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大山深处人家

阳光透过松柏细密的针叶碎碎地铺洒了一地，柏籽如霜、松塔满地。四野俱寂，耳边只有清风徐吟，偶尔，远处的山头上会传来鹁鸪、山鸡、山鸦阵阵轻啼之声。

“阿飞，春季的地很潮湿别在地上躺太久，别开出毛病来。”

程桂方看到仰卧在铺满松针树叶的地上的张若飞似乎睡过去了，怕他受凉就用脚轻轻的踢了踢，劝他起来。

“哥，您就让我睡会儿吧。难得今天有个晴天，这阳光晒得让人浑身舒坦呢。”

张若飞赖着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忙着赶路而没有好好休息，又遇到这么个好天气与幽静的环境，引诱得张若飞真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觉。

看到县城办事处工作已恢复，各项工作渐渐进入正常运行之后，他才带着张若飞赶往全县最偏避的山村开展调研活动。

“哥，您说在这么高的山上，人烟希少的地方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作用？”

这几天没有少跑路，但却只走访了十几户人家。这让张若飞感到十分不解，这会他便逮到机会想向程桂方问个明白。

程桂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张若飞的疑问，却是对着山野赞叹道：“这可是个好地方呢。”

“到处都是密林，连条像样点的小路都没有。穷山僻壤，您没看到那几家人，这时节就有上顿没下顿的连饭都吃不饱。我看都不如我们村呢，还好地方？”

张若飞不屑的撇撇嘴，对程桂方的赞叹他觉得实在难以苟同。

“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了。走吧，但愿傍晚前能找到人家。”

程桂方并没有和张若飞多解释，只是朝他笑笑简单的说了句，便起身准备赶路。

“哎，哥，等等我。”张若飞没想到程桂方说走就走，待他站起来穿鞋时，程桂方已经走出一段路了。

早春的山区还是夜长昼短，尽管是晴天，山林里已经渐渐升起雾霭，天色也就暗淡起来。

“哥，我们本来就应该找个老乡带路，这样瞎眼乱撞得走多少冤枉路。您看，又得摸黑走夜路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已经走得腿胀浑身乏力的张若飞终于忍不住的发起了牢骚。

“不是有你这个老猎手在吗。阿飞，我对你有信心。你再认真辨别下，也许就到了。”一样疲惫的程桂方却笑呵呵的鼓励着张若飞，似乎完全不相信会迷路。

“好吧。”张若飞可没有程桂方那么乐观，有些无奈的仔细辩论起周边的情况。

“哥，真让您猜到了。这边有条石阶，看样子是经常走人的。”不大一会，不远处果然传来了张若飞的惊喜欢叫声。

两人沿着峭陡的石阶往下走了十几米一个拐弯处，终于看到了下面的山坳空中飘着袅袅炊烟。

“里面有人吗？！”哥俩不大一会儿就走到一个用树枝转成的小院门前，由张若飞朝那幢石头彻墙毛草为瓦的房子喊道。

“是谁啊？这么晚了，快进来吧。”很快就有个五十左右的大婶走出木门前，朝程桂方他们看了一眼，就邀请他们进去。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屋里已经点上忽飘不定的松明火把。昏暗的光线下，几个已经上桌正待用餐的男人都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陌生人。

在这个时点上走进人家屋里，无论是谁都不免会觉得尴尬。就算口齿灵犀的张若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二位一定饿了吧，快上桌来先吃点垫垫肚子。就是些粗食，请你们别嫌弃就好。”这时，坐在上首的一位老汉站起来，热情的邀请程桂方两人上桌。

“那就打扰了，走了一下午的路，肚子确实饿了。”程桂方也没有矫情，他清楚山里人热情好客，不喜欢虛情客气的人。于是一边推了推张若飞，一边朝挤让出来的客座走去。

待他俩坐下后，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就给他们端来两碗压得冒尖的蕃薯米饭，轻轻的放在他们面前，并客气歉意的说：“对不起，不知贵客临门，没留有米饭。如果吃不惯，就请等会儿。”

“有这饭就很好了。我们吃得惯，请别客气了！”程桂方说着就端起碗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阿菊，你下去吧。这两位小兄弟也不像是那么娇贵的人，就这样先应付一餐吧。”看到程桂方和张若飞都吃得很香，这让老汉十分满意，也就没让这年轻女子再去另煮米饭了。

饭桌上吃饭是不宜讲话的，程桂方很快就吃完碗里的饭，而边上伺候着的那位女子便很熟练的拿过饭碗，准备给他盛饭。

“别客气，我吃饱了。”程桂方连忙客气的阻止她，没让她再盛饭。

“孩子，别客气，饭甑里还有很多饭。别让自己饿着肚子，夜里很长的。是不是这蕃薯米饭你吃不惯？”先前那位大婶也走过来，劝程桂方再添饭。

“阿婶，我真的吃饱了，您这一碗饭足足抵得上平常的三碗饭呢。我这是吃饭吃得快，这都成习惯了。”程桂方确实是吃饭了，常年在外面跑自然熟知各自的风俗习惯，如果没吃饭会让主人不高兴的。

“阿婶，我也吃饭了。您家这蕃薯米饭还真甜，糯粘的真好吃。”张若飞放下碗时，桌上的人都基本吃饱搁下了碗筷。

“好吃，就多吃点吧。”张若飞的话让大婶听了很开心，于是她伸手准备给他再盛些。

“别别，您看，我这肚子都撑的像个大鼓了。呵呵……要不，我还真的想再吃一碗呢。”张若飞就是个活宝，他这一开口，就让大家开心的笑了起来，整个氛围变得活络起来。

“抽一口吧，自家种的烟叶。”待那位女子麻利的将饭桌清理之后，那位老汉拿出用竹子自制的烟筒，装了一袋烟递给程桂方。

“这烟不错，朝阳山地的烟叶吧？”程桂方接过烟筒，熟练的点上火，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吐出烟。

“不错，这是上年秋天的烟叶。看来您老弟也是做粗出身的了。”老汉听到程桂方能这么准确的说出烟叶的土质地，让他感觉到一种亲近的情结。

“我贱姓程，叫桂方。这位是我的表弟，姓张，叫若飞，今年十六了，还是像个孩子般淘气。”程桂方趁势将自己和张若飞的名字报给对方，以便交流。

“我姓颜，这一带人都叫我‘颜大胆’外号。这三个是我不成器的儿子，老大叫隆庆，**叫隆忠，幺子叫隆生。这是我老婆，阿菊是老大的媳妇。一家都是没出过门的粗人，让您见笑了。”

老汉也真爽，一口气将全家人都向程桂方介绍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