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登门试探

欢庆的气氛被打破，洪飚暂时取消了离开的计划，转而配合方向辉寻找虎子。

本来，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洪飚准备当着王德福的面，和方向辉“说明”义勇军的士兵们不想背井离乡，而是想回到北面继续打游击，然后王德福装模作样挽留几句后表示同意。

但是，现在虎子突然失踪，计划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一切等找到虎子后再说。

连续两天的搜寻，却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事情的严重性开始笼罩在每个人心里。

“真是见鬼了，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会无缘无故失踪，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洪飚脸上一筹莫展。

张启明也焦虑道：“方大哥，我们是不是把寻找的范围再扩大一点。”

“再扩大一点？”洪飚问道：“老张，你是说来个全城搜索？”

“不是搜索，是寻找，动静太大会引起老百姓的恐慌。现在我们只是把目光放在驻地附近，却把其它地方给疏漏了。所以，我觉得应该扩大搜寻范围，最好是能发出协查令，请兄弟部队协助我们寻找。”

尽管张启明说的很是委婉，但大家心中都隐隐有种最不愿意出现的念头：逃兵。战争年代，这种现象时有发生，尤其是每当大战将至，个别意志不坚定的士兵，在防范相对松懈的时刻，会选择悄悄离开部队。

山海关之战后，战争的氛围越来越浓，别看现在暂时平静如水，但谁心里都清楚，日军早晚会打过来。方向辉很了解虎子的家境，当初虎子只是说他还有一个姐姐，却没说去了哪里。

过年的气氛冲击着每个人的大脑，谁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家人团聚一起，虎子心性尚未完全成熟，如果此时动了念头，去找他那个不知在何方的姐姐，自然也不是没有可能。

方向辉不愿意这么去想，直觉告诉他，虎子不会这么做，即便虎子想离开，也绝对不会不辞而别，反而更担心虎子可能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而且很可能是他最不想见到的那个对手。

四毛忽然开口说道：“协查？方大哥，虎子是昨天去外面看热闹时失踪的，好像维护治安是警察局的职责吧，我们要不要也给警察局发一份协查令？”

黑子一拍大腿道：“对，四毛说的有道理，人是在他们管辖的地盘上丢的，他秦发财不能不管。”

洪飚翻了翻白眼：“找他？快拉倒吧，上次秦发财那老小子被我们收拾的不轻，巴不得我们多死几个。依我看，求人不如求己，我不信把上河营翻个遍还找不到人。”

“等等，飚子你刚才说什么？”方向辉似乎想到了什么。

洪飚一脸漠然：“我，我说求人不如求己啊，怎么了方大哥？”

“老张说的对，我们确实疏漏了一点。”

“疏漏了什么？”其他人立刻被方向辉的话吸引住。

“虽说秦发财与我们有过节，而且过节很深，甚至可以说恨我们入骨，而且上次的事，他肯定也从钱魁那得到了风声，但虎子这件事我们必须要让秦发财知道，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洪飚听出方向辉话里有话，带着疑惑问道：“方大哥，你是说......”

张启明也反应过来，惊讶道：“应该不会吧，如果秦发财怀疑，甚至知道是我们抓的黑川野文，他现在更应该夹紧尾巴做人，或者干脆离开上河营，断不至于轻举妄动，否则事情一旦败露，岂不自讨苦吃？”

他们三个正说着，其他几人却先炸窝了。四毛一听，咬牙切齿道：“好个狗日的秦发财，我们还没想动他，他倒先下手了，竟然敢打我们的主意，我看他是找死。”

黑子也立刻说道：“哼哼，就他那些货色，我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上次便宜了他们，这次落到我手里，决不会手软。方大哥，你说吧，我们听你的。”

两人怒气冲冲，从他们第一次来上河营，虎子几乎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生活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无形中都对虎子产生了一种小兄弟般的感情。现在虎子出了事，抛开公事不谈，单从情分上就无法接受。

这种情形把来喜也给“传染”了，虎子在这里无亲无故，如果不是擅自离开，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招惹军队，最有可能的就是警察局。

“方大哥，如果真的是警察局干的，那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四毛冷哼一声：“这个不用方大哥说我也知道。秦发财相当狡猾，他上次吃了大亏，一直都耿耿于怀，弄不好这家伙是趁机报复我们，拿落单的虎子开刀。”

黑子接着说道：“依我看，肯定就是警察局那帮混蛋干的，与其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带人去搜查。”

洪飚立刻驳斥道：“胡扯！以什么理由搜查警察局，万一不是怎么收场？”

屋内安静了下来。方向辉沉思道：“飚子和老张说得有道理，事情没弄清之前，我们千万不能鲁莽行事。不过，警察局我们必须要通知，而且要亲自去，暗中察言观色，至于这里面有没有鬼，一切等回来再说。”

协查令同时发给了其他三个团。这边，洪飚继续和四毛几人分头寻找，方向辉则带着陈斌来到了警察局。门口站岗的两个门岗见一队穿军装的人到来，没敢怠慢，立即报告了进去。

“哎呀，原来是方老弟，今天左眼皮一个劲的跳，我还琢磨是什么好事，想不到竟然是方老弟来了，多日不见想死老哥了。”

秦发财亲自迎了出来，一见面便上前“热情”的抓住方向辉的手，满脸“激动”，一个劲摇个不停。

哼哼，好个笑面虎，方向辉心里暗暗嘲讽，嘴上却同样“热情”：“多日不见，秦局长一向可好？”

“好好，好的不得了，大过年的难得清闲，每天不是吃肉就是喝酒，最近又胖了几斤，再这么下去都快走不动了。老弟最近忙什么呢，好久都没见到你。”

“哦，小弟被派出去学习了几天，才刚回来不久。秦局长过得神仙般的日子，真是让人羡慕，以后小弟要是哪天揭不开锅，还望秦局长到时不要拒之门外。”

秦发财哈哈大笑着说道：“方老弟说笑了，秦某哪能和你比，要不是老弟你们在上河营驻扎，警察局又怎么会这么清闲。你看看我这些兔崽子们，一个个养得白白胖胖，改天得让他们去老弟那里好好练练，要不真成饭桶了，到时老弟可不要推辞哟。”

方向辉笑道：“既然秦局长这么看得起小弟，小弟又怎能不给面子，只是部队里有点苦，怕兄弟们会吃不消闹情绪。”

“不怕，你尽管狠狠练，哪个王八蛋敢不听话，我打断他的狗腿。不过这是后话。老弟你今天到访，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指示？”

方向辉一脸“受宠若惊”：“不敢不敢，秦局长折煞小弟了，小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想请大哥帮忙。”

“噢，咱们到里面说，请！”

外面，洪飚几人正撒开网四处忙着寻找虎子。与此同时，其他三个团也没闲着。得到方向辉的协查令后，李振国立刻与杨锏和徐远取得联系，分头带人在城中几个地方进行布控和搜索。

“方老弟有事请讲，只要秦某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办。”秦发财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方向辉赶忙把虎子失踪的前后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大概就是这样，秦局长，这就是小弟今天来的原因，烦劳秦局长多多帮忙。”

“原来是为了这个。”秦局长大手一挥：“这两天我光顾着喝酒，一直都没出去，想不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没问题，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就吩咐手下去办。”

“如此，就有劳秦局长了”方向辉说着就要起身准备离开。

秦发财见方向辉要走，挽留道：“老弟，你我兄弟许久不见，今天难得一聚，要不我们兄弟好好喝几杯，找人的事就让手下去办好了。”

新任跟班卢侩站在秦发财身旁，见机也谄媚道：“是啊，方营长，我们秦爷前天回来后还提到您了呢，您就留下吧。”

被手下这么一插话，惹得秦发财很是不悦，皱着眉毛骂道：“不开眼的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老子滚一边去。”

方向辉陪着笑推辞道：“多谢秦局长的盛情，不过小弟确实有事在身，我的兵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不能安寝。更何况小弟今天是奉命前来，所以这次只好作罢。”

“这......”秦发财有点惋惜道：“好吧，既然方老弟这么说，那我就不为难你了，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下次可不能再推脱了。你放心，只要一有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好，多谢秦局长，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由于刚刚过了年，人们都忙着走亲戚，吃团圆饭，因此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陈斌，刚才你觉察到什么没有？”

陈斌紧走几步：“营长，我怎么觉得他们说的不对啊。秦发财说他一直没有出去，但他的手下却说的不是这么回事，明显前后矛盾。而且，秦发财的脸上也很不自然，否则他怎么会急着骂人，感觉像在转移话题。”

方向辉赞道：“嗯，你判断的很对，不过还有一点。”

“什么？”

“就是在我告诉秦发财时，作为一个老江湖，他竟然连问都没问半个字的细节，就算他不想帮忙，起码面子上也应该装出来，这不符合破案的常理，你觉得这正常么？当然，不排除他根本就已经知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派人盯紧他们，我回去向团长报告。记住，事情搞清楚前，千万不要暴露我们的意图。”

“是，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