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打鬼办

朱琪琪放学时候遇到同学的暴力，差点出事。这情况田强必须向朱局长汇报。他是司机兼保镖，接送并且保护朱琪琪，是他的本职工作。

作为一个真正的特种兵，执行过杀人任务的军中精锐，田强对于自己身份的巨大转换，一开始极为不适应。

用老百姓的话说，自己是兵王。兵中之王，怎么就变成小姐保镖了。

他退役时候，才二十三岁，正是从军的最好年龄。而且退役以后，自己也没有成为网络小说里面的主人公。

兵王变保镖，获得亿万富豪家里千金的垂青，从此平步青云，迈上人生的巅峰。

没有！

他给朱琪琪做了五年司机加保镖，当时朱琪琪才初中一年级。还是小孩子呢。

这都是没影的事。就是到了现在，朱琪琪也只是拿他当档案馆的职工看待，完全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感情。

反倒是朱小姐对白老师似乎一见钟情——没见时候都好像钟情了。

田强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走进了朱家别墅的小会客厅。

朱远征正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半闭着眼睛品茶。

看到局长面前这壶茶，田强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不是自己从仙师家里带回来那一壶吗，局长到现在还没舍得扔呢。

“小田，坐。”朱局长招呼着田强坐下，同时还给他倒了一杯茶。

“局长，今天放学时候，朱琪琪遇到了点事。”田强保持着军人的坐姿，给局长讲述了放学后发生的事情。

朱远征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小田，多亏了你啊，要不琪琪就麻烦了。这五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我的工作。”

“哈哈。”朱局长爽朗的一笑：“你的工作？你说你是军队中顶尖的战士，在那么年轻的时候，突然从军队出来，跑到我这个清水衙门，每天啥事没有就是开车，然后兼职保姆，这样的工作你乐意？”

“朱局长，我……”

局长的话让田强突然没话可说。他怎么可能愿意做这样的事。自己的青春年华，要施展在军营，自己的一腔热血，要泼洒在战场。

经历过生与死的战斗，田强绝对不会满意这种朝九晚五的悠闲生活。

如果自己七老八十了，这也是个好差事——适合养老。可是自己二十三岁就开始干上养老的活，这让田强绝不甘心。

只是身在体制内，田强很在意自己的身份。

他的退役很突然，组织上让他遵守决定，他觉得自己虽然从军队退役了，可是作为曾经的精锐战士，还是要服从军队的安排。

这样才一干就是五年，干到了现在。

现在朱局长突然问起这点，田强一时不知道局长是什么意思。

“小田，你觉得这壶茶怎么样？”

“局长，仙师太神奇了。他拿出来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说起茶叶，田强顿时来了精神。

这几年中，一直是田强每隔几天去老道那里拿菜取水。

朱局长在个人生活方面对他不错，他吃的菜喝的水，也是老道那里来的。

田强也早就意识到老道的不凡，今天这壶茶，更是让他加深了印象。

老道的茶，能让人脱胎换骨啊。要不怎么这壶茶从早泡到晚了，都淡的好像白开水了，朱局长还不舍得扔呢。

“小田，那你觉得王道长，是个什么人？”

“局长，我认为王道长是个高人。”

“多高？”

“……”这句话田强就没法回答了。好在朱局长也没想要他的答案。

朱远征放下茶杯，身子向一靠，整个人依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抬眼望着天花板上的某一点，一下陷入了自言自语的状态。

“民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这虽然听起来是个玩笑，可却真不是个玩笑。古人云，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世界那么大，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

朱局长指着桌上的茶壶说道：“就说王道士吧。我查过他的资料，他身份证写着是1949年生日，按说现在也不过七十多岁，可是你看他像七十多岁的人吗？”

听到这话，田强脸上显出了不解的神情。老道虽然神奇，可是看外貌的确有七八十岁，你说他八九十都有人信。

“小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的所做作为，简直像七八百岁的老妖精。”

“什么！局长，您的意思是……”田强听到这里差点从沙发里面跳出来。

他以前在军中服役，军队是个大熔炉，也是个让人见多识广的地方。田强对于世界的了解比一般百姓强的多。世界的确很大，天下的确有很多能人。

老道就是田强心中的能人。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朱局长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说老道是妖精。

田强是个唯物主义战士，他之前还真是不信鬼神的。就是老道拿出的茶叶如此神奇，都直接改变了他的体质，他也没把老道想成妖精。

兴奋剂也能大幅度提升人的身体技能，只不过会有许多不好的后遗症而已。

老道一看就是高人，没准人家对中医研究的深刻，所以能造出这么好的茶。这是田强对老道私下的定义。

现在看来，局长根本不是这么看的。

“小田，咱们档案馆有办公室，人事处，法规处，宣传处，等等。但是有一个部门，你虽然是档案馆在编的干部，却也是不知道的。”

“那是？”

“风俗处。全称是移风易俗办事处。这部门别说外人不知道，就是档案馆内部人员也基本上不知道。我们业内的同行，对这个处有个称呼，叫打鬼办。打鬼办公室。”

“……”田强听到这里，彻底糊涂了。

怎么咱们档案馆还有一个如此奇怪的部门？移风易俗？打鬼？也归档案馆管理吗？

再说，世上哪有鬼啊。没有鬼，这部门主要业务是什么？

“风俗处直接受我领导。经过这五年的观察，你通过了我对你的考验，现在我宣布，田强同志。”

“到！”田强条件反射一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对着朱局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礼。

“你光荣的成为风俗处的正式成员。我是你的唯一领导，你唯一接受我的命令。”朱局长也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

一支枪，一支泛着寒光的军中制式手枪，被朱局长摆在田强面前。

“这是你的配枪，你的持枪证，还有，这张卡。你以后的行动会面对各种突发情况，所以你的活动资金不设上限，实报实销。”

一把枪，一张无限银行卡，这两样东西让田强几乎晕厥过去。

这还是我们的朱局长吗，这还是档案馆吗。这不是标准的情报机构吗。

田强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大运。这五年自己又当司机又当保镖，看起来终日无所事事，原来都是组织上对自己的考验。

现在自己通过了考验，成为了秘密单位的一员。这个单位，对外名称是个毫无存在感的部门：西安档案馆风俗处，又称打鬼办。

这名字打死田强他也想不到啊。

不但他想不到，就是他对人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你说你是打鬼办的，咱国家反对封建迷信，哪里来的鬼！没有鬼，你打什么鬼！你个大骗子！

田强这时候总算大概意识到自己任职的这个新机构，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我们是打鬼的！

可是谁是鬼呢？难道老道士真的是鬼？他不由得看了看手枪。如果对方是鬼的话，自己用这把枪能杀了他吗？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是鬼，可是看起来鬼也分好坏。老道士从不害人，还给了自己和朱局长一家这么大好处。按说，咱们打鬼办不能把人家打死吧。

“小田，坐。”朱局长再次招呼田强落座：“咱们这个打鬼办，你也应该很清楚，是国家的机密部门，保密纪律什么的，我就不再啰嗦了。你是军队出来的人，应该比我还了解军中保密条例。我现在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咱们风俗处的情况。”

朱局长指了指四周：“这房子，还有那些豪车，其实都是风俗处的资产，这是为了方便我们执行任务服务的。至于我们的人员，现在你只要知道对我负责就可以。你的任务，是盯紧了白龙。”

“白老师？”

“对，就是白老师。”朱局长又取来一个档案袋，交给了田强：“这里是白龙的全部背景资料。你回去好好看看。”

“白老师也是鬼？”田强一脸的困惑。若说老道是鬼，他多少还能相信，可是白龙怎么能是鬼呢？他要是鬼，能被富二代给撞的半死？能被追债的追着砍？

“小田。我没说白龙是鬼，我也没说王道长是鬼。咱们这个部门私下被称为打鬼办，可是我们不是打真的鬼。这世界很复杂，各种奇异人士层出不穷。你记得电视上曾经有一档节目叫走近科学吧？”

“记得。”田强当然知道这档节目。这节目最终从严肃变成了大笑话。

《走近科学》的本心是解开社会上的一些怪异现象，为观众解惑。可是没成想，最终自己变成了一个玩笑。

比如有一期，走近科学栏目组去采访一个怪人。这怪人说她自己几十年都不喝水了。

人可以七天不吃饭还能存活，但是三天不喝水就完蛋了。这女人几十年都不喝水，还活的棒棒的，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结果观众带着一脑袋好奇去看解密，最终走近科学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这位奇人是不喝水，但是她喝汤。

我去！

这都什么玩意。汤里难道没水吗？这就好像一个人说，我从来不吃饭，但是我吃馒头。

这档栏目基本全是如此无厘头的解读，最终草草收场，不了了之。

“小田，走近科学这样的节目，就是安定社会人心的。世界上的确有一些奇人异事，王道长不是明摆着吗。我都盯了他十几年了，不过一直也没有什么发现。我们这个打鬼办，针对的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这种人和事是没法拿到阳光下的，所以你也就明白我们的责任了吧！”

“明白了！”这席话让田强真正明白了打鬼办的职责。

“王道长这边一点没有进展，不过我不会放松，会一直紧跟的。白龙的出现非常意外。这十几年来，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得到王道长另眼相看。白老师是唯一一个。”

田强连连点头。

“从你在道长家里看到白龙，我就觉得奇怪。他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如果他不想让你看到白龙，你不会看到。既然他给你看到了，就是告诉我，这个人对他来说不一般。而且今天他特意拿出了仙茶。这东西十几年老道都没给过我，偏偏白龙在场，他就拿出了这样的好东西。”

“局长，我明白！”田强完全知道局长的意思了。

白龙是打开老道秘密的突破口。

“从现在起，你就是咱们风俗处的人了。接送琪琪的事，你交接一下。我新招了一个人来接你的班。”朱局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这是内部电话——别墅太大，只能装一套内部的通讯系统。

一会工夫，客厅的房门被敲响。

“进来吧。”

随着朱局长的话，一位飒爽英姿的姑娘走了进来。

“洪英，咱们档案馆的新职员。”朱局长给两位互相介绍了一下，然后对洪英说道：“小洪啊，你和小田交接一下工作，以后琪琪的事，就拜托你啦。”

（没什么违禁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