拿起电话：“喂，我是张灵甫。”

“我是俞济时。”

电话另外一头传来了军长俞济时的声音，张灵甫心里不禁有一丝的怀疑，电话对面真的是军长俞济时吗？从七十四军组建到现在，这可是俞济时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啊。

“军座！”

“张灵甫，我听说你受伤了。”

“军座，一点小伤，没有大碍！”

“可我听佐民说你伤的不轻啊。”

“军座，我还能坚持。”

“佐民两次命令你去江北治疗你都拒绝了，你是怕别人说你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吗？我以军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撤到江北去治疗！”

“军座……”

“怎么，我一个军长还命令不动你吗？”

“军座，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打算抗命吗？”

“灵甫不敢。”

“你们三零五团的团附是谁啊？”

“是常孝德。”

“他还活着吗？”

“活着。”

“你把三零五团交给常孝德，然后你跟随伤兵去江北治疗。马上执行命令，如果一个小时后你还在三零五团，我就亲自带人去你的三零五团。”

“军座，我马上执行命令。”

张灵甫可不敢违抗俞济时的命令，俞济时要是真来到三零五团出了意外，自己可承认不起责任。

俞济时说完就扣下电话了，张灵甫心说俞济时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他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俞济时是怎么知道的，是王耀武给俞济时打了电话，把张灵甫的事情跟俞济时说了，王耀武的意思是我这个师长说话张灵甫不听，你这个军长说话张灵甫肯定听。于是俞济时就给张灵甫打了一个电话，说实话对于五十一师的这几个团长，俞济时了解并不深，他就知道邱维达和程智。邱维达打的七十四军抗战首胜，程智是参谋**程潜的侄子，除此之外俞济时对吴克定张灵甫都没有什么了解。王耀武这么一说，俞济时对张灵甫还有了点印象，而且是好印象。

张灵甫叫来了团附常孝德：“刚才军座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去江北治疗，军座的命令我不敢不听。军座让你接替我指挥，我走后三零五团就交给你了。”

“团座，你就安心的过江去治疗吧。有我在，三零五团垮不了。”

“保重。”

张灵甫把三零五团的指挥权交给了团附常孝德，然后跟着伤兵们过江了。

张灵甫坐船来到了江北的浦口，下船后张灵甫并没能直接去医院治疗。在浦口的码头上有一支部队，张灵甫知道这是自己的老部队第一师。张灵甫为什么不愿意撤过江北，还有一个没跟别人说的原因，就是他的老长官胡宗南带着老部队第一师在江北的浦口，张灵甫要是过江第一个碰上的就是他的老部队第一师。到时候要是碰上了熟人，人家要是问起来张灵甫怎么说？说我胳膊受伤了，到江北来治疗，人家听了不得笑话啊。

第一师的一支部队在码头上架着机枪，负责检查从南京撤下来的伤兵。军医官挨个检查伤兵的伤势，只有真正的伤兵才能通过，如果发现有人伪装成伤兵就直接就地正法。

“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队的，什么职务？”

“张灵甫，七十四军五十一师一五三旅三零五团，我是团长。”

“受的什么伤？”

“左胳膊中弹了。”

一个军医官查看了张灵甫的左胳膊，确定张灵甫的确是有伤在身。

“我看你伤的不重啊，这么点小伤在野战医院就能手术，用得着撤到江北来吗？”

“我撤到江北来是我们军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你是团长，不同于普通的士兵。你先等着，我派人向上级汇报，请求他们进行核实。”

“你欺人太甚。”

张灵甫一下子火了，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军医官竟然质疑自己。另外第一师是张灵甫的老部队，这个军医官报上去要求核实，那不是让第一师的军中同仁看自己笑话吗。

“怎么回事？”

“杜鼎？”

“老长官！真的是你啊。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你受伤了？”

“左胳膊中弹了，没什么大碍。军长逼着我过江治疗，没办法就只能过来了。”

“这是我的老长官，以前是咱们第一师的团长。你不用去上报核实，我杜鼎给他担保！”

杜鼎一出面，军医官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张灵甫顺利的通过了检查。

“杜鼎，你现在是什么职务？”

“我现在是机枪营的营长。”

“杜鼎，老部队现在怎么样？”

“淞沪会战第一师的旅长先后伤了三个，团长先后死伤五个，全师连长基本上都换了一遍人，士兵死伤十之七八，整个部队元气大伤。”

“想不到第一师伤亡这么大，我们五十一师参战比你们第一师要早，但是旅长团长一个都没有死伤。”

“老长官，你怎么去了五十一师？当初弟兄们听说你从南京回了西安，都摆好了宴席，准备给你接风洗尘，你却没回第一师，去了五十一师。”

“说来话长了，等以后有时间我再一一道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