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舒巴子夺枪

话说舒巴子和陈次之等人被陈孟之连夜打发出了石城，黑灯瞎火，根本不想走，就在离城西岩门口外几里路的一片树林里停下来歇脚。

夏天，正是蚊虫盛行的季节，加上树林又靠近河边，蚊子苍蝇一大堆。陈次之在树林里歪了半宿，身上被咬出无数大包，气得直发牢骚：“他妈的，这儿的蚊子都能吃人啦！”天还未亮，就带上跟随自己的一个随从，骑上骡马，沿着河岸边的狭窄小路，向西北山区飞奔而去。

随从还未睡醒，骑在马背上有些迷迷糊糊，路上经过一道小坎，那马突然一蹽蹶子。随从从马背上坠落下来，眼看要跌下河边的悬崖，双手死死拽紧马缰绳不敢松手。结果双双失去平衡，连人带马一起滚下了河谷。

陈次之看得心惊肉跳，不敢大意，在路边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停下来继续歇息，直到养足了精神才重新上路。

舒巴子一伙留在树林里，点了一堆树叶熏蚊子，一直睡到大天亮，醒来伸了个懒腰，吩咐马脸：“备马！”

马脸清点了一下人数，突然惊叫：“哎，二嘿宝呢？二嘿宝去哪儿啦？”

匪兵们面面相觑：“他不是站最后一班哨吗，怎么不见影啦？”

听说二嘿宝不见了，舒巴子怒吼：“妈的，还楞着做嘛，找啊！”

二嘿宝是舒巴子的一个远房亲戚，人高马大，有点半傻不傻。天刚亮，他觉得口干舌燥，想找点水喝，见众人都还躺在地上睡觉，就一个人独自穿过树林，去找地方喝水。

树林外面，有一片葱绿的苞谷地，一条溪流弯弯曲曲从地边穿流而过。二嘿宝喜出望外，飞跑过去，忽然发现了什么，麻溜地趴在地上，匍匐着向前移动，躲在草丛中向前观望。

只见地头上胡乱架着七、八支闪亮的美式冲锋枪，十来名国军士兵围着一个石头搭成的台子，用一堆柴禾烧着火，上面顶起一只小型行军锅正在煮苞谷**。

旁边的土堆上，还有一名士兵架着挺轻机枪，担任警戒任务。

二嘿宝缩回脑袋，倒退着爬了几步，起身跑回树林。

树林里，马脸等人没找到二嘿宝，正在焦头烂额。舒巴子骂道：“妈拉个巴子，站岗连人都不见了，要是共军来了，老子岂不是脑袋都搬家啦？”

“司令息怒，我们再找！”

马脸话没说完，只见二嘿宝从树林中飞快跑来，压低声音喊：“司令，司令……”

舒巴子盯着跑到跟前的二嘿宝，脸色铁青：“怎么，遇到鬼啦？”

“不是……树林子那边，有一帮国军在那儿煮苞谷哩，带的都是美式的家伙，还有一挺轻机枪，看上去新崭崭的，亮得晃眼睛……”二嘿宝气喘吁吁地说。

舒巴子从小就是个狠角色，被人叫做惹祸经纪，十几岁时曾徒手从老家的乡丁手里夺过一支枪，一时名声大噪。听说一帮国军带的都是美式新枪，不禁眼睛一亮，贪婪地说：“美式装备……那可是好货色呀！”

马脸揣度舒巴子的心思，试探地说：“司令，是不是……”手伸在脖子下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舒巴子琢磨了一下，挥手说：“走！”

二嘿宝赶紧在前面带路，舒巴子带着马脸一伙跟在身后，悄悄穿过树林。

苞谷地边，一帮国民党兵还在煮着苞谷。一名大个子班长用根棍子从锅里捞出个煮熟的苞谷**，有些烫手，在手上不停地倒腾着，跑向旁边的溪沟，将**泡在水里降温，觉得差不多了，拿起来甩甩水，送到嘴边啃起来。

几个士兵用根树枝把锅挑到溪边，争先恐后地哄抢着苞谷**。土包上的机枪手咽下一口口水，大声吆喝：“哎，哎，别抢光了，给我留一个呀……”

舒巴子等人出了树林，一阵匍匐，爬到苞谷地边，盯着不远处架着的几支冲锋枪，一个个眼冒绿光。

马脸跃跃欲试，“司令，机不可失，趁他们没缓过神来，赶快抢吧？”

舒巴子抽出二嘿宝腰间别着的一支快慢机，命令众人：“给老子听着，等会儿枪一响，二嘿宝跟着我，对付那挺机枪。马脸带着其余弟兄去抢冲锋枪，下手要快，要狠，千万别失手喽。否则，脑袋搬家的可就是我们！”

“司令，放心吧，这么好的家伙，我们一定全给他抢过来！”

“好，行动！”舒巴子打开枪机，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举着枪向前冲去。

“叭！叭！”

“呯，呯呯……”

突然几声枪响，把正在啃苞谷**的一群国民党兵给吓楞了。

舒巴子连开几枪，撂倒了两名士兵，和二嘿宝箭步冲向土堆上的机枪手。马脸等人则嗷嗷叫着，一边开枪，一边出其不意地向前连续扔出几颗手榴弹，轰隆几声巨响，弹片横飞，硝烟弥漫。地上的国军猝不及防，转眼死伤好几个，剩下的如同惊弓之鸟，顾不上反击，拼命四散躲藏。

土包上的机枪手反应倒十分敏捷，见舒巴子和二嘿宝突然冲上来，一个驴打滚翻到土包后面，端起枪就要扫射。舒巴子眼疾手快，“叭”地一枪打过去，压制了机枪手，喝令二嘿宝：“快，抢机枪！”

二嘿宝猛扑上去，抓住机枪和国军机枪手互相争夺，俩人翻滚在地，你来我往，都不肯松手。

一片混乱中，国军班长和剩下的几名士兵抢先抓到了几支冲锋枪，一边寻找掩护一边向马脸等人连续开枪。马脸一扬手，一颗手榴弹迎面飞去，吓得班长魂飞魄散，连忙就地一滚。几名士兵反应不及，“轰隆”一声，被炸得七零八落。

马脸带着匪兵迅速冲上去，也抢到几支冲锋枪，一起向班长开火。班长纵身一跃，躲到土堆后面，抬起枪口就是一阵扫射。

“嘟嘟嘟嘟嘟……”

一个长点射，一排子弹贴着舒巴子的头皮窜过，吓得他趴倒在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满脸惊悸。

国军班长趁机冲出土包，用一只臂膀勒住二嘿宝脖子，帮机枪手解围，同时手握着冲锋枪继续朝周围的土匪扫射。

二嘿宝被勒得眼前发黑，本能地朝舒巴子嘶喊：“司令……”

舒巴子见二嘿宝处境不妙，从地上爬起来，猛地一个前扑，手抓住国军班长的两腿一个翻滚，连同二嘿宝和机枪手全都倒在地上，纠缠成一堆。

二嘿宝抽出一把匕首朝机枪手劈头盖脸一阵乱扎，机枪手挣扎了几下，趴在地上不动了。二嘿宝脸上被溅了一身血迹，跪在地上喘气不止。旁边的舒巴子和国军班长纠缠在一起，双方都死死地掐住对方握枪的手，不让枪口指向自己。

马脸冲上来，用枪指着班长的脑袋一抠扳机。“嘟嘟嘟……”一串子弹顿时打得班长头上开了花，血注如注，瘫倒在地。

舒巴子揣起手枪，抄起地上的机枪一看，果然是挺新崭崭的捷克造，非常满意，喝令众人：“快，把家伙都拿上，走！”

马脸等人将地上的所有武器收缴一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