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最颠倒众生的女人 最冷酷无情的枪声

很明显，这是个单相思舔狗的故事。

因为美女没怎么理他。

“他喝得挺多的……”春哥说。

赵老三面目潮红，一看可知是酒劲上来了，天宁做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有一种女人比酒精更要命，她就是那种女人。”春哥嘴里包着酒，咂了几口，才吞咽下肚，叶小加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为赵老三担忧了。

镁光灯下，天宁和她手中的那杯酒一样，颠倒众生。

赵老三等来的不是浪漫，而是尴尬到窒息的沉默。

但夜场并不沉默，也有人根本没在意他。

——你以为自己全场瞩目的焦点，其实在有些人眼里可能只是一种干扰和噪音。

叶小加身后，有一对男女在对话，他们就属于那种自己玩自己的，别人的事和他们无关，这样的态度其实挺好，凑热闹的确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凑热闹又是人类的天性。

女人发表着自己的见解：“现在的女人，不管长得如何，只要是女人，都是有资本的，能活得很好。”她身上的香水浓郁而刺鼻。

“嗯，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过，女人的样貌还是重要的。”男人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女人喝着酒说：“男人很多，有正经的，也有不正经的，其实全是不正经的。”

男人叹道：“男人和女人的那些事，大多是游戏而已，不必当真，喝酒，喝酒。”

他们碰杯，清脆悦耳。

叶小加很喜欢酒杯碰撞的声音。

女人又说：“女人找了个穷帅哥做男友，满足了虚荣，但是穷帅哥却满足不了她们的物质，于是乎，女人就会和有钱男人发生关系。”

“嗯，这个思考很哲学。”男人笑了笑，话锋一转说：“那、我们要不要发生点关系。”

女人哼了一声，骂了一句：“去死！”

叶小加和春哥被这段对话逗得一乐，他们和一位公主偷偷猜测这两人什么关系，叶小加和春哥认为就是普通朋友，没事来喝喝酒聊聊天，那位公主却认定他们是出轨偷情的，对此，他们三个甚至打赌谁输了谁请客吃饭，而夜场的人来来去去，谁又记得谁呢？这个打赌永远不会有答案。

然而他们错了，公主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像挂在屋檐角下的连串风铃。

春哥和叶小加回头偷看，惊诧不已，只见那女人咬了一下男人的耳朵说：“还不都是你这个死人！现在才想起人家！”

叶小加啼笑皆非，春哥嚼着蚕豆与面前的叶小加、陪酒公主相顾无言。

男人抚了一下女人的脸颊说：“你要理解，我每天忙着呢！”

“啧啧！男人！”女人显然都听烦了这类解释，她戳破了真相：“还不是和那几个小妮子厮混！哼！”男人讪然地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她鼻子翘了翘，竟有几分可爱，男人宠溺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公主摊了摊手，叶小加说：“我请客吧，一会儿去隔壁吃烧烤。”隔壁那家“秋水大烤”远近驰名，不过听名字有点像刻意跟春风小馆玩对仗。春哥瞪了公主一眼，公主脆声娇笑，摇了摇手里的骰子盒，骰子碰撞出“咯咯咯哗哗哗”间杂的声响，她还特意凑到叶小加的耳边让他也听听。

春哥点燃一支深棕色外衣的香烟，抽出两支递给公主和叶小加，吧台灯火昏暗，烟雾将三人的身影笼罩，似梦似幻。。

吧台后的花半边说：“老板，不给我一支？”

春哥笑着给他扔过去，香烟打了几个旋儿，花半边单手接住，有三个小花痴大概也喝高了，见花半边帅气接烟的两下身手，叫嚷个没完，花半边朝她们送去飞吻，小花痴们失声尖叫。

说话间，赵老三已单膝跪地，灯光师还专门把灯光调节得异常浪漫，落地窗前，灯火氤氲的天宁更动人了。

“这、这不就是大白菜让猪给拱了吗？”叶小加冷不丁咕哝了一句。

“你认为她会答应他吗？”春哥倒着酒说，瓶子和杯子发出声清脆的交击。

“我哪儿知道？谁知道呢！”叶小加挺不是滋味儿的。

天宁还是默默地抽着烟，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有几分疲倦，有的男人甚至妄想：自己要是在她身旁，一定借肩膀给她靠一靠……

叶小加心底生出一个想法，就是赵老三被无情地拒绝。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有同样的想法，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想的是：“就他？”女人想的是：“就她？”这种在夜场抢风头的做派老实说是很不受欢迎的。很简单一个道理：你他妈是谁？

天宁点燃细长的香烟，叶小加注意到，她这次用的不是打火机，而是火柴。

火柴划出火焰，烟云顿生，瞬间弥漫，令她更增添了些风情。

赵老三左手牵起美女的右手，深情地说：“天宁，嫁给我吧！”

人群开始起哄，都喊着说：“嫁给他吧！嫁给他吧!”但是心中想的却是：“给这货一耳刮子！”“傻缺。”等等。

果然，天宁挣脱了他粗糙硬实的大手，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就打在赵老三的脸上！

从赵老三握住她的手到被打，前后不到五秒。

啪！

干脆而响亮的一声啪！

冷漠而狠辣的一声啪！

喊麦DJ嘴角上扬，哼了一声，感谢美女帮他打了回来，他瞪了一下那群搞音乐的，几位音乐人还是笑个不停。

众人虽有所料，可仍是怔住了，没想到美女脾气还挺火爆，丝毫不给这男人面子。

男人在外面混，最在乎的是什么？

——是面子！

“你！”赵老三抚着火辣的半边脸，怒火顿起，正要发作，天宁端起一杯酒猛地就泼在了他的头上，然后提起包，离座扬长而去，留下一阵温柔的香风。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刺耳的响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每个人的耳朵里都久久回荡哒哒声，走了很远都依稀可闻。

“妈呀，这娘们真够狠的！”有人窃窃私语。

众人虽然幸灾乐祸，但并没有火上浇油，这把火要是被点着了烧起来，只怕大家都不会好过，好比煤气罐快爆炸了，你还非要在旁边滑动打火机的齿轮。

赵老三吐了一口唾沫，站起身来，他感到丢脸极了。

叶小加呆望着天宁远去，啧啧地说：“真有性格，我喜欢。”

春哥推了推他的手，说：“喂，小子，我说过，有些女人最好别招惹不得。”

叶小加盯着春哥的眼睛说：“你好像话里有话呀？”

春哥大有深意地喝了一口酒，缓缓地说：“有的女人要钱，有的女人要的却是命！”他补充道：“尤其是你，要格外注意。”叶小加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同时看向赵老三，赵老三闷哼了一声，他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水，表情因愤怒而扭曲。

围观人群给他让出一条道。

每个人的眼神都像在捅他的心、每一个细碎的脚步都像在扇他的脸……

春哥朝他点了点头，赵老三本要说什么，但忍住了，美女朝他头上泼的酒顺着脖子滴下，他脚步有些踉跄地朝店外走去。

夜场经理和服务生招呼大家继续玩乐，乐手弹起吉他，驻唱歌手扯开喉咙就唱了起来，叶小加哑然失笑说：“这算是送给赵老三的歌么？”

——歌手唱的是近期流行的《失恋者狂想曲》。

歌词有这么几句：“被甩了，脸上火辣辣！被甩了，今晚独自睡！没有天长地久，只有一根寂寞的烟，和一晚无趣的梦。不想抱着孤独的枕头，奈何被甩了，脸上火辣辣……”

人们也继续唱歌、喝酒、跳舞，一如之前，可风景已煞，很多人兴致也败了，索性买单离场。

春哥正要叫人提醒一下歌手别惹事，奈何为时已晚，正当他唱得兴起的时候，砰砰砰三声枪响令夜场的喧哗戛然而止。

驻唱歌手唱到“脸上火辣辣”，那一个辣字还未出口就应声倒地，甚至来不及惨呼。

枪口喷出的火花和舞台周边的灯管同时爆炸。

子弹燃烧后残留的气味十分呛人。

麦克风在架子上摇晃着，吉他手的手在颤抖，锣鼓手、键盘手和贝斯手的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更加惨白，喊麦DJ吓得趴倒在地，面如死灰，他最怕下一个中枪的就是自己。

夜场内安静了，没有人说话，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们都忧惧自己横死于此，女孩们仿若惊恐的小鸟挽着男人的臂膀。叶小加他们身后那对男女更是紧紧抱在了一起。

在女人面前，男人们只好假装镇定了。

“谁开的枪？”春哥朗声问。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金属切玉。

几个打手闻声跑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夜场内的男男女女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唯有等场子的主人来安排处理了。

一名打手说：“老板，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疏忽。”

春哥哼了一声，吐出一个烟圈说：“算了，以后警觉点儿。”

打手们齐声说着是是是。

人们以为是赵老三干的，哪知道又传来六七声枪响，如同密集的钢珠打在玻璃上！

枪声冷酷而无情。

中枪者仅发出两声“啊”的惨叫，一声高一声低，便从这个世界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沉默，寂静。

寂静，沉默。

叶小加和春哥面面相觑。

春哥带着打手冲出店外，叶小加和几个胆大好事的也跟着冲了出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地上斜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眼睛鼓得老大，双手指向前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老三！

赵老三的手上有枪，歌手是他杀的。

他的身上全是弹孔，有人把他也杀了。

他的身体还残留着酒气，酒气随着血液的停止与体温的冷却而慢慢消散。

“谁开的枪？”

春哥喃喃自语，没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