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死人陈南

戚一飞和吴小宝走到另一间审讯室的时候陈南正闭着眼耷拉着脑袋昏睡，像脱了水的鱼一样，除了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陈南惨白着脸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当发现是吴小宝之时忽然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低吼：“吴组长，救我……救我啊……”

吴小宝没说话，眼睛只是瞥了陈南一下然后转头就坐到了审讯桌前，他也不傻，就如戚一飞说的如果没个录音作为证据证明，恐怕最后还不知道会传出去什么，最起码，他并不相信戚一飞。

戚一飞不紧不慢的把录音机打开，又给吴小宝倒了一杯茶，说：“吴组长，先喝口茶吧！一会儿有你累的。”

“呵！谢谢兄弟，还让你给我倒茶。”

吴小宝说的客气，但手还是拿起茶杯一股脑儿的都倒进了肚子里，然后几步走到陈南的面前，说：“陈组长，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究竟是谁让你去盯戚组长家的，咱们都是同事一场，我也不想把用在敌人身上的那些家伙都用在你身上，是吧？”

话虽说是这么问的，可吴小宝这心里却想的是另一回事，陈南为什么要盯戚一飞的稍儿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所以，他也知道这个指使陈南的人其实就是李志群，可这话不能说啊，不单是他不能说，就连陈南也不能，他本来也以为陈南应该是真的不敢说，毕竟已经熬了这么久了，可没想到这货还真是熬不住了。

“是……是……李……唔！”

陈南刚开了口就立刻被吴小宝一拳又打了回去，斜睨了眼戚一飞，见他刚好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准备点燃，吴小宝这心里放下了不少，再转头看着陈南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顿时怒了，几步走到刑具桌抄起一根转身折回来用力就插到了陈南的大腿上！

“说！是谁指使你的！说不好老子就让你生死不能！”

“册那，吴小宝，你这个……这个瘪三，就是你……你……唔！”

话没说完呢，吴小宝又赏了陈南一下子，在拔出钢针的那一刻，血水立刻像泉眼一样噗的就冒了出来，不过吴小宝却并不打算停止，从刚刚陈南的话里他能感觉到这只疯狗是准备乱咬人了，而这个人就是自己，所以，他一定要让这个家伙没有力气再胡说八道这些东西！当然，他是绝对不能打死他的，毕竟杀人灭口这个罪责他还是担不起的。

炭炉中的火苗已经开始安静了，噼里啪啦的响声虽说也会偶尔出现但却也是寥寥无几，直至最后，彻底安静。

大腿上反复的捅刺让陈南身体抽了又抽，像是被人用力挤拧的毛巾一样，戚一飞在后面静静的看着陈南越来越白的脸色和青紫色的双唇，他心里清楚郭晓东应该已经得手了，而且还是不留痕迹的那一种，所以，现在他需要做的就只有等。

哐当！

一声脆响中，钢针掉在了地上，吴小宝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瞪大双眼彻底不动的陈南迟疑说：“一飞一飞，你……你过来看看。”

戚一飞叼着烟上前，手搭上陈南鼻端，整个人愣了一下，直到嘴里的烟掉在他胳膊上烫了一下，他这才猛地缩回了手，惊讶说：“吴组长，我是让你来审陈南的，你……你这怎么把人给我打死了？”

“不……不是我，一飞，我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会一打就死撬了，我也没怎么动手啊，他怎么就会死了？这……这真的和我无关的，侬要相信我的呀！”

吴小宝这会儿也是急了，原本还掺和着山东口音的话这会儿却全是上海腔调，不过也难怪，他本就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只是因为犯了事儿才逃到山东参加了国民党，再后来就又回了上海。

戚一飞说：“吴组长，你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你进来的时候人是好好的对吧？”

吴小宝点点头：“是……哦，不是！我真的是无心之过的！”

“现在人死了，我都还没有调查出一个结果，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向坂本队长交代？这件事我该怎么说？”

看到戚一飞脸上所流露出的懊恼和纠结，吴小宝也跟着犯了愁，毕竟这件事如果没个交代最终倒霉的并不会是戚一飞反而是自己，因为人是死在他手上，那他就有杀人灭口的嫌疑，这样一来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了想，吴小宝说：“一飞，我一直都在怀疑陈南在你家的楼下并不是为了盯着你，这只是个借口，其实这个瘪三是对你的妻子早就有非分之想了。”

戚一飞皱眉说：“吴组长，你怎么知道的？”

“他酒后说的呀！陈南亲口告诉我，戚太太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只是可惜嫁给了你，不然他一定会想办法去追求她的。一飞，你想想，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色胆包天早就觊觎你的妻子，他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做出那些无礼的举动吗？可能会说不出是谁指使他去盯着你的吗？对不拉？”

“这个混蛋！这么让他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谁说不是？”吴小宝看着戚一飞满脸阴郁的样子，之前紧张的心便如泄了气的皮球松了不少，然后紧接着又说：“一飞，你看人既然也死了不如就把尸体赶紧处理了吧！”

戚一飞皱眉，说：“还是需要向坂本队长汇报一下吧！”

“哎，我看还是不必了吧，坂本队长最近心情也是不好，就别惹他不高兴了，一会儿我们还是直接处理了妥当。”

“可坂本队长那里……”

“实话实说就好了嘛，陈南色胆包天一直对楠木小姐……哦，也就是你的妻子有非分之想，在知道自己事情败露后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

“是的呀，他刚刚不就是咬舌自尽的么？”

吴小宝说着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支黄金龙牌香烟递给戚一飞，后者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良久，最终失笑的接过烟任由吴小宝给自己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后，又问：“那李主任那儿咱们怎么交代？”

“当然也这么说了，毕竟这也是事实对吧？”

戚一飞没有说话，垂眸又吸了一口，在吴小宝忐忑的眼神中，他说：“嗯？这黄金龙味道没想到也挺不错的，吴组长，还是你会选。”

吴小宝咧嘴笑了，但转瞬录音机的扭转声却让他这心里慌了神，他用近乎蚊子的声音说：“一飞，那这个录音带……”

戚一飞转身走了过去，在咔哒一声按下录音机的同时也将那一盘录音带拿了出来，然后随手一扔，炭炉因为突如其来的燃烧物而跳跃兴奋。

吴小宝同样也很开心，所以，抬手拍了拍戚一飞的肩膀说了句：“一飞，以后你我就是兄弟，有什么事你我就互相照应着，这行动组就是我们兄弟的天下了！”

戚一飞笑了，像外面那刚升起来没多久的太阳，美丽中却依旧带着浓浓冰冷，因为他很清楚，他们两人永远都是不死不休的对手，而最后究竟鹿死谁手，那……就是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