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烫手“山芋”

李树阳午饭前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李忠实一行不知道李树阳匆匆离去的原因。鲁苏皖抗日游击总队其实就是一个松散的集合体，李树阳和陈国泰一直各打各的算盘。

李忠实和魏长庆都是陈国泰的人，至少李树阳是这么认为的，理由不言而喻，李忠实是陈国泰邀请来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让他们知晓的好。

李忠实他们匆匆忙忙地走马观花后，也离开了。他们不可能等到晚上看戏，李忠实猜测，李树阳匆匆地离去，肯定发生了什么。

李忠实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猜想，应该不是鬼子又打过来了。他们得到过情报，鬼子似乎正等着汪 精 卫做点什么，就在前几天，汪 精 卫公开了那份遗臭万年的投敌通电。

鬼子对重庆的轰炸越来越猛烈，也就在月初，重庆又被轰炸了，老百姓死伤惨重。

“是不是新四军来了？”李忠实心里一直很希望他们来了，“要是有人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旁边徐孤学徐校长，正笑盈盈地盯着他。

“他该不会就是组织上的人吧？”李忠实兀自在想。

回去的船上又多了一个人，就是徐校长。徐校长转头笑盈盈地瞅了何亦茹好大一会。看见她的眼神一直就在李忠实身上，就像钉着的两根钉子，不曾离开过。

“李泽惠就是看得仔细！”徐校长挪到李忠实跟前，“李司令借一步说话。”

李忠实一时纳闷不解，难不成自己的那点心思被徐校长看穿了。两人走到船舱的僻静处，李忠实也不出声，静待徐孤学发话。

“李司 令，船上人多口杂，我也就长话短说了。魏夫人泽惠看出了那位何小姐对李司令颇有些郎情妾意。我和泽惠有意作伐，做一回现成的红娘，不晓得李司 令意下如何？”

“嗯？”李忠实对着这突然提起的话头感到诧异，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转头看着船舱那一头的何亦茹，明艳艳的阳光下，白皙的脸仿佛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煞是好看。

许久，他才冒出一句：“确实是位好姑娘！那就有劳徐校长了。就是世道不太平，等局面安定下来再提吧。”现在的李忠实有许多事情，儿女之情根本纳不进他的心里。

靠渔湾一仗，虽说小胜，暴露出来的问题却不是一点两点，李忠实回到驻地后，马上跑到海安曲塘找陈国泰去了。

“陈总指挥，我们需要开办培训班，招到的新兵需要训练，李副总指挥在茅山的冯家庄一带收留了许多流亡学生，可以把他们培养成我们急需要的指挥人才。”

这是李忠实见到陈国泰的第一句话，风风火火地。陈国泰却无心聆听，对着一封信件发愣。

李忠实看出了端倪，“陈总指挥似乎有什么心事？”

“忠实，你来看吧，反正估计也有你的事。”

这封信来自上海，是汪 精 卫手下寄出来的，邀请并要求陈国泰参加和派员参加八月份在上海举行的所谓皇冠体育投注：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

李忠实看得后背发凉，却汗珠滚滚，这是一个非常烫手的“山芋”。

“陈总指挥计划如何处置？”

“忠实，你我黄埔同学，应该知我心志。日寇侵我河山，戮我人民，我与日寇势不两立，怎肯与那汪贼同流合污，岂不辜负了校长的苦心栽培。你我肯定不会参加！”

“我的陈总陈同学，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那位无孔不入的戴雨 农可不会这么想哦。”

“忠实，你说李树阳会不会也收到了类似的信件？他可是军届元老级人物，汪 精 卫拉他过去，影响可比我们大了许多？”

“何不到带上这封信往泰州城跑一趟，如果他收到了，听听他的处理意见，如果他没有收到，当着他的面把这封信毁了，也好有个佐证。”李忠实试探着建议，“同时还可以跟李副总指挥商量一下开办军官培训班的事情。”

李树阳确实也收到这封烫手的信件。茅山庙会的那天，李树阳急匆匆地离去，便是李长河派人送来消息，说是上海的汪 精 卫寄来了一封书信，还有就是江北的新四军又增兵了，都运动至江都吴家桥一带了。

这些天李树阳一直也在寻思着如何处置，他这样的地方实力派，又是杂牌军，更是重庆方面猜忌的对象，处理不好可就成了掉到裤裆里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怎么也说不清了。

他看见陈国泰和李忠实进来，也不隐瞒，马上亮出了那封信，“我头都大了，烦请二位给我一个处置意见吧。”

陈国泰跟李忠实相视一笑，陈国泰摊开他的那封信，“我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李副总，你是军界元老，见多识广，如何处置，我听你的。”

“汪兆 铭卖国求荣，他的那条船是千万不能上的，我想你们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让普天下的人知道我们跟他汪兆 铭断得干干净净。”李树阳到底老道一些。

“建议二位总指挥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吧，当着众位记者的面把信销毁，同时言明跟汪 精 卫集团势不两立。”李忠实知晓自己的角色，便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此法甚好，就这么办了！”李树阳哈哈大笑。

听到了风声的李长河，急匆匆从他的宜陵驻地赶回泰州，“总指挥，长河觉得这新闻发布会开不得，这就直接把汪主 席那一头得罪了。现在可是乱世，在乱世中要生存下去，靠的就是左右逢源，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嗯！”李树阳眼睛一瞪，“还汪主 席，他老早就不是国民党的人了，再大的乱世，蛋也不能放在汉奸这个篮子里，你脑子可得给我清醒一点，不可做民族的败类！”

“是，是，总指挥教诲得对，长河唯总指挥马首是瞻！”李长河长满麻子的脸通红通红，不断地唯唯诺诺。

棘手的事情解决了，开办军官培训班的事就好谈了许多。

“我赞同开办军官培训班，可这军官培训班办在哪里合适？”陈国泰心里很想办在青墩镇上。他的地盘他做主，培养出的军官总归会听他的多一些，没有黄埔军校，哪会有蒋委员长的今天。

“当然是开办在茅山周围，那里有现成的流亡学生做为生源。”李树阳也有他的打算。

“可是青墩有军事科目的训练设施呀。”

“那里离海安县城很近，让一帮学生娃子面对着可能突袭的鬼子，不太合适，还是茅山在水乡腹地，安全无虞。”

两人又起了争执。他们俩的争执不是一次两次了，李忠实总是竭力不让自己卷入其中。可是今天，他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否则他们的争执将会毫无结果，谁都不想放弃了将来对军队的控制。

“二位总指挥，你们不妨先听听忠实我的意见。文化课和政治理论课程就放在茅山冯家庄一带进行，军事科目在青墩镇进行，那里有现成的操练基地。”

这确实是一个折衷的办法。做完了和事佬的李忠实心里不由得暗自骂道：“什么鲁苏皖抗日游击总队，就他妈的一草台班子！这仗没法打了！”

他产生了带着部队“回家”的想法，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