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惹是生非

客栈里，洪飚几人吃得正酣。这个时分，正是客栈来生意的时候，店伙计也更加忙碌起来。生逢乱世，老百姓所求也无非就是能吃个饱饭，平平安安而已，至于明天会怎样，事情没发生到眼前，谁也不会费脑筋去多想，何况这里还有军队驻扎，也让人们多了一份安全感。

洪飚连吃带喝，没多会全身便热乎起来，再看看其他几人，除了张启明吃相还算斯文之外，也都和洪飚差不多。在别人看来，这几个人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不过洪飚浑不在意。

“哈哈，他娘的真痛快。”洪飚放下碗筷，满意的抹了一把嘴，用脏兮兮的指甲剔着牙齿。

听见洪飚说话，张启明喝了口水，说道：“老洪，以前常听你说起方大哥，还觉得你老是以正规军自居在吹牛，今日一见，方大哥确实有过人之处。”

洪飚刚想接话，旁边的黑子正啃着猪肘子，听见张启明拿洪飚打趣，抢先插话道：“是啊是啊，我也以为洪哥是吹牛。”黑子吃得满嘴都是油，腮帮子鼓鼓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

自从加入义勇军后，洪飚凭本事带着队伍连打胜仗，威望迅速升高，没多久便赢得了大家的信任。而原本是首领的张启明，性格比较温和，看到洪飚的为人和能力都出众，便默默承认了洪飚的地位。

他深知，要想让队伍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必须要有像洪飚这样的人来带。出于洪飚的威望，大家也都叫他洪大哥，时间长了便都叫成了洪哥。

四毛本来已经吃得差不多，看见盘子里还有个鸡脖子，又不甘心的拿了过来，边啃边说：“洪哥吹是吹，不过打仗是把好手，自打洪哥来了以后，兄弟们才有了主心骨。”

话音刚落，来喜把踩在凳子上的一只脚放下来，逗道：“拉倒，洪哥刚来时，我咋见你还有点不服气？”

四毛一听脸上有点挂不住，把眼一瞪，红着脸反驳道：“喜子你成心给我难堪是不，我是什么人洪哥还不知道？再说了，你那会不也说过东北军没本事的话？”

东北汉子本就耿直，加上长期打仗，都养成了火爆脾气，两人话不投机，你一句我一句犟了起来，惹得其它桌的客人纷纷朝这边看。

“都给老子住口，想打架外面单练去，吃饱了没事干是吧？”洪飚猛然喝止了双方，看见洪飚发火，两人才不再吭声，只有黑子仍然抓着猪肘子继续啃。

张启明摇了摇头，刚想继续和洪飚说话，这时就见门口进来了几个人，于是低声说道：“都安静点，别惹事。”

“嗯？”看见张启明的表情，其它几人也不由自主的扭过了头，待看见来人后，顿时都愣在那。

只见一个绿色旗袍的女人，正挽着个胖警察往里面走。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肩披白色狐裘，扣子正好落在隆起的胸口正中间，随着女人的走动，旗袍开叉处不时露出里面的衬裤。男的个头还没有女的高，满脸横肉，小肚子圆鼓鼓，一看就是常年油水太多的缘故。

两人后面跟着好几个吊儿郎当的手下。店掌柜见状，忙亲自出来迎接，满脸谄笑的往楼上招呼，很明显这些人是常客，对客栈轻车熟路，旁若无人向楼梯走去，引得客人们纷纷投来眼光。

“屁大个官，架子倒不小。”洪飚扫了一眼，冷哼一声没多理会，伸手从桌边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抽了起来，那是方向辉留给他们的。

来喜闻到烟味，也赶忙拿了一支，又顺手在耳朵上别了一支。四毛和黑子也没闲着，虽然嘴里吃着东西，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女人。

洪飚瞅了瞅他俩，冷着脸说道：“哎，你们俩还没看够，没见过女人呐。”

两人嘻嘻哈哈收回目光说笑起来，不时夹带出句荤话。张启明喝了口水，轻轻摇了摇头笑笑不语，同样都是男人，他也了解这帮汉子，长期在冰天雪地摸爬滚打，这会见了女人难免会这样，何况还是个略有些姿色的女人。

可问题往往就出在女人身上。黑子倒是不再张望了，但四毛并不老实，嘴里啃着鸡脖子，眼睛却没闲着，眼见那几人上了楼梯，又不甘心的在女人胯部盯了一眼，好像此生再也看不到似的。

那女人正往楼上走，眼角的余光隐隐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扭头便迎上了四毛的目光。只见一个浑身邋里邋遢，甚至可以说是脏兮兮的男人，正瞪着贼兮兮的眼珠子盯着她，怎么看怎么猥琐，顿时弄了个脸红脖子粗。

遇到这种情况，就是青楼女子也受不了这种轻佻，女人瞬间恼羞成怒，朝四毛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狗眼。”骂归骂，不过给外人听起来却更像是挑逗。客人们哄堂大笑，本来安静的场面一下给热闹起来，把女人笑得更加浑身不自在。

怕什么来什么，张启明心里暗道：“不好，要出事。”果然，看到自己女人当众被人调戏，胖警察当即怒气冲冲停下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简直活腻了，敢调戏老子的女人，是谁？”

“就是他，刚才一直轻薄我。”女人用手指着四毛。

此时，大堂内又安静下来，客人们都预感到事情的不妙，暗暗替四毛担心。

“看来那桌人不是本地的，这下有麻烦了。”

“可不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惹秦发财，不死也得脱层皮。”

“嘘，别说了，小心被听见。”

人们纷纷悄悄议论着。就见胖警察带着他的手下，凶神恶煞的来到洪飚几人跟前。“小子，刚才就是你吧，你可真是狗胆包天，活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个瘦子恶狠狠的冲四毛骂道，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星辰在夜空开始闪烁，构成一幅壮观的景象。清冷的空气带着丝丝寒意不断袭来，方向辉本能的紧了紧大衣。

“看来团长也没闲着，竟然也知道黑川野文，不过今晚团长好像还有别的事情没说，要不开头怎么净说些无关的话题，两者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会是什么事？”一连串的疑问在方向辉脑海中闪现。

“营长好。”忽然传来的声音，把方向辉吓了一跳，抬头看看，见营部驻地门口的哨兵正向他敬礼。

“去，把虎子叫出来。”

“是！”哨兵跑了进去，没多时虎子跟着小跑出来。

方向辉对虎子说道：“你去安排一下，今天那几位客人要在营里留宿。”虎子刚要转身离开，方向辉也许是觉得有些孤单，又喊道：“算了，你和我一起去吧，回来再说。”

快到客栈时，见门口围着不少人，似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是洪飚这个臭小子喝多惹事吧。他了解洪飚的脾性，性如烈火，脾气暴躁，以前在部队里时还能收着点，现在做了“土匪头子”，无拘无束，无异于撒了缰的野马，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归队。

想到此，方向辉快步来到门前，探头往里面看，顿时惊讶的定在那里。就见好几个警察虎视眈眈，站在洪飚几人的桌边骂骂咧咧，为首的正是上河营的警察局长秦发财，而洪飚几人也不甘示弱，毫不畏惧和对方对峙。

方向辉冲身边看热闹的人问道：“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头戴瓜皮帽，双手插在袖口里的人说道：“哟，是您啊长官，我也是刚来，好像两伙人互相看不顺眼就杠起来了，然后警察局人多势众，想欺负那几个外地人，不过那几人也不是吃素的，今晚有好戏看了。”

方向辉心里一沉，果然是洪飚惹事，可真是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