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疗伤的日子里1

杨守信昏睡一天一夜后醒了过来，当他半开眼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中药味，一支汤匙盛着药汤送到他的嘴边。

少女见他醒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下了，流着泪高兴地说：“同志，你终于醒过来了。”

杨守信想说话但又感觉说话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就微微裂开嘴冲她笑了笑。

少女见他笑了，就中药水喂到杨守信的嘴边，杨守信张开口喝了下去，但每次吞咽时都感到腹部疼得厉害。

杨守信张开嘴吞下中药水后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编着两条长长的麻花**，整齐的刘海服帖地贴在脑门上，一张雪白的鹅蛋脸是格外清秀，透着山里姑娘特有的灵气，但又好像带着书卷气，看着就让人感觉心动。

少女见他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害羞地垂下了眼睑，不敢再跟他对视，喂药的汤匙也停了下来。

杨守信发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讪笑着，可一笑就牵动到了伤口，他皱着眉头发出轻微的哼声。

少女见他紧皱眉头，知道他的伤口疼得厉害，关切地问：“同志，你很痛吗？”

杨守信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少女放下手中的碗，走到厨房里端来一盆热水，把浸在热水里的毛巾拧干后，掀开被子，在杨守信的伤口周围轻轻揉擦着，这样做有助于血液流通，减轻疼痛。

天气寒冷的原因，木盆里升起的氤氲之气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屋，向屋外扩散。

被一个少女擦拭伤口，杨守信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就慢慢适应了，他趁少女给他擦拭伤口的当儿，又偷偷地打量着她。

少女垂着眼睑，慢慢地给她擦拭伤口，抬起头时又发现杨守信盯着她看，羞涩地低下头，停止手中的活儿。

杨守信知道自己冒犯了少女，急忙向她说着道歉的话：“妹子，对不起！”

少女的一张鹅蛋脸涨得通红，羞涩地抿着嘴唇。

杨守信又重复道：“小妹，对不起！”

少女低声说：“同志，我的命都是你救的，看一看碍不着事，你要看就看吧！”

杨守信见她没有生气，心里宽慰了很多。

少女低声道：“我叫林淑瑾，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疼痛的原因，加上少女说话声音又小，杨守信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是一脸问号。

少女见杨守信一脸问号，又重复刚才的话：“同志，我叫林淑瑾，你叫什么名字？”

杨守信答道：“我叫杨守信，”

“杨守信。”少女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掀开被子要被杨守信清洗伤口，她有些害羞地说：“同志，我以后就叫你杨大哥。你就叫我淑瑾，好吗？”

杨守信看着少女给自己擦拭伤口，心里也生出一阵羞涩，但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淑瑾，谢谢你！”

林淑瑾深情地看着杨守信：“大哥，你不用谢我，要不是你和另一个战士，我早就被鬼子……”

林淑瑾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后怕得整个人都颤抖着，呜咽着说不上话来。

听到林淑瑾说起老高，杨守信的心咯噔一沉，好像一把锥子刺向心脏般疼痛。他脑海里又浮现出老高惨烈牺牲的情景，耳边又响起战友和鬼子厮杀时发出的怒吼声。

他急促地呼吸着，用极其痛苦的语调问：“淑瑾，我的那个战友呢？他在……他的尸体在哪里？”

林淑瑾明白了他的意思，哽咽着说：“村子里的乡亲都让鬼子杀光了，整个村子就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在邻村的先生和乡亲们的帮助下，我们把那战士葬在村子前的山坡上，并为他立了碑。”

听到自己的战友得到善后安置，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慢慢地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人生自古谁无死？老高与鬼子同归于尽，可以说是死得其所。

林淑瑾给杨守信喂完药汤后，走到厨房里，烧起开水。烧开水后，她把开水倒进一个军用水壶里，再倒进一些冷水，拧紧了盖子，用布包住水壶后，放进杨守信的被褥里：“大哥，热水壶垫着，暖和些。”

杨守信看到那个用来暖和身子的正是鬼子的军用水壶，一般的人只会拿它来装水，而她却拿它来做暖和身子的工具，不由得佩服她心灵手巧。

林淑瑾把被子往杨守信的脖子根挪了挪，给杨守信盖严实了，轻声道：“大哥，你在屋里歇着，我去外面干些活。”

杨守信叮嘱道：“外面风大，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林淑瑾打开柴门，一阵冷风立刻吹进来，她急忙把门带上，阻止冷风继续吹入。

杨守信刚想看看门外的风景，但无奈林淑瑾已经关上了门，屋外的风景只是在眼中一掠而过，视线便被木门挡住了。

失血过多使杨守信感到极度的疲惫，他努力睁开眼皮，想透过门缝看看门外的风景，但门缝太细了，无法看到门外的风景。他无奈地合上眼皮子，随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屋外显现出的是一番惨象，枯树荒草，残垣断壁，全村村民除了她之外，都被鬼子杀害了。村子里的大部分物资都被烧毁，瓦楞和横梁散落一片，整个村子是破败的一片，幸好她家的房子没有被烧毁，不然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看着村子里的惨象，林淑瑾眼里的泪水慢慢流下来。

在村外的一座小山坡上，埋葬着死去的村民，还有牺牲的老高。村民们都是埋在一个大土坑里，只是在上面树着一块木碑，这对于在乎死后重葬的皇冠体育投注：人来说是太寒碜了。

埋葬村民的坟地旁边的是老高的坟地，在上面树着一块木碑，写着八路军战士老高之墓。

这些死去的村民和老高都是几里外的邻村村民帮着掩埋的，否则，凭林淑瑾一个弱女子的力量是不可能把这些村民和战士掩埋的。

林淑瑾缓缓走到埋葬村民的大坟墓，想到惨死的父母弟弟还有乡亲们，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刻传遍全身。她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水，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使自己被疼痛所击垮，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父母和弟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