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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

小说:江湖正传 作者:明杰那个人 更新时间:2020/7/13 23:31:50

八月十五中秋节,值此重大喜庆节日,与千百年来一样,县城里一场必不可少的庙会活动。多少年来都是这么过的,但今年的节日与往常不同,对小莞对韩骥泉都是一样,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是约在同一天出门,各为自己心里所思之事。

入夜后的县城各处,舞龙舞狮、耍花灯、猜灯谜、放烟火、搭台唱戏、摆摊卖货,烟火冲天,人声噪耳,不尽喧嚣喜庆。一颗颗闪亮在夜空中的烟花,璀璨夺目,五光十色,映亮夜幕笼罩下的一座古朴小城。巡街的人群一堆堆,一茬茬,麦田里收割的谷子一般,四下里声嚣喧阗、嬉笑开怀,竟比之白昼之时还显热闹兴旺几分。城西城隍庙那里是最热闹之处,一路过去时,小莞还有意去瞅御清风所住的宅院,倒不知他今晚在干些什么。

火树银花,炮仗连天,大街上一路闲走,两人没去城隍庙那边,路口折北去向城区西北角,当地名曰“松岗”所在之处。从这里走,地势一路转高,城区西北角上一座菹丘,是城中许多商贾富贵所在之处。几条盘曲螭折的小巷,一道湫湄在低洼处滩集,旁依着一座青林颬颬、花草森蔚的山丘,还没出城,反是见到一丝城外秀林川媚的好气象。

此处也是洛邑城内一景,当初建城时就有此处的山水风光。骈门相峙的一些丹楹画栋辉宏建筑,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多数都是城内最有财富家世的富贵豪门。水榭楼台,石亭拱桥,青林流水,山岩雄奇,棋布星罗、错落有致的一处土山流泉,难得城里还能见到如此景象。

西大街上一路过去,山丘下的一块空地上,早已扎起了戏台,摆起铺面,什么馄饨摊、面点摊、糖人泥偶、金银首饰、手工针线的摊位也早已开张。万挂鞭炮一时不停,路边戏台上又唱又跳的走方艺人也早早忙开了。

当地有富贵人家请来的人在游街庆祝,彩旗红绸,举火点灯,猜灯谜,挂花灯,舞龙舞狮,又是一路路身着奇装异服,化了妆扮作各路神仙的人在街上四方巡走,向来往人手中派送礼品糕点之物。

韩骥泉今日过来是为找杨玉臻,当地首富杨有财的府邸就建在此处,他之前有来过。小莞却不同,她是为其他事而来,往年里每到此时,她都会来当地,是缘由洛邑城当地的一项风俗习惯。人群中一路走,在一家馄饨摊吃过一些点心,等另一边的山坡下空地处敲起锣鼓,放起鞭炮,小莞忙不迭地擦过嘴,跟着身边韩骥泉,挤进那边去看热闹。赶巧的是,当晚伍世雄也在,正好与他们遇上了面。

山坡上的空地处围着一群人,没等两人过去,人群中的伍世雄瞥眼一扫,就迎上两人,笑道:“哎,小莞,你这是要上哪去?今天又来这里看热闹?”

小莞也笑道:“伍捕头,今天你也在?你还说我。”

还是跟往年一样,小莞往年也在当地见过他。因洛邑县风土人情之故,每年的清明中秋两日,也必有一场热闹可看。伍世雄一件宁绸面夹棉长褂在身,腰悬锋锐,雄姿英挺,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就挤在人群前,拦着涌上来的人。

等见到小莞过来,伍世雄又笑道:“你这个小丫头,还是跟平常一样,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小莞嘤叮细语,摇头晃脑,笑道:“你不也是一样?伍捕头,什么时候来都能见到你,就是因为你在,所以他们才打不起来。”

伍世雄哈哈大笑,说道:“你是存心来看热闹,还真想见他们打起来吗?小莞啊小莞,让我怎么说你。”

两人正说着,已随眼瞥见山坡下几家豪门宅院的门前一溜火光正远远过来。是当地几户商贾富贵陆陆续续赶到,这是洛邑县当地一项陈年恶俗,每年赶到清明中秋两日,要进行的一场活动,是当地诸多田主富贵与其佃农一场争斗,为订下来年里的租息杂项,要上缴的一系列章程。

洛邑自古以来一项恶俗流弊,因之当地民风凶悍,好勇武斗之风广传,每年此时,也必有一场热闹要在城内城外各地闹起来。一方是租用田主家田地的佃农,另一方是要向诸多佃户收租收息的各位地主,选在清明中秋两天,各自召集好手,由一场擂台比武来定下明年一系列交租交息的章程。当地习武的民户农家众多,其中也有不少人投身各大帮会之中。田主一方也是一样,与当地各家帮会广有联系,况且家中也常聘有许多看院武师。

双方各挑好手,各选助拳武师,就为当晚一场比武较艺后,为来年应缴的各项租息杂项争一些减免。当晚一场比武后还另有一场宴席,无论谁胜谁败,都要按往年规矩,接下另一方有关来年租息杂项的提议。

此间一座三面临水、青林从茂的山丘,不远处就是当地诸多富商豪门的家宅府地所在。城外佃户一方的人,此刻早就等在这里,就等另一方地主富户的人马到来,擂台上几场比武之后,就此决定下来年的事。

小莞有心打量这边的情势,还不忘问道:“伍捕头,怎么每年城里都要来人管着?他们自己打自己的,你们管这么多又干什么?”

眼看双方要比武较艺的人都到齐,围观在周边的人群也各自后退几步,让出中间一大片空地来。伍世雄笑道:“小莞啊!你这小丫头居心不良啊!就巴不得双方真打起来,拼个你死我活才高兴。他们今日要干什么?衙门里不来人看着又怎么行?真要是出了人命怎么办?”

小莞摇头晃脑,眉花眼笑,说道:“你情我愿的事,谁技不如人,败下阵来丢了性命,也是他们自己倒霉,学艺不精之故,这也需要你操心。”

“那是当然!”伍世雄悠悠一叹,说道:“衙门里不来人管着,你知道打到最后能成什么结果。数十年前的事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就是如此,自古民风久传,每年都有一场争斗,双方争的难解难分,因此闹出一场大乱。失手杀了人的,伤了对手的,结下仇怨的,这种事都是常有的,还有那些打到恨及之处,杀人放火,强掳豪夺,伤人性命,抄家屠戮的也常有发生。小莞啊!当年的事你又知道些什么?哪一年不是为此事,一场大闹下来乱得不可收拾?”

两人还在这边闲述闲话,空地中间的擂台上,双方已各带随行人众聚到一起,商议起今晚打擂台的事。正如伍世雄所说,当地一项广为流传的积弊恶俗,早在多年以前,就为此事也不知生了多少场乱。富绅地农与佃农之间的仇怨,真是没人在其中斡旋调解,长年累月积攒下来,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都能出现。

伍世雄说道:“后来还是衙门里想办法,变此乱斗为一场擂台较艺才安抚下来。辖境不靖,民闹成匪,往年前发生的事你没见过,当然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杀人的,放火的,骚乱的,其中有多少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人,就怀着一颗贼心来看热闹。早些年当地出过的事太多了,还有不少富绅商贾因此家破人亡、不瞑而逝,就是一把火把半个县城都能焚个干净也是常有发生。直到后来,衙门里才寻出个办法来调解此事,以一场擂台定胜负,点到为止,不伤和气,所以才保住许多年来的太平无事。”

对于此事来龙去脉,小莞自然了然于心,见伍世雄如此说来,还是有些不以为然,摇头叹道:“但这么一来,他们的收着力,不使出真功夫来打,那有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今年双方请来的人又有谁?能不能见个真正的江湖高手过来。”

小莞存心来看一场热闹,与往常一样,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她心目中才有的江湖侠士出现。江湖是什么,对她一个童真不蜕的小姑娘来说,是无比遥远陌生的。一年之内也就是仅有的一次机会,可以看到一场好戏,却又被县衙里来的人安抚下来。伍世雄今晚就是由当地几家富绅地主所请而来,几十年日子下来,当地风俗恶习又为之一变。一场擂台较艺,由县衙里来人为公证,以免重现当年惨剧。

“这些人里还能有什么江湖中人,一帮乡野村夫而已。你一个小丫头,根本就什么都不懂,都以为跟我一样吗?有一身的好武艺在身。”是身边韩骥泉,还在说他那一身好武艺,小莞对此不再想说什么。几个月前与煞太岁徐少华那场惊天动地的恶斗,闹得满城风雨、妇孺皆知,当时不是伍世雄的及时赶到,两人还不知会打成什么结果。至此之后,两人也是由此相识相熟,只是平日里相交不多,之间也没什么交情可言。

韩骥泉说道:“要依我说,就是这些乡野村夫不是。租人家的田地,服人家的管,这有什么可闹的?走南闯北几年下来,大江南北、海内各地的风土人情我也是多有见过,还没有见过洛邑县这样的事。佃农还能与主家打一场,为征缴租息上的事。田地本来就是人家的,你既然要去租人家的田,该缴什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这话也不对。你是外地人,不知道当地情况才有此一说。”伍世雄徐徐摇头,说道:“洛邑城当地民风民情如此这般,倒也不是一家独有的事。你去山东兖州、青州那边看看,许多地方与我们洛邑县一样,佃农与地主之间常发生矛盾、闹起事端。为什么会有此一事,还不是人多地少,粮价时贵时贱之故。佃农一年到头来辛辛苦苦所得,大部分都要缴上去,那他自己家又靠什么来活?其中的租息就不说了,那些要缴的杂项呢?山是地主家的,可山上不只是有柴木药材、瓜蔌时鲜,还有那些飞鸟走兽、洞穴之牙,那不是地主家的吗?河塘是地主的,可塘里不止是有鱼,什么虾蟹鳖虫,有腮有鳍之物,那不也是地主家的吗?正常的租息,连同一系列杂项,时多时少,时贵时贱,所以每年都有此一事。对来年的一切事项都需定下个章程,洛邑县当地好武成风,所以才有这场擂台决勇出现。对于外地的事,我不清楚,但以我想来,他们肯定也有他们的办法。”

这边三人还正说着话,空地**处几声擂鼓鸣锣之后,双方人马又各自退了回去,就等接下来的比武较艺正式开始。伍世雄是县衙里来的公证人,双方决议下比武的章程后,又来人请他过去。一排青皮灯笼围起的山坡空地上,人头攒动,万人齐聚,就等比武较艺的正式开始。

小莞一颗心怦怦乱跳着,眼也不眨挤在人群中,就紧盯空地上两位越众而出、长揖为礼的武师。身边是心不在焉,还只顾自己心中所想的韩骥泉,他今晚来此另有目的。

又是一响鸣锣,当晚的擂台比武就此正式开始。人群之中站出来的两名武师,各使家传绝学,狂风骤雨般斗在一起。劈掌踢腿,肘击顶膝,脚下步法不停,手上功夫不断,却没见什么稀奇的。

不知什么时候,伍世雄又回小莞身边,眼瞅场上斗成一团的两人,说道:“一位是湘西蛇形拳门下弟子,另一个是沧州府红尖枪的门人。第一场比武较艺不论胜负,后面的三场才是最有看头的。”

小莞摇头晃脑,挑眉使眼,说道:“我知道,往年我又不是没来过。哎呀!就这样的功夫,还有什么脸面上台来。伍捕头,你看两人的功夫能算得上江湖上第几流?”

伍世雄哈哈大笑,摇头说道:“小莞啊!你一个小丫头,竟然还懂这些,难得啊难得!你还有心去问他们的功夫是江湖上第几流的?”

小莞当然有心关注,只不过她自己一颗小小童真心灵中的梦想伍世雄还不知道罢了。要算起来,伍世雄也是她身边比较亲近的一个人。自小在杜风轩帮佣时就认识他,还奶声奶气地跟着别人叫他伍捕头,直到今日,与他之间也算是另有一分挚情在怀。但有些事,小莞还不打算告诉他,就是她有心去江湖上闯荡一番的事。

以往年规矩,第一场比武不论胜负,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只为替后面的人见识一下擂台比武的章程。因为其中有许多外地来的武师,托关系,走门路,接了银子才请到的,就怕他们不识当地情势,一时之下失了手脚,乱了局面。

没折过多少回合,场上两人已停手,相互施礼下场,换上另外两人。伍世雄说道:“这两位面生得很,想必是从外面请来的武林人士。因为擂台比武不得使兵刃,这两人的师承门派与武功家数,一时之间还看不出来啊!那个出拳迅速,做道人打扮的,应该是来自应天府栖霞寺,而另一个人嘛!就不知道从哪里来了。”

小莞在身边问道:“伍捕头,我倒是有个疑问,怎么会是这些外来的武师在场上?当地那些大帮会的人呢?什么云龙帮、金钱会、通天老母教、四海五湖帮的人呢?”

提到金钱会,小莞就不免想起韩骥泉几个月前在赌坊里一场恶斗。就不知道他的功夫算是第几流,收拾几个不入流的帮中弟子倒也干净利落、神勇异常,但碰上那个金钱会少舵主煞太岁又算如何。别开生面一场恶斗,小莞至今以来都不敢去回想,以她看来,韩骥泉的功夫最多也就是七八流的,那个与他打成平手的煞太岁徐少华也一样。脸贴着脸,嘴对着嘴,狂喘粗气,互喷白沫。一手勒脖子,一手揪领子抓头发,紧搂一团死死不放,热恋中的情人一般密不可分。他们俩这样也算是江湖中人,真是打起来,与三五岁的无知小儿又有什么区别。

“当地帮会不会来的,而且也约束过帮里的兄弟,一个也不准来。”伍世雄说道:“两边的人都在当地久居,与当地几家帮会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富绅地主这边的人,每年都有常例银子送去各家帮会,以求地方上的平安无事。而佃农这边,又是有许多人本身就投身帮会,所以本地几家帮会根本就不会插手此事,怕伤了双方和气。小莞,你自己也能看出来,请来的几个助拳武师都是来自外地,不然就是双方自己有好友上台。”

擂台上的比武较艺还在继续,一位是来自应天府栖霞寺的道人,另外一位身材敦实,方面口阔的大汉,不知来路,一身功夫倒也不差。一双肉掌四下里乱飞,翩舞的蝴蝶一般,一来一往,上百回合下来,恰恰与那位攻守有度、沉稳内敛的道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伍世雄凝神注目,沉吟着说道:“看起来,此人应该是从皖江太平府地区铁枪会来的。刚才一时没认出,是因为他没着兵器之故。太平府铁枪会,也算是当地一大门派,近几十年来,门下也出过不少好手,都散落在各地帮会中做事。他要是拿兵刃我早就能认出来,可他只持一双肉掌。不过依我看起来,他的功夫不弱,要是持上兵刃,那道士应该早就败下阵来了。

“太平府铁枪会?”小莞偏头侧脑,若有所思,问道:“是不是那个江湖上号称“分水一丈红,混沌无际处”的铁枪会?我有听过他们的事,门下弟子人手一杆镔铁丈八长枪,足有五六十来斤,帮中的弟子都是不足六尺的矮子。”

“哪有那么一说?什么叫都是不足六尺的矮子?”伍世雄开颜一笑,侧目过来,说道:“你一个小丫头,没想到还知道这么多江湖上的事。难得啊难得!”

小莞颦眉弄眼,得意洋洋,说道:“这有什么难得的?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多,我什么没见过。而且杜掌柜也对我说过他们的事。”

不是因为有心,小莞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事,就包括身边这位伍世雄。杜掌柜就曾说过他的一门师传绝学,虎出云岫刀法,那是千家寨安虎门的看家绝技,当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一家武学门派。只可惜因门中人才凋零之故,破败的倒也迅速。伍世雄此人若不是身在公门中一待多年,或许也能在家传刀法上有所成就。不过他这十多年来的公门生涯也不是白白耽搁,多历险恶、久经战阵之下,他的一手刀法也接近江湖二流水准。

等想到杜云峰的话,小莞又不免遐思到刚来县里的另一位捕头魁劲彪,今晚倒是没见到他来。遂问道:“伍捕头,那个新来的魁捕头呢?今晚怎么没见到他来啊?”

伍世雄说道:“他告假了,今晚有事不能来。毕竟他有自己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他还想着怎么去找回师门呢!”

“洛邑梁门吗?”小莞疑道:“这可真奇怪了,事后我也与杜掌柜、红瑛娘子说过,当地哪曾听过有什么武学门派叫洛邑梁门的,真不知道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杜掌柜说,可能那就是魁捕头出走的原因。”

身边传来一阵叫好喝彩声,场上的比武已分出高下来。自太平府铁枪会而来的那名好汉,以一连串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抢到先手,在你来我往、拳脚相迎中争到先机,连续变招折招,虚晃实晃,最后连环三掌击出,在那道人肩上拍了一掌又猝然回身,气定神闲,守住方位,只等对方施礼下场,先夺下这一局。

眼见那道人一招落败,涨红着脸,连退几步,还兀自气喘吁吁、不休不饶,想继续下去。伍世雄双眉一蹙,就欲上前去化解,却见身后有人上场,拽下那位道人,又一个转身返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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