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爱情萌芽

眨眼间就十多天过去了，在林淑瑾的悉心照料下，杨守信的伤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只等着再调养十天半月，就可以完全恢复正常。

一缕暖阳透过窗格，落在地上形成大小不等的光斑，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下飞舞缭绕着。他朝窗外望去，发现窗外是一片好天气。

杨守信一直在床上躺着觉得很闷，躺了这么多天，只感觉腰酸背软，很想下床舒展舒展筋骨，活动活动。这些天来都是林淑瑾照料着他，吃喝拉撒都是在床上解决的，实在是闷得慌了。

他忍不住屋里沉闷的气息，轻轻地掀开被子，挪动着身子下了床，趿上棉布鞋。他穿上鞋子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拨弄着脚神经，低头一看，发现破旧的棉布鞋现在已是一双新的棉布鞋，这是新缝的棉布鞋，鞋子上的针线扣子清晰可见。

他的心里有一阵感动，林淑瑾对他太好了，让他不知道怎么去报答她。

杨守信披上从鬼子身上缴获来的黄呢子大衣，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推开大门，一股新鲜冷冽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吹得鼻子通透。

他猛吸了几口空气，迈着步子缓缓地走下石阶，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个破败的小村庄。村子里打谷场上的尸体已经被邻村村民掩埋了，打谷场上的血迹也被积雪覆盖了，好像没有发生过屠杀一般。

林淑瑾正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洗着杨守信和她的衣服，一双白嫩的小手长期泡在微寒的溪水里，已冻得通红，她一边用槌子打着衣服，一边把被寒风吹乱的头发拂到耳际。

他的眼睛扫过整个村庄后，将目光停留在洗衣服的林淑瑾的身上，嘴边露出一丝微笑站在原地深情地看着她。

林淑瑾正专注地洗着衣服，不知道一双深情的目光已落在她的身上。

旁边的鸭子戏水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身上，她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揩去落在衣服上的水珠，泼着水赶走戏水的鸭子。

杨守信就这样一动不动，专注地看着林淑瑾洗衣服，觉得她洗衣服的样子姿势都是非常优雅。要是他一个画家，就可以用蓝天白云山谷为背景，画一副美人浣衣图了。

杨守信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喜欢上林淑瑾，可八路军新四军规定，达不到“二五八团”的标准就不能深情结婚。

所谓“二五八团”，就是年龄二十五周岁以上，党龄（或军龄）八年以上，职务团职以上。杨守信是没有一条符合标准，想追求爱情也是底气不足。

杨守信心里叹一口气，看来对林淑瑾的爱慕只能埋藏在心底。

林淑瑾洗完最后一件衣服后，把所有洗好的衣服放进木盆子里，一抬头间发现了杨守信站在不远处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她迎着杨守信的目光深情地望过去，四目相视，羞涩和幸福涌上她的脸庞。

虽然林淑瑾在杨守信受伤照料他的的日子里，已经熟悉了他身体很多部位，此时碰到杨守信热辣的目光，但少女特有的矜持还是表露无遗。

林淑瑾与杨守信对视了一会后，娇羞的语气中带着责怪：“大哥，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伤口还没有好，就出来了。”

杨守信有些发窘：“淑瑾，在床上躺了十多天了，实在是闷得发慌，所以出来走动走动，吸一口新鲜空气，不然就要憋闷死了。”

林淑瑾也知道长久呆在一个屋子里是很容易发慌的，她理解杨守信的心情，只是怕杨守信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随意走动会使伤口破裂，要是伤口破裂了，那就更加麻烦。

林淑瑾看到杨守信站立的样子有些不自然，就小跑着到杨守信的身边，搀扶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大哥，你走路不便，我扶着你。”

杨守信目光如水，看着身边的林淑瑾，点点头：“谢谢小妹。”

这是他又一次这么真实地感受林淑瑾特有的温柔气息和柔软的身体，压抑在心中的不安和躁动又重新点燃起来。他有意地往一边挪了挪身子，好避开林淑瑾紧靠着的身子，但由于身体素质还比较差，身子立刻向一边倾斜。

林淑瑾怕他身上有伤，支撑不住身子，双手紧紧地抓住的右臂，关切道：“大哥，你走路小心了，我扶着你。”

杨守信知道林淑瑾是好心一片，而自己却生了邪心，真是不应该，他有些不好意思：“淑瑾，谢谢你，我自己可以走。”

他说完就逞强迈出了一大步，但伤口还没有愈合完全，踏出去的一步只好勉强收回来，而且很吃力。

林淑瑾急忙扶住他：“大哥，你当心了，不要迈那么大步子，小心伤口裂开了。”

杨守信嘴上逞强：“没事儿，刚才腿有点抽筋，站不稳罢了。”

林淑瑾嗔怪道：“大哥，你还逞强，还是我扶着你走吧！”

杨守信很是坚定：“让我自己走，我要及早恢复，找到大部队，找到我的战友们。”

林淑瑾见他这么犟，有些生气：“大哥，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走路又不便，怎么去找你的大部队和战友？还是等伤好了再说。来，我扶住你。”

他发觉林淑瑾是在关心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

林淑瑾善解人意：“大哥，要不我扶你到河边的石头上坐坐，看看这小村庄的风景。”

“好，咱俩去看看风景。”

林淑瑾搀扶着杨守信来到大石头边坐下来，互相依偎着望向远处的风景。

杨守信低下头看着林淑瑾，清秀宁静的脸蛋上带着山村的灵韵和青春的气息，让人心生爱怜和保护之意。

林淑瑾见杨守信痴痴地看着自己，妩媚一笑：“大哥，我长得好看吗？”

杨守信在失态中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好看。”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看我一辈子。”林淑瑾仰着头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杨守信别过头去看向远方，又刻意挪了挪身子，他知道自己身为一名八路军战士，又是在战乱中，无法给林淑瑾任何承诺。

见杨守信不回答自己，林淑瑾轻启朱唇，用方言唱起了童谣。杨守信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歌曲的韵调是婉转动听，依然听得如痴如醉。

林淑瑾唱完一首歌曲后，又唱起了另一首。

唱完童谣之后，林淑瑾把头靠在杨守信的肩膀上，一脸期待地望着杨守信，喃喃地说：“大哥，我们在这小村庄里一起生活，两个人以后都不要分开，好吗？”

杨守信想不到她会提出这个话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想和林淑瑾永远在一起，在这个小村庄安安稳稳，与世无争过一辈子，摆脱尘世的羁绊和纷扰，不再受战乱侵扰。可是这可能吗？他是一个军人，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战死沙场，而不是留恋儿女情长。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军人除了履行自己的保家卫国的使命之外，其他一切都得放下。

林淑瑾见他久久都不说话，有些不高兴了：“大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我说的话？”

杨守信内心也是很纠结，不知道怎么回答林淑瑾。他的伤好了之后，还要找到大部队和战友，继续和敌人作战，甚至会牺牲在战场上。他的性命是未卜的，他不想把林淑瑾的下半辈子托付在自己的身上，他知道自己无法给予林淑瑾幸福，也不能一辈子陪着她。

林淑瑾见他还不说话，嗔怪道：“大哥，你再不说话，我就生气了。”

杨守信看着她发着小脾气的脸，打着哈哈道：“怎么了，要生气了，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林淑瑾羞得脸通红，有些哀怨地看着他，然后伸出粉拳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捶打着：“你是故意的。”

杨守信抓住她的小手，温柔地看着她：“淑瑾，这件事情等是打完仗之后再说好吗？”

林淑瑾温顺地点点头，偎在他的怀里，呢喃着：“大哥，我听你的，我可以等你一辈子。”

杨守信伸出手轻轻抱住她，把额头靠在她的头上，闻着长发上的丝丝幽香，感受着她柔和的躯体。林淑瑾也紧紧抱着杨守信，生怕失去他似的。

良久，杨守信把林淑瑾推开，问道：“小妹，先生有好几天没有来过了？”

林淑瑾用手梳理着耳际微乱的头发：“先生的那个村子里也被鬼子的飞机轰炸了，有村民受伤了，他现在要给村民治疗，分不开身子来看你。”

杨守信咬着牙道：“鬼子真是太可恶，连老百姓都炸。”

林淑瑾的脸上也现出了仇恨：“是啊，扔了十多个炸弹，炸伤了好多个村民。”

她脸上由喜悦转为悲伤，脑海里又浮现出整个村庄的村民和自己的亲人被杀害的情景。

杨守信沉默着，望着远处的山坡，看到山坡上树着一块墓碑。他指着山坡上的那两块墓碑道：“淑瑾，那里是埋葬着我的战友吗？”

林淑瑾抬起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点着头道：“嗯，那座山坡上埋着你的战友和村里死去的村民。”

杨守信对她说：“淑瑾，带我到战友的墓地上看看。”

林淑瑾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杨守信站起来，又搀扶着他慢慢走向山坡。

尽管从小溪边到山坡上的路途不是很远，但两个人却走了很久，等两人爬到山坡上时，杨守信已呼呼喘着粗气。

杨守信呼出一口浊气：“这么多天没有走动，身子都不行了，才爬了一座小山坡就累成这样子了。”

林淑瑾道：“是大哥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而且又失血过多，先生说你的伤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完全愈合。”

“一个月的时间太久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大部队身边，和战友们并肩作战，把鬼子赶回老家去，解放皇冠体育投注：。”

林淑瑾见他老是嚷着要回到部队，要找到他的连队，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大哥，等你把伤养好后再去找你的战友和部队，现在你的身子这么虚弱，走路都难，就别提长途跋涉了。”

杨守信觉得林淑瑾说得有道理，就不再提找部队和战友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