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由

201X年，大漠深处一座监狱。

谷锋静静的坐在地中间，双手托在腹部，两眼微闭。他轻轻吐了口气，古铜色的脸上平静如水。

“哗啦”身后的铁门响了，谷锋没有睁眼。

“谷锋，首长看你来了。”

谷锋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不过依然没有睁眼。来的都是带长的，每次撂下一堆正确的废话，烦透了，爱谁谁！

“臭小子，挺逍遥的嘛！”洪亮的男中音，带着磁性，

“老大啊？戴罪之身，不能敬礼，请原谅。”谷锋缓缓转过脑袋，睁开了眼睛，精瘦的两颊立马削出了棱角。

前面站着一位魁梧的中年军人，肩上扛着金灿灿的将星。谷锋当然认得，老上级。

后面站着一位警官，那是监狱长，每天都要来看一次。

“谷锋，首长来了，还不赶紧起来？”监狱长训斥到。

“那是你的首长，不是我的。”谷锋眼皮抬了一下，没有动窝。

“你……”监狱长瞪着眼睛。

“监狱长，他就那样，早习惯了。”军人苦笑着摆摆手。

“首长，其实，他表现挺好的。这里都是重刑犯，以前几乎天天出事。这两年来，风平浪静，尤其那些刺头，听见他名字就哆嗦。已经为他申请了减刑，马上就批下来了。”

“谢谢监狱长！”

“首长，你们聊，有事您吩咐。”监狱长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铁门，挥手让狱警往远处走走。

军人走到谷锋对面，盘腿坐在地上，盯着谷锋。

谷锋迎着军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闪烁。

“不错，还是那么锋芒，还是那个无所畏惧的狼王，没让老子失望！”军人笑了。

“老大，您大老远过来，不会就看我锋芒吧？”谷锋伸手从军人口袋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扔给军人，自己叼了一根，把烟盒装进了口袋。

“臭小子，你以为你谁啊？老子……还真他娘的放不下，这两年跟丢了魂似的。老子的部下，居然蹲了大狱，他娘的……”军人掏出打火机扔给谷锋。

“我知道，您的手下，个顶个的精英，即使到了地方上，也都是出类拔萃。实在抱歉，给您丢份了。”谷锋给军人点上烟，又给自己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圈。

“臭小子，还知道丢份啊？我问你，他们几个呢？”

“老大，我自知罪孽深重，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只是，您说的他们是谁啊？”

“少跟老子装糊涂，那几匹狼！”

“老大，您应该到狼出没的地方找，再就是动物园。这两年我都在这里，出不去啊……”

“给老子拿来。”军人伸手去掏谷锋的口袋。

“别别别……他们在哪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都还活着。如果他们有啥事，必定会惊天动地。这两年，好像没有。”

“臭小子，我就知道，再深的监狱，也关不住你这颗不安分的心。其实，连你的人也关不住。”军人长长出了口气。

“嘘……千万别这么说。我现在可老实了，您没听见吗？要减刑了！”

“行了，别演戏了。臭小子，两年了，就没啥跟老子说的？”

“说的？说啥啊？该说的都说了，这才蹲了大狱，还要说啥？这可是十年，一辈子有几个十年？再胡说，又来个十年，那我还活不活啊？”

“少来这套。这十年是因为你小子擅自越境，还击毙了人家那么多人，差点引起争端……还好，你小子全扛了，那几匹狼只是开出军籍。”

“本来嘛，我的兵只是服从命令，跟他们有啥关系？可惜啊，七匹狼再也没了。”谷锋狠狠吸了口烟，眼里闪着光。

“是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支七匹狼。现在，七匹狼的战旗高高挂在军史馆里，那是战区永远的骄傲啊！”

谷锋微微闭眼，两滴晶莹从眼角滚落。他掏出烟递给军人一支，自己再点上一支。

“那次行动，应该走漏了风声。”

“果然如此，有线索吗？”

“没有。知道行动计划的就那么几个人，不可能走漏的，可偏偏就漏了，不然咋可能被重重包围，青狼和麻狼也不会战死……”

“当初为什么不说？”

“当初要是说了，您现在还能见到我吗？再说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也是，别人不可能泄露，那就只能是你的人。唉……这事交给我吧。”

“老大，还有事吗？”

“臭小子，就不能跟老子好好聊聊？算了，不招你烦了，有个差事得你去做。”

“老大，您醒醒，我蹲大狱呢！”

“事成之后，你就自由了。”

“老大，这儿其实挺好的，干警对我特照顾，犯人都尊我为老大，挺自在的。”

“实话说，已经折了许多人马。其他狼不见踪影，不找你找谁啊？再说老子的兵，蹲大狱算哪门子事？”

“老大，您瞧，我现在养尊处优……”

“他娘的，还来劲了？你喜欢蹲大狱老子不管，可是走漏风声这事谁帮我查？青狼和麻狼就那么死了？那几匹狼就那么无影无踪？”

“老大，走漏风声刚说了交给您的。打死青狼和麻狼的杀手都已击毙，四十二人，无一漏网。至于那几匹狼，现在恐怕是这个世上最逍遥的人了，用得着管？”

“臭小子，说这话良心不痛吗？你让老子一个人去查？难道那批杀手背后再没人了？那几匹狼就让那么逍遥着？”

谷峰使劲抽着烟，没有抬头。

“小伙子，该回家看看了！”

谷锋抬起头，脸上抽搐了几下，眼里闪着精光。

“情况都在这里。”军人掏出一个信封。

“老大，您不会完事再把我抓回来吧？”谷锋接过信封。

“他娘的，老子穿军装来的。”

“坚决完成任务！”谷锋站起来，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里还有事吗？”

“有，给我两包烟。”

“二十分钟，我在门口等你。”

谷峰走到隔壁门口，轻轻敲了敲铁栏杆。

牢房里，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抬起头，露出狰狞的面孔。

“师爷，不能伺候您老人家了。”谷峰把两包烟放进去。

“臭小子，这就不是你呆的地方。去吧，师爷也该走了。”老人拿起烟，抽了一根。

“师爷……”谷峰鼻子一酸。

“孙儿，师爷能给的都已给了你。以后有机会了去找一位高人，让他再调教调教。”

“师爷，他在哪？”

“大概在东北，我也几十年没见了。”

“师爷……”

“去吧，师爷要睡觉了。”

“是！”

谷峰转身走出牢房，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