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脱队探亲

“轮战营”完成了运输任务后，喜来接到通知说，全体人员在滕县休整，等待上级新的任务安排。

大蛋一听忍不住发起牢骚：“原说是到济南府运送粮食、服装。到了济南府又让咱们赶到这滕县，现如今还要等待啥新任务，俺看咱这‘轮战营’营都变成‘连战营’了。”

喜来教育大蛋：“行了、行了，你少发牢骚成不成，咱们既然出来了就要听上级的，上级让干啥就干啥。”

刘富民喜滋滋跑过来说：“对，让咱休整就休整，服从长官指挥这是天命。”

大蛋瞪起眼想同刘富民争辩，却见刘富民把喜来拉向一边要求请假回老家定陶县去看看。

喜来不同意说：“定陶离这里远着呢，你来回跑时间咋够？”

刘富民解释：“去俺老家才一百来里地，俺是空车打来回，快着唻，保证按时返回。”

喜来犹豫着说：“那俺得找魏主任去说说。”

刘富民催促：“你快去快回，时间紧张唻。”

喜来只好前去找魏主任。

大蛋撇撇嘴说刘富民：“俺当你还想干积极分子哩，感情给喜来打溜是为了跑回老家玩呀。”

刘富民嘻嘻笑了笑说：“都到老家跟前了，俺能不回去看一看吗？俺可是七八年没有回去了。”

大蛋哼哼着：“可别当了逃兵就成。”

刘富民吐了口唾沫：“你尽胡咧咧，俺老婆孩子还都在黄河口唻。”

等待了一会仍不见喜来回来。刘富民返回自己的大车牵着牲口来到大蛋身旁悄悄说：“时间紧俺等不及了，喜来回来你就说俺保证快去快回、不耽误功夫。”说完便跳上车径自离开了队伍。

大蛋眼见阻拦不住，只能生气地说：“这家伙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喜来回来听说刘富民已经跑走，更是生气的跳脚骂：“这鲁西犊子，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傍晚“轮战营”就近联系了两个村庄在百姓家住扎下来，晚上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大蛋、喜来和蒋世奎及另外两人借住的老乡家姓常，是一户拥军模范，儿子和儿媳妇都去推独轮小车支援前线去了，家里只剩下常老汉老两口带着两个孩子。听说“轮战营”要在自己家借住歇息，常老汉就主动要把自己的火坑让出来让喜来、大蛋他们去睡觉。

喜来坚决不同意，表示：能找个躲避风寒的厢房就可以。

常老汉说自己家有两个火坑，他们带孩子在儿子儿媳妇的火坑上睡觉一个样。

喜来和大蛋感激的直道谢。

这一晚大蛋感觉这是自打跟随“轮战营”出来支援前线所睡的最舒服的一觉，以至于转过天太阳升到半空也不愿意起来。

喜来起来的比较早，他主动用常老汉家的铁锅烧开水、煮粘粥、热干粮。等待饭做好后才把大蛋和蒋世奎等人叫起来吃饭。

蒋世奎喝着粘粥称赞：“还是**当官的好，要是国民党的长官，咱普通百姓想要能吃到他们给做的饭就比登天还难。”

喜来受到表扬，乐滋滋说：“你呀，少给俺戴高帽子。俺是看你们这些天赶大车都受累不轻，让你们多睡一会觉解解乏。”

大蛋说了一句公道话：“该咋说咋说，喜来给咱们当连长跑前跑后、照顾这照顾那个的，干的还真不错，没有当官做老爷的味道。”

“对、对，俺就这个意思。” 蒋世奎笑着直点头。

喜来摆摆手：“咱弟兄们都是穷苦百姓出生，俺是这么想：既然咱们参加了‘轮战营’出来支援前线，就要患难与共，相互帮衬，尽全力把上级交代给咱的任务完成好，等待解放大军打垮了国民党蒋介石，让咱穷苦百姓做了天下，那咱们的好日子就能到来。为了咱们能过上好日子，咱们现在吃这些苦，俺看值。”

蒋世奎等另外两人点着头赞同说：“对，就是这么个理。”

大蛋缩了缩脖子嘟囔：“就是分了俺的地多了些。”

喜来嘻嘻一笑：“谁让你被评了个富农了哩。现如今**是平均田地共同致富，你是光想富自己这咋成？你还得改造改造你的旧思想。”

蒋世奎与另外两人异口同声道：“还是**的政策好。”

大蛋知道自己属于少数人，只得低下头端起饭碗，呼噜噜喝起了粘粥来。

刚吃过饭，喜来又被叫去开会。大蛋叹口气同蒋世奎说：“怕是又要领来新任务继续南跑了。”

蒋世奎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道：“反正都是拉货，有新任务怕啥，俺还真想去前线看看这淮海战役是咋打的哩。”

大蛋瞟一眼蒋世奎：“你心思打仗是在闹着玩呀，小心一颗炮弹蹦死你。”

蒋世奎哼哼两声道大蛋：“你知道啥？咱是‘轮战营’，其实也就是搞运输的，只能跟在解放大军的后面，怕是连国民党军队的影子也捞不着看见。”

两人正继续斗着嘴。喜来跑回来说又有新任务，是去前线转运伤员到后方医院，让大蛋和蒋世奎与自己一起分别通知第五连的人员给大车里铺上麦草、支上抵挡风寒的棚架去徐州东北的賈旺村。那里有解放大军的前线野战医院。

通过联系，当地老乡贡献出许多麦草和树棍。

大蛋把树棍捆绑在大车前两端，再把自己的褥子横绑在树棍上；又把麦草厚厚的铺在车厢里，这样既挡风寒又比较柔软。

伤员躺下能感觉舒适些。

“轮战营”集合完毕，可刘富民还是没有赶回来。喜来急的直跳脚。大蛋劝说喜来：“俺估计这小子两天都不一定能赶回来。咱等也白搭。”

喜来眼看队伍就要出发，无奈只好嘱托当地的村民，让刘富民回来时候告诉他去赶往苏北徐州府去找賈旺村。

临走，喜来又找来烧火棍，在墙壁上写了一行“刘富民去找苏北賈旺村”几个字，然后跟着“轮战营”继续向南开进。

长长的大车运输队排成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顶着风寒、冒着不时飘荡下来的小雪继续向南挺进、挺进。

跑了一整天，“轮战营”到达韩庄的时候，天色已黑。魏主任联系韩庄村的党支部帮助“轮战营”的人员分散借住到全村的百姓家里。

喜来通知五连人员让转过天不要睡懒觉，早睡早起继续开拔。

大蛋问房东得知：这里离苏北賈旺大约还有四五十里路的样子。他知道那里在打大打仗，心里面有些发虚，蔫蔫的说：“再往前跑可就是真正到了苏北前线了。”

喜来拍了拍大蛋：“草鸡了？前线也有打仗和不打仗的地方。咱去賈旺是寻野战医院，野战医院驻扎的地方咋能够打仗？”

蒋世奎嘻嘻笑着揶揄：“大蛋是怕炮弹落到他的头上就永远睡不着热炕头了。”

大蛋瞪一眼蒋世奎：“少放屁，吃饱饭睡你的觉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喜来就把大伙叫起，让赶快吃饭准备继续开拔。

大蛋打着哈欠爬起来抱怨还没有睡好觉。

喜来说其他连队都已经吃饱饭准备行装了。

大蛋和蒋世奎等人连忙穿上衣服、擦把脸，急匆匆吃起饭来。

集合完毕准备开拔的时候，刘富民赶了回来。

喜来憋了一肚子火正想发落，却见刘富民蓬头垢面缩着脖子、一幅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的火不由落下了一半，忙问：“你咋这幅熊样子了？”

刘富民叹口气道：“唉，去老家啥也没见着熟人，为了赶路，俺已连续两个晚上没捞着睡囫囵觉了。”

大蛋说：“你也是，自己联系个人家借住一宿不就成了。”

刘富民摆摆手：“别提了，联系了好几户百姓，人家连门都不开。”

蒋世奎说道：“怕人家看你这幅模样以为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刘富民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想去住大车店住一宿吧，那店老板竟然一晚上要一块大洋，真他娘趁火打劫呀。唉，俺舍不得那花费，只好连续跑路追赶。”

喜来把自己刚装满葫芦里的热水倒给刘富民喝，让他尽快暖和过来身体。见刘富民喝完一碗热水不住地在感谢自己，忍不住提高嗓门批评：“这人呀就不能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离开了组织你就啥也不是。”

大蛋跟着批判：“你这是借宿老乡不理、住店差点被讹。活该你非要回老家去玩。”

刘富民白一眼大蛋：“玩啥？俺是想寻根问祖，唉，这一趟根没寻着却倒了大霉。往后俺这把老骨头怕是就埋在黄河口了。”说完话，刘富民让押车的人员接替他赶车，自己钻进车厢的被窝里睡起觉来。

等待“轮战营”赶到苏北賈旺村时，刘富民还躺倒在车厢里昏沉沉在睡觉，押车人员叫了几次没有叫醒。喜来听说后赶过去摸了摸刘富民的额头感觉发烫，知道刘富民是感冒发烧了。

喜来只好去找魏主任汇报，并请跟随“轮战营”一起来的医生给刘富民看病。

医生过来给刘富民检查了一阵身体，说刘富民是疲劳过度又被凤寒侵袭了身体才感冒发烧的，需要尽快打针吃药、找个安静地方发发汗，这样才能尽快养好病。

喜来只好又同医生去找魏主任汇报，让他帮助协调解放大军的野战医院，给刘富民打针吃药、找地方歇息发汗。

大蛋见此直埋怨：“这下可好，咱们是来拉伤病员的，他却倒过来让人家解放大军帮助给咱治疗起来了，尽添乱子。”

蒋世奎摇着头道：“这老天爷也在惩罚他哩。”

因为刘富民生病，加上医院也要给伤病员重新换药、包扎伤口。“轮战营”没有当天回返，全体人员在賈旺村歇息了一天。等待转过天解放大军的伤病员都抬到大车箱里的时候，刘富民经过一晚上歇息发汗，身体明显好转。虽然不能赶车，但也能坐起来了。

喜来去帮助他赶牲口。

返回的路上，喜来告诉刘富民，由于他不遵守“轮战营”的纪律擅自外出，“轮战营”领导决定给予刘富民警告处分；五连被通报批评。

刘富民缩了缩脖子叹口气：“唉，俺这是自讨苦吃、自认倒霉呀。”

大蛋气愤地教训刘富民：“俺看你这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咱五连的荣誉全让你给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