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回 英雄聚义

萧韶见王宪这样说，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顾忌王宪的面子，但他心想：若是就这样放了蓝衣儿，总觉得心有不甘。于是萧韶上前一步，说道：“没有给我们造成大的损失？那钟鸣谷死去的喽罗怎么说？还有，她本不是我山寨的人，逐出山寨，只会是遂了她的心意，谈得上惩罚吗？”

蓝衣儿见王宪这样为着自己，不由得大为感动。她对王宪说：“宪哥哥，我是罪有应得，对不起众位兄弟，教主怎样罚我，都不为过。”走上前来，对唐赛儿行礼：“教主，请你降罪，蓝衣儿愿领任何处罚。”

唐赛儿叹了一口气：“若不治罪，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兄？将来何以服众？方老前辈言之有理，就依他所说的，先将蓝衣儿关押起来，再作处置。”喽罗们把蓝衣儿押了下去，说：“明日李捷他们就要来了，我吩咐过他们，只要见到有劫珠宝的人，不要抵抗，弃车而走，我只是要证实一下我的判断就行了。”

果然，过了一天，那李捷、孙英、蒋风、白易到了卸石棚寨，前去接应的吴铭、丁谷刚、杨三也回到了寨中。那李捷等人报说：“属下依教主吩咐，从仰天山出发后，一天一夜无事，最后一天时，果然不出教主所料，有数十个蒙面人在虎岭拦住我们，我们弃车而逃，没有和他们纠缠。”

萧韶问：“有没有看到那些人的模样？”

胃土雉孙英道：“那些人一色蒙面，黑衣黑裤，好像是江湖人士。”

吴铭道：“不然，其中有一个人的武功，我有点熟悉。”

“是谁？”萧韶问道。

“像是在钟鸣谷和我们交手的那个红衣光头，这次虽然他遮掩着脸，但他的武功路数特异，一看就知道了。在他们拦住我们的时候，这个人打头，手里拿的是达摩杖，我一看就有点面熟，迎上前去，交手方才几合，他的左手陡长，就来抓我的右肩。”

萧韶脱口而出：“是纪云！又是汉王府朱高煦的人！”

唐赛儿笑了笑，说道：“要是汉王府的人，那这就对上了。也好，就让他劫些砖块回去，也对得起这个冷天里，这些强盗的辛苦。”

李捷摘下松木古纹剑，也笑了：“话虽这样说，到底觉得未战过瘾，胜负没分，我们就逃了，着实有点窝囊。”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多时，危月燕萧惜惜也带着张景、张观从九砂村赶来。唐赛儿见众人聚齐，即将中军设在中寨，升帐拜萧韶、王宪为左右军师，命危月燕萧惜惜在帅帐行走。

众人商议设立中军，指挥各寨。中军共有四人：

中军主帅：唐赛儿

左军师：翼火蛇萧韶右军师：房日兔王宪

帅帐行走：危月燕萧惜惜

设置中军后，唐赛儿又设后军，负责军需粮草，医治制造，军情传递，奇门遁甲、天文地理。让李捷领军：

后军设在卸石棚寨后寨，共有头领六名：

总头领：虚日鼠李捷

主将一名：胃土雉孙英

副将四人：圣手神医张景、铁鲁班张观、独眼兔蒋风、单耳猿白易

又命胃土雉孙英接替王宪，任白莲信使，携唐赛儿亲笔书信，去黄巢洞、仰天山、桃花山、白阳堂、红阳堂、青阳堂，约定同举聚义大事。不多日，各山各堂各位头领齐聚卸石棚寨，依次排行坐定。

唐赛儿计点堂中头领，不由大喜。遂上前说道：“我白莲教今日如此鼎盛，全赖众兄弟之力。当初白眉教主把重担交付于我，就是要把本教发扬光大。如今天佑我等，众兄弟在此济济一堂，共图大业。诸位，务必要牢记**，一刻也不能忘记：不偷盗、不淫乱、不谎语、去贪欲。扶危济困，护我百姓。我想让李捷设一大醮，一则祷告上天，陈我忠义之情；二则遍祭我历代教主，各位以为如何？”众人起身道：“此是大事，合乎礼数，又为必须。我等谨遵教主吩咐。”

不多时，李捷领着十一个道士，带着醮器，挂起长幡，一应香烛纸马，尽皆备齐。就在卸石棚寨的场子里，做起醮来。看看到了三更时分，忽然听到喇喇如裂帛之声，从星空中传来，同时，一团火球从天上落下，直攒到地下去了。顷刻之间，星月消失，天地一片寂静起来。

唐赛儿慌忙带领众人拜伏在地，三拜之后，命人挖掘，寻找那团火块。不出三尺，早挖出一个黑匣子来。唐赛儿命人打开黑匣子，只见里面里三层、外三层用厚纸包着。剥开那些厚纸一看，里面是一张黄帛，上面写着众位头领的姓名：

主帅：唐赛儿，应太阴元君

二十八宿：

翼火蛇萧韶房日兔王宪

斗木獬董彦杲奎木狼宾鸿

牛金牛方孝璐虚日鼠李捷

井木犴孟清娄金狗王小玉

女土蝠沈倩亢金龙郑贯

心月狐黄燕然星日马马效良

柳土獐张天禄壁水獝董天然

轸水蚓李瘸子毕月乌毕三娘

胃土雉孙英昴日鸡柳云烟

室火猪康昭觜火猴吴铭

角木蛟梅彬尾火虎邹斌

危月燕萧惜惜箕水豹常继祖

张月鹿郭汝汾参水猿贾龙

鬼金羊丁立权氐土貉黄风

三十六地魔：

大怪苏粲、二怪苏昌、三怪苏运、四怪苏长、焦大虫龚兴、吊睛虎龚旺、双面狸刘信、矮脚仙武国、撮毛羊白拜儿、跛脚羊高羊儿、尖角羊王住儿、花脸鬼祝洪、两头鬼刘俊、草上飞陈鹗儿、一支梅花芳、赛木兰陈幼莲、血鸳鸯赵秀英、独眼兔蒋风、单耳猿白易、绿毛虎路寅、黑毛虎鲁力、红毛虎朱虎、白毛虎乔林、血夜叉独孤遥、碧眼胡拨拨仁、猪三郎丁谷刚、赛钟馗杨三、飞毛腿陈喜良、白面蛟游中行、夏长老、秋长老、冬长老、花糕秀才郝允中、高脚鬼关保、圣手神医张景、铁鲁班张观。

众人见状，俱各惊讶不已。唐赛儿道：“想不到我一个弱女子，竟然上应太阴元君！众位兄弟，也是天上星宿。今日上天和历代教主显灵，将座次确定，请众位兄弟不违天言，各安其位，休要争执。”

众人道：“既是天意，我等不敢违拗！”唐赛儿道：“众位兄弟，今请王宪兄弟拟定名单一份，晓谕各个山寨堂口，若有违误，定以军法治之。”王宪于是分拨调配，各山寨堂口都授以印信。

以仰天山军势大，共有十四名头领：

总头领：斗木獬董彦杲

主将四名：毕月乌毕三娘、壁水獝董天然、张月鹿郭汝汾、参水猿贾龙

副将九名：大怪苏粲、二怪苏昌、三怪苏运、四怪苏长、焦大虫龚兴、吊睛虎龚旺、双面狸刘信、高脚鬼关保、矮脚仙武国。

黄巢洞军八名：

总头领：奎木狼宾鸿

主将二名：亢金龙郑贯、柳土獐张天禄

副将五名：撮毛羊白拜儿、跛脚羊高羊儿、尖角羊王住儿、花脸鬼祝洪、两头鬼刘俊。

桃花山军十二名：

总头领：女土蝠沈倩

主将三名：尾火虎邹斌、氐土貉黄风、星日马马效良

副将八名：草上飞陈鹗儿、一支梅花芳、赛木兰陈幼莲、血鸳鸯赵秀英、绿毛虎路寅、黑毛虎鲁力、红毛虎朱虎、白毛虎乔林。

白阳堂在南昭镇，共有六名英雄：

总堂主：娄金狗王小玉

主将三人：轸水蚓李瘸子、昴日鸡柳云烟、鬼金羊丁立权

副将二人：飞毛腿陈喜良、白面蛟游中行

红阳堂从莒县浮来山村迁至卸石棚寨西寨，共有头领八名：

总堂主：井木犴孟清

主将二人：角木蛟梅彬、箕水豹常继祖

副将五人：夏长老、秋长老、冬长老、血夜叉独孤遥、碧眼胡拨拨仁

青阳堂设在卸石棚寨东寨，共有头领七名：

总堂主：牛金牛方孝璐

主将三人：心月狐黄燕然、觜火猴吴铭、室火猪康昭

副将三人：猪三郎丁谷刚、赛钟馗杨三、花糕秀才郝允中

**之下，前前后后有二十八名正将，三十六名副将共六十五人分八个堂口坐定。但见：旗帜招展，水陆毕集；琉璃杯中琼浆玉液，织锦屏前鞭炮齐鸣；大块肉用剑挑出，大碗酒一饮而尽；青铜钟撞九下，振天鼓敲三通；黄巢洞，先显狰狞；仰天山，再逞猛烈；桃花山，飒爽英姿；三堂口，簇簇而行。玉鞍红锦缓缓而来，上面坐的是太阴元君唐赛儿；粉面儿郎，萧韶盛装更添华美；一袭皂袍，王宪藏无穷无尽的谋略。众头领在卸石棚寨狂欢三日，各自回山不提。一时，在整个山东半岛，白莲教声威大震。

话说纪云等截得李捷运送的“珠宝”，兴高采烈地运至方村。李瑛命人打开箱子一看，大家全傻眼了，这哪里是什么珠宝，分明是一箱箱砖头！李瑛心里道：“中计了！”他心想：“唐赛儿为什么运这些石头，却说是珠宝？她设下此计，分明是引君入瓮，验证什么的。哦，对了，这么说是‘蝴蝶’暴露了。”急忙招来黄鹤，对他说“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和蝴蝶联络，她可能已经暴露了。”李瑛匆匆交待完诸事，就星夜起身，赶往乐安，见到了汉王朱高煦。

李瑛把方村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朱高煦默然不语。李瑛对朱高煦说道：“如今白莲教势大，且不会为我所用。不如上报朝廷，请求发兵进剿，我等再趁机从中谋取利益，并观其变化。不知主公以为如何？”朱高煦道：“没有料到白莲教能成这样的气候，也只能如此了。你先去青州府一趟，让温远具表上奏，十万火急。”李瑛拜辞而去。

朝廷闻报，急派青州卫指挥使高凤即刻进剿。高凤急招北斗星君程自贵、南斗星君冯明、东斗星君欧阳亭、西斗星君仇松和中斗星君王煜这五位星君商议。冯明道：“这白莲教不比青龙会，除了能人极多外，还有人擅长妖术，且一贯蛊惑百姓，前些日子，陈翥由于轻敌战死；如今它的声势更盛，所以两军对阵，我们的胜算不大。”

西斗星君仇松叫道：“还没有交手，哥哥何苦自堕志气！等明日我先领本部军士，探个虚实再说。”

高凤叹气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论布兵摆阵，这伙盗贼不是我们对手，可他们行起妖术来，我们又怎么能奈何他们？当下之急，以法术对法术，方能稳操胜券。可哪里去找会法术的人呢？”

东斗星君欧阳亭道：“主公勿忧。末将少时有一好友，名唤陈乔，自幼酷爱修道。今在江西龙虎山师从张天师，修真已达七层出窍之境界。若得其人相助，何愁不能剿灭这伙贼寇？”高凤大喜，转而发愁道：“如何能请得如此高人出山？何况江西龙虎山离此地有几千里的路程，要到何年何月才请得来？”欧阳亭道：“主公放心。陈乔自幼和我同睡一张床，同吃一锅饭，一起长大，只要我去请他，他定会来的。至于费多少时日，我想只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顺利的话，二十天来回足矣。”

高凤道：“反正我这里准备也要些时日，你就马上去龙虎山，不惜任何代价，务要请得那陈乔先生来助。”欧阳亭领命而去。

欧阳亭日夜兼程，不多日，就来到了龙虎山。东汉中叶，正一道创始人张道陵曾在此炼丹，传说“丹成而龙虎现，山因得名”。张陵第四代孙张盛在西晋时已赴龙虎山定居，此后张天师后裔世居龙虎山，世代承袭，历经一千多年。欧阳亭一进龙虎山地界，早望见那群山：

座座山，若龙盘，若虎踞，龙虎争雄；条条溪，或绕山，或恋景，欲行又止。宫宇华丽，云锦灿然。正是人间福寿地，紫气升腾道成仙。

欧阳亭停下马，向一小童打听大真人府所在。小童答道：“来者莫非东斗星君欧阳亭么？”欧阳亭大惊，问道：“你这个黄毛小儿，如何知道我的名字？”那小童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作势推他：“快，去去，快回去，我家天师已经知你来意，让我在此等你，你还是请回吧。”

“你家天师已知我来意？你倒说说看，我来龙虎山做什么？”

童子答道：“我师叔陈乔正在闭关，现时不能随你去。你还是请回吧。”

听了童子的一席话，欧阳亭不禁目瞪口呆，一喜一忧。喜的是这龙虎山果然住着高人，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若是请得陈乔来，又何愁不能破那白莲教？忧的是如今让小童拒绝，请不到人来，想起自已在高凤面前夸的海口，若就此转回去，那如何交代？欧阳亭把马拴在一棵树上，不觉口气软了下来：“小仙童，你既知我来意，就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念在我千里迢迢来寻友的份上，你也就带我去见我陈乔哥哥一面，好吗？”

“无量天尊！师叔乃化外之人，岂和你兄弟相称！不过看在你有十分的诚意，要么这样，全凭天意如何？”小童从袖中拿出七枚铜钱来，不由分说：“你将这铜钱从崖上掷下，若是七枚都是字朝上，我就带你去天师府；若有一枚反面朝上，你就回吧。”欧阳亭想：“这要七枚钱都是一色面朝上，如何能够？但事已至此，只此一条路了，别无他法。”口中暗暗祷告，一撒手，将那七枚钱掷下。铜钱在岩石上滴溜溜转，欧阳亭不敢去看，把眼望着别处。忽然听到那小童叹了口气，说道：“师父所虑不差。你这一见面，却是要害我陈乔师叔了。”欧阳亭这才回头一看，可巧那七枚钱正是一色地面面朝上。欧阳亭大喜：“真是天佑我也！小仙童，这下可要带我去了。”又问小童道：“我们这一见面，怎么就害了你陈乔师叔？”小童摇头叹息不语。须臾，小童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是我陈乔师叔的劫数啊。你随我来吧。”

两人来到大真人府。那大真人府又称天师府，是历代天师居住的地方，大真人府位于上清古镇，面对琵琶山，背靠西华山，泸溪河从前面蜿蜒而过，朱漆红柱，碧瓦红墙，丹楹朱扉。欧阳亭从左侧门入，早望见府弟内一殿一殿，层层叠叠，神光导引，仙风拂面，不由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不多时，小童带着欧阳亭进了第三道大门，这里是天师休息的地方。欧阳亭转过照壁，早看见一个老者，须发俱白，端坐在屋内。欧阳亭悄声问小童：“此是天师否？”那小童不答，上前拜倒：“天师，欧阳亭带到。”天师抬起眼帘：“你去喊陈乔过来吧，我已尽知。”欧阳亭赶紧跪拜：“下官欧阳亭，拜见天师。”天师道：“既是天意，你随道童去一趟，带陈乔走吧。”欧阳亭大喜若望，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连忙称谢，随道童去见陈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