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审讯

陈凡歪头看向今天的刑讯人员，刑讯室一共分配有两个人，今天当值的是余有财，这人四十多岁，干瘦干瘦的，稀稀疏疏的发丝软弱无力的趴在头上，用看牲口般的眼神仔细打量着挂在刑架的张雨顺，仿佛在思考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猎物。

以前就听人说刑讯室的余有财手段高明，今天可算有机会见识到了。上次抓的那几个烟鬼太怂了，还没上手段就全部撂了。

“陈组长，像这种平时养尊处优的家伙，其实想要口供很简单，让他们知道疼就好了，几鞭子下去，全都给你招了。”余有财舔了舔嘴唇，从旁边的水缸中捞出一根鞭子。

没有任何先兆的，余有财连续在张雨顺身上抽打，每抽一下，张雨顺便惨叫一声，这撕心裂肺的声音使得陈凡的心也随着惨叫一下下收缩。

十鞭过后，余有财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手，退到了一边，示意陈凡上前问话。

此时的张雨顺，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翩翩公子的风范，满头的汗水将头发打湿贴在了脸上，眼泪和鼻涕混合着流了下来，身上的衬衣早已被鞭子抽得稀碎，一道道青紫色的鞭痕鼓起将近一公分高。

这老余的手艺没的说，鞭痕遍布上身，却没有一处重叠，而且普通人十鞭抽下去早都皮开肉绽了，这余有财十鞭下去，却仿佛棍棒抽打一般，整整十条鞭痕，一条都没破。

陈凡给一旁的余有财竖了个大拇指，他立马呲个大牙嘿嘿傻笑起来，竟将陈凡笑得浑身打个冷战。

陈凡不再理会这个家伙，将视线再次转移到张雨顺身上，或许人性本恶，也或许因为张雨顺是那个国家的人，陈凡看到他的惨状并没有任何侧影之心，反倒有一丝痛快和刺激。

张雨顺此时已经放弃了狡辩，只是在不停地哀嚎，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抽搐，没有失禁已经算是可以了。

陈凡突然恶作剧般用手摁了一下张雨顺身上的鞭痕，再次引起一阵惨叫：“福田先生，你说你现在这幅样子要是被外面的那些个小姐夫人看到，她们该有多么心痛？”

张雨顺也不答话，只是不停地吸着冷气，一双眼睛圆睁，仿佛饿狼一般盯着陈凡。

“你瞪也没用，这世道，人命是不值钱的。”陈凡慢慢踱步，又回到了椅子上，“我也不想去骗你，就凭那些搜出来的证据，你想活都难，我就算不杀你，高卢人也不会放过你的。但死也有各种死法，就看你选择哪一种了，前朝的十大酷刑知道吧，挑一个？”

张雨顺的惨叫忽停，作为一名要长期潜伏的间谍，当然要了解敌国的历史和文化，前朝赫赫有名的十大酷刑他怎么会不知道。

虽然他在当初训练的时候，经历过防拷问训练，但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这些年的安逸生活，早都将他的心性磨平，再也不是那个敢于扬言若有纰漏，剖腹自尽向天皇谢罪的少年了。

半晌，他又将头缓缓埋下嗫喏：“你们是怎么查到我的？”

陈凡听到张雨顺语气松动，挥手示意余有财出去，然后将那日吃饭时的怀疑告诉了他。

张雨顺其实心中早有猜测，那日喝得确实有点多，将自己在东瀛时的习惯表现了出来，所以后来这段时间他都表现得规规矩矩，可还是没能逃脱。

他也曾幻想过自己被捕，但他想过窃取情报时暴露、传递情报时暴露，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颗西瓜暴露。

这真的是。。。。。。张雨顺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那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我的资料只有特高课总部才有保存。”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渠道。”陈凡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这是系统告诉他的。

“还是说说你的情况吧。”陈凡提起笔，开始记录张雨顺的口述。

张雨顺理了理思绪，慢慢开始讲述。他的原名确实叫做福田康介，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参军了，后来因为喜欢华龙文化、文学功底好，被特高课看中招为间谍。

在东北训练了三年时间，学习华龙的文字、语言和各种间谍手段，然后同期几十人就被派遣到华龙各地进行情报收集。

福田康介被派往了沪宁，如愿加入了沪宁日报，凭借深厚的文学功底和特高课暗地里的资助，使得他在报社混得风生水起。

有了地位，便更容易获得情报，而有了有价值的情报，特高课对他的资助就更为强力，形成了良性循环，最后硬生生打造出了一个金牌记者的名头，特高课为此更是专门为他配备了一部电台。

至于为什么在密室保留那些资料，是因为他经常会将一些情报同时贩卖给国际上的其他情报人员。

陈凡记得都有点手酸了，心中暗骂自己失策了，应该再找一个人来记录的，不过为了保密起见，还是自己辛苦一下吧。

等了半晌，陈凡见福田康介不再说了，用笔敲敲桌子：“继续，还有呢？”

“已经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只求能给个痛快。”福田康介舔了舔嘴唇说道。

“别想耍滑头，特高课在沪宁的据点在哪？”陈凡不由气结，这家伙完全避重就轻，一些重要的信息完全一略而过。

“我不知道，为了保证安全，我们这些情报人员是不会和特高课有直接接触的，更别说知道特高课的据点。”福田康介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拍的照片是怎么传递的？而且你所收集的那些材料，我想你一个人的能力是无法完成的吧，都有谁在帮你？特高课在东北的据点你总知道吧？你同期学员的信息呢？你所说的那些国际情报人员的信息呢？怎么才能找到他们？”陈凡连续追问。

“是有人帮我，我在租界发展了几个“鼹鼠”，不过他们也只是单纯的给我出售一些资料，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福田康介将他收买的几人信息说了出来。

陈凡这才发现，租界里真是漏成筛子了，就连公董局的秘书处都有人敢为钱贩卖情报，更别说一些家庭的保姆司机了。

这时一阵开门声将陈凡惊醒，陈凡回头发现是刘武领着一帮高卢人走了进来。

“这是秘书处的米勒斯·莫特先生，公董局要带走张雨顺。”刘武为陈凡介绍领头的高卢人。

米勒斯理都没理陈凡，直接走到张雨顺面前：“张，我们又见面了，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然后示意身后的人将福田康介带走，伸手将桌子上的笔录拿了起来：“这起案件由我们秘书处接手。”

陈凡被高卢人的高傲有些激怒了，张口想要反驳，最后却强压下胸口的怒气，华人在租界是没有地位的，哪怕是刘武，见到这些高卢人都要卑躬屈膝。

“当然没有意见。”刘武抢先开口，并示意陈凡不要冲动。

陈凡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米勒斯，退到刘武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