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交锋

不过这个密码本自己还有用处，先收起来再说。陈凡确认众人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便快速将密码本装入口袋，然后小心地将抽屉合上。

“组长，我们整理好了，你过来看一下。”

陈凡闻声过去，他对张雨顺搜集的情报也有些好奇。

一组几人将东西递给陈凡，厚厚一沓，包括各种文字资料和照片。

陈凡翻看了一下，不由暗暗咋舌，这个张雨顺可真了不起，以军、政、商分类，租界里的大小名人他都有一份资料，并且每人都配有照片。

有的只有单人照，有的却连家人的照片都有，看来他借助记者身份，确实没少搜集情报。

而在所有资料的最下面，是整整三十张花旗银行的一千元本票！三万元，真是有钱啊，做记者这么赚钱的吗？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他若只是一个单纯的情报人员，情报送出去就可以了，留这么多证据找死吗？还是说，他还有更重要的身份？

不过，有了这些证据，张雨顺想不死都难了，他和刘武准备的东西比起这些东西都差的远了。

陈凡将所有的资料连同银行本票都装入档案袋中，对几人说道：“别眼巴巴的看着了，钱肯定要交上去的，到时候能发多少就看上面的了。”

“上面不就是咱们头吗？”李军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行了，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然后收队。”陈凡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现在特别想看看张雨顺得知自己家被抄了是什么表情。

而这时的缉查班刘武办公室，张雨顺已经感觉到不安了。自从早上被莫名其妙的袭击之后，他就被秘密安排到了这里，然后就和刘武喝了一上午的茶。

刚开始张雨顺还有点惊魂未定，所以对刘武的陪同感到莫大的安慰，心里还在想这刘探长真够朋友的，可这几个小时过去了，刘武还是和自己扯东扯西，不像是在安抚自己，反倒像是拖着自己一样。

他要是没有问题也就无所谓了，可自己什么身份自己知道啊，这种情况下，就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张雨顺摸了摸自己喝得有点撑的肚子，试探地问道：“刘老哥这都一上午了，不知道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人抓到了没有，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张老弟放心，我们缉查班一定会抓到人的，我出去看一下情况，你先坐着等会。”刘武依旧笑脸相迎，说着便起身出了办公室。

看着办公室门关上，刘武脸上的笑容瞬间塌了下来，狠狠地揉了两下自己的脸，陪着这家伙笑了一早上，脸都僵住了。

示意门口的两个手下将张雨顺盯死了，然后问不远处的吴光远：“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吴光远来到刘武身边，毕恭毕敬地回答：“已经放出消息了，说张雨顺遭遇枪击送进了医院，现在医院那边到了不少记者。”

其实吴光远这人抛去和他的竞争关系，做事能力来说还是挺强的，而且用起来也很顺手，这次的行动，只有一组的人的话，还真吃不下，就单单往外放消息挡人，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这些活刘武倒是能干，可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稳住张雨顺，完全抽不开身。所以，针对目前缉查班的行动来说，还是少不了这人的。

而且刘武相信就算他有异心，自己也能压的住，这次的行动方方面面他都考虑到了，就算吴光远反水他也不怕。所以这次行动刘武也就没避着吴光远，并让他也参与了进来。

“行，消息堵严实了。”刘武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一组那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吴光远依旧毕恭毕敬。

刘武深吸一口气，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在高空走钢丝，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这次的行动他并没有上报政治处，就是想赌一把。

自己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探长的职务，巡捕房内不管是一些高卢人或者那些安南巡捕，都在等着看自己笑话，若是这次行动失败，或许自己不会被降职，但可以肯定自己的巡捕生涯也会到此为止了。

刘武有时候也在想，自己会不会太冲动了点，不应该听了自己小舅子几句话就赌上前程，完全没必要这么冲动。

但要是坐实张雨顺的身份，自己是可以毫无压力的坐稳目前的位置，甚至会在租界高层那里加不少分，后期的行动也会更轻松地展开了。

而且陈凡年纪轻轻就被自己提成组长，肯定会有人说闲话，他也需要功劳稳固自己，就算为了自己小舅子，也得拼一把。

他也知道虽然吴光远现在看起来对自己毕恭毕敬，但只要自己露出一点破绽，吴光远便会像隐匿许久的毒蛇一样，暴起攻击，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小舅子啊，你可别把我坑了啊。

要知道他炮制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只要张雨顺稍微打点一下，就能抹过去，这么说吧，只要张雨顺在报纸上夸一下某家公司，那么这家公司的市值就能在短时间内疯长三成以上，反之则亦然，可想而知金牌记者的能量。

“行吧，等陈凡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刘武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再次揉了揉脸，挂上一副笑容转身进了办公室。

“刘老哥，是不是有消息了？”看到刘武进来，张雨顺赶忙起身追问。

“坐坐坐，还没消息呢，那王八蛋跑得太快了，而且还蒙了脸。”刘武将张雨顺按在椅子上，又坐回自己的座位，“要不老弟你再想想，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老哥啊，我这都想了一早上，实在想不出来啊。”张雨顺面露苦恼之色，“而且当时我都吓傻了，都没敢看那人。”

刘武也装作为难的样子：“这可不好办啊，算了，让下面的人去查吧，咱俩继续喝茶。前面说到哪了，哦，对，就我刚来巡捕房的时候，我给你说啊......

张雨顺不由气恼，都喝了一上午了，早都撑着了。而且没发现这个刘武居然是个话唠，拉着自己说个不停，从小时候没了爹妈开始，事无巨细，现在都讲到他进巡捕房的时候。

短短一上午，张雨顺连刘武几岁开始不尿床都知道了。可越是这样，张雨顺心中越是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刚开始张雨顺还以为是自己遭遇刺杀的原因，可细细想来，自从自己到了沪宁，行事处处小心，怎么也惹不到会要自己命的人吧。

而且今天的刺杀也处处透着蹊跷，那枪手既然敢来暗杀自己，肯定是有把握的，可自己从头到尾都毫发无伤。而且后来刘武的处理也让他感到有一丝别扭，那车夫为什么会盖上一块布，这布是从哪来的，刘武为什么要让自己蒙着头来巡捕房。

自己在这里呆了一上午了，几次想走都被刘武以枪手没抓到，自己出去会有危险为由拦下了。刚开始他也没多想，但现在却让他不得不多想了。

张雨顺看着眼前这个嘴唇不停翻动，仍然喋喋不休吹嘘着自己光辉历史的男人，竟然感觉有些瘆得慌：“刘老哥，我这一早上没消息，报社肯定急了，我想给报社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刘武的声音顿住，整个房间霎时陷入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