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择路建店（上）

几场北风刮过，时光转眼就到了年三十。

李满堂自从省城回来后与高保全、韩有福、齐老三、王老栓和张老闷一起根据入股多少把利钱都分给了大家，高保全投的多自然分的多，李满堂排名第二。

回到家他和姜氏庆幸自己当初选择把家里的财产都低顶出去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不然这白花花的大洋咋能飞到自己手上？李满堂还上典当行的低押钱款后美美的睡了一大觉，轻轻松松玩了几天，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吃过早饭，李满堂同姜氏提起在武定府与王老栓商量做亲家的事情征寻姜氏的意见，姜氏建议先让狗蛋见见王老栓家的小闺女，让他自己拿定主意，只要他愿意，其他的事情就能顺畅，省的和二蛋那样整天吵架闹心。

李满堂从炕头上拿出两瓶子烧酒、一盒子点心给狗蛋，让他给王老栓送了去。

见狗蛋拿上东西出了门，李满堂从姜氏那里要上三十块现大洋，拿上两只野兔朝满屯家走去。李满堂听说满屯头天赶回家过年，他不想一直亏欠自己的兄弟，也想借此打探一下年后王长官啥时还进货。

满屯见二哥来了，忙招呼到炕上坐。李满堂把野兔递给刘氏，又从怀里掏出现大洋递给满屯说：“上次买卖俺赚了个，现在手头宽松了，这钱还给你。”

满屯看了看满堂说：“二哥，你急着还钱做啥，二蛋不是还没定亲吗？”

“这小子这山望着那山高，俺当时又用不上了。”李满堂苦笑着边说边点上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满屯提醒道：“二蛋和狗蛋不能总呆在家里，有机会你该让他俩出去闯荡闯荡见见世面，也好给你赚些钱。”

李满堂看了看满屯说：“那你帮他俩操操心，万一有比较好的差事你给推荐推荐，有你监督着他俩俺也能放心。”

满屯提了把热水壶，将茶叶放进茶壶里边倒水边问李满堂：“上次贩货你赚的不少吧？”

李满堂嘿嘿一笑：“也就弄个三十五十的，大头子都让高保全赚走了，他投股多。咱本钱少赚的就少，不过较平常贩货肯定是赚钱多些，也是冒风险哩。对了，下回王长官再要货你招呼俺就成。”

满屯点头答应把倒入茶杯里的水递给李满堂说：“你品尝品尝这味道咋样，这可是上好的茉莉花茶。”

李满堂品尝了一口不住称赞说：“味道不错，挺香。”

弟兄俩便山南海北地拉起呱来。

满屯虽然官做的不大，但是由于县城里能在省城混上当官的不多，高保全听说满屯回来告诉了县保安大队的刘队长，刘队长便带领着高保全购买上礼物又把村保长王金宝叫上，让王金宝领路来到了满屯家。

李满堂兄弟俩说着话的功夫，见村保长王金宝领着好几个人进来，赶忙让坐，互相介绍、寒暄了一阵满屯吩咐刘氏去炖野兔子再炒几个菜招待客人；李满堂帮忙重新沏茶。

满屯和刘队长由于都是当警察做保安的，话题自然就围绕公务方面说的事项比较多。高保全和王金宝插不上嘴，只好同李满堂聊起县城里最近出现的新奇事情。

不一会刘氏炒了几个菜端上来，满屯招呼大家落坐，他又到里屋里拿出四瓶子兰陵陈香酒介绍说：“这是在外国拿过大奖的酒，俺特地找人从酒厂搞来的，咱们品尝品尝味道咋样，来来。”

几杯酒下肚，满屯便同刘队长、高保全和王金宝称兄道弟划起拳来。

李满堂回到家已是傍晚。姜氏、大蛋、秋香、二蛋和狗蛋正在包白菜饺子准备初一早上过年吃。秋香见李满堂喝的歪歪斜斜赶紧给他倒水喝，李满堂坐在炕头上边点烟袋锅子边问狗蛋：“东西给你老栓叔送下了？”

狗蛋答：“送下了，婶子还给了咱粘糕和花卷哩。”

“光见着你老栓叔和婶子？”李满堂又问。

“还有他家小翠哩。”狗蛋不清楚李满堂的用意随口回答。

姜氏听了便问：“他家小翠人长的咋样？”

狗蛋就说：“人长的不孬，眼睛恁大哩。”

姜氏乘热打铁说：“你要是看着行，俺就托媒找你老栓叔给你俩提提亲，你看咋样？”

狗蛋这下明白了父母用意，龇着牙笑道：“俺还小哩。”

姜氏拍打了一下狗蛋的肩膀：“傻小子，你都十七八了还小，咱不提小心让别人给抢了去。”

二蛋在旁边听着插嘴：“你不想要那就给俺提提。”

李满堂瞪起眼对二蛋说：“你老栓叔看中的是狗蛋又不是你，人家小翠才十六七岁，你多大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琢磨马婶给你提的那个吧。”

二蛋撇撇嘴说了句：“甭同俺提她。”说完话一掀被子倒头便睡。

秋香逗引狗蛋：“俺看狗蛋对她印象不孬，起码看中了人家的大眼睛。咱狗蛋小密封眼配人家大眼，将来生出孩子眼睛肯定不大不小正合适。”

一家人便呵呵笑了起来。

狗蛋瞅了一眼姜氏说：“人家还不一定看上咱哩。”

姜氏确定说：“只要狗蛋没意见，抽天俺和你爹再去看看，也同你老栓叔说开这门亲事。”

过完年，李满堂和姜氏带上点心和花布赶着大车来到王老栓家。等见着小翠时候老两口也感觉很满意，当天就同王老栓确定了亲事。

过了正月，“节气”基本打消，李满堂不想光窝在家里了；大蛋和秋香也急着回滩区盖房。

一家人商量了半天确定先由大蛋和秋香带上还给大年的粮款和部分盖房用具去黄河口滩区，等安置好前期事项再下手盖房。狗蛋忘不了他的嗜好，也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打猎，李满堂琢磨目前家里也没啥事便同意狗蛋一同前往。姜氏让秋香带上许多做好的窝头、高粱面和腌咸菜；大蛋和狗蛋搬上石头做的夯锤，带上被褥赶着牛车奔往黄河口。

望着大蛋、秋香和狗蛋远去的背影，姜氏告诉李满堂家里的高粱面和地瓜干不多了，需要用麦子换些来吃。

二蛋在一旁建议：“咱家缸瓮里还藏着许多麦子哩，又不是不够吃的，馒头比高粱、地瓜窝头好吃多了，换啥！”

李满堂“哼”了声说道：“就你这个过日子法，啥样的好家庭也得让你挥霍空了。”

李满堂让二蛋从地窖里扛出两袋子麦子，又拿上几个空麻袋放置在大车车厢里，径自赶着牲口去了集市。

姜氏见李满堂走远了劝说二蛋：“二蛋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学会过日子了，你爹光训你那是为你好。这两年给你提了好几门亲事，见了人家闺女你不是嫌弃人家长的难看就是说人家长的矮小，咱找媳妇又不是光看画，那是要过日子的哩。咱家庭不富裕，你长相又一般，咱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不能要求条件太高，上次你马婶给你提的那个闺女俺和你爹都挺喜欢，人长的不孬，虽然个子矮小了点，但这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二蛋听了有些不耐烦，立刻阻止姜氏说话道：“娘，你也甭光絮絮叨叨行不行，俺和你说白了，这门亲事俺不同意。你愿意就再提一个看看，不行俺就自己去找。”

“你。。。你，你想气死俺呀，俺老李家烧错了哪门子香，摊上你这个不懂事的小祖宗哟。。。”姜氏气的拿起扫炕用的扫帚疙瘩就要打二蛋。

二蛋一看事情不妙，撒开腿便跑了出去。

李满堂赶着大车来到来到粮食市场，转悠了半天寻找到卖粮食的摊位，以一斤麦子换两斤高粱及一斤小麦换四斤地瓜干将麦子全部换完，又赶着牲口回到了家里。

吃晌午饭的时候，李满堂发现姜氏和二蛋俩人都沉闷着不说话，忍不住问道：“今个儿奇怪了，你娘俩平常叽叽喳喳说不完吵不止的，现在咋突然风平浪静了？”

姜氏气嘟嘟地说：“你问他。”

李满堂看了看二蛋。

二蛋啃着窝头喝粘粥，头也不抬说道：“俺娘她就是愿意找气生，俺有啥办法。”说完话，三口并做两口吃完饭，一抹嘴巴又溜了出去。

姜氏叹着气与李满堂诉起苦来：“上午让他差一点吧俺气死，这个熊玩意坚决不同意他马婶提的那个闺女不说，还要让再给提一个，真是知不道天高地厚。”

李满堂皱起眉头有些生气问：“他到底打的是啥谱？”

“他还是嫌弃人家个子矮。也不瞧瞧自己是啥模样，光寻思找个俊闺女哩。”姜氏摇摇头，纳起了鞋底。

“这东西的心是吃了秤砣了，计个他去吧。”李满堂恨恨地又说：“俺看二蛋这孩子好吃懒做不说还心气太高，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姜氏叹着气说：“咱庄户人家能有啥好法，唉，啥也甭怨，只能怨咱命不好。”

李满堂白了一眼姜氏：“这同命好孬牵扯啥关系，关键你没有教育好。”

姜氏一听不愿意了，冲着老头子发起火来：“你当爹就没责任了吗，他成天跟着你东跑西蹿你是咋教育的？你还好意思反过来埋怨俺！”

李满堂眼见老伴真不高兴了，只好打圆场说：“好好，不怨你怨俺成不。唉，二蛋再这样下去怕是养瞎了，俺琢磨咱干脆让他和狗蛋都出去闯荡闯荡见见世面，年前满屯回来也这建议。你看他俩一个懒散一个贪玩都不是种地的料，总窝在家里不出去锤炼那咋成？”

姜氏望着李满堂说：“理是这么个理，可咱让他俩咋锤炼？”

李满堂说：“俺已同满屯讲了，让他寻机会在省城给二蛋和狗蛋谋个好的差事做做，让他俩既锤炼也帮咱赚个钱。你看人家满屯，也就当了个小小的警察队长，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回来还扬眉吐气的样子，咱县里的头头脑脑们都去他家送礼喝酒哩。”

姜氏不放心说：“外面乱糟糟的哩，可别让他俩遇上啥乱子。”

李满堂耿起脖子：“有满屯照顾着你怕啥！倒退一万步说，万一外面出啥乱子，咱就让他俩辞了差事跑回来不就成了。”

姜氏琢磨一阵感觉李满堂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老伴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