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拯救少女1

下半夜，太行山就下起了第一场雪。雪花在天地间飘飞着，纷纷扬扬落在天地间，落在山野里，落在杨守信和老高身上。

杨守信和老高扛着枪在山间小路走着，经过一夜长途奔跑，他们俩的体力严重透支，走路都颤颤巍巍，每迈动一步都是格外艰辛。

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的颜色，像巨龙般盘桓在华北大地的太行山是一片银装素裹，仿佛在一夜之间披上了一床白色的被子。

杨守信实在是走不动了，就靠在一颗水桶粗的大树上，然后顺着树干慢慢滑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念叨着：“一排长和老班长跟我们走散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杨守信说完后发现身后没有回应，回头一看发现老高不见了踪影。

他急忙喊道：“老高，老高。”

老高从一处蒿草丛钻出来，喝道：“我不是在这里吗？你小子大嚷大叫的，不怕引来鬼子吗？”

杨守信有些愧疚：“我以为你跑丢了，你要是跑丢了，我就一个人了。”

老高是个野外生存高手，既然弄来了一些沾着雪花的野果子。

杨守信看着老高手中的野果子，不由得吞咽了一口水。

老高把野果子丢给他：“吃吧，虽然不能填报肚子，但有总比没有好。”

老高咬了一口野果子，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大山，找到大部队？”

杨守信默默吃着野果，没有答话。

两人吃完野果子后又继续在崇山峻岭之间赶路，一直走到天亮后却发现不知道往哪里走了，因为道理都让积雪覆盖了，根本找不到山路的痕迹。

他俩站在白雪皑皑的山野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

杨守信心说，难道没有被鬼子打死，却要困死在太行山里吗？

杨守信搓着手，呼出一口长长的雾气： “老高，我们迷路了，现在该往哪里走？”

老高转身向四周望了望，也毫无方向感，发现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就指着那块大石头道：“小杨，我们到那边休息休息。”

两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那块大石头边，拍打干净石头上的积雪，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面。两人连续赶路，躯体早已疲惫不堪，心情都很沉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高摘下棉貌，让冷风尽量吹清醒头脑，他知道在这个时刻，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要意志稍微懈怠，肯定会冻死或者饿死在这冰天雪地中，只有自己保持头脑清醒，才能走出这片迷茫的雪地。

杨守信也摘下帽子，张开口呼着气，血在他的脸上已经凝固板结了，呈深红色。他望着连绵的群山，语气里带着失望：“老高，我感觉又冷又饿。”

老高见杨守信嘴唇发紫，冷得发抖，鼓励道：“小杨同志，只要我们走出这片山林，就能找到大部队了，加把劲。”

其实老高心里也没有底，他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嚼得滋滋作响。肠胃被冰冷的雪水一激灵，头脑清醒了很多，浑身也有了劲儿。

他把枪托驻在地上，一手抓住枪管，又抓起一把雪，盯着疲惫不堪的杨守信：“饿了就吃一口雪，清醒清醒脑子，千万别睡着了，一睡着就再也起不来了。”

杨守信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嚼得滋滋作响。果然被冰冷一刺激肠胃，他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老高从兜里拿出一颗子弹放在掌心把玩着。

杨守信提醒道：“老高，不要把玩子弹，小心走火。”

老高用手轻轻一拧，就把子弹头给拧下来了，然后把子弹壳拿给杨守信看，只见子弹壳底部钻了两个牙签大小的孔，可以用来穿绳子。

他把子弹头套在子弹壳上，叹了一口气道：“我儿子很喜欢玩枪，我就给他做了一支木枪。这子弹头和子弹壳是在战场上捡来的，我就把它们套在一起，然后钻了个孔，准备做个吊坠送给儿子，保佑他平安。”

他苦笑了一声：“可看现在的情形，估计是不能活着把子弹吊坠送到儿子手中了。”

听老高这么一说，杨守信有些感动和感慨，想不到老高这个大老粗既然这么心疼儿子，他也想到了亲人，一股悲伤涌上心头，两滴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来。

过了一阵子，老高驻着枪直起身子说：“有力气了吧，那就起来继续赶路，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在这里，只能填饱饿狼的肚子，狼的嘴巴可是锋利着，连一块骨头都不会给你留下。”

他站起来，一声不吭走在前面，杨守信扛着枪跟着老高走在蜿蜒的山路上，也是一声不吭。

山路积满了雪，又陡又滑不好走，几乎是走十步摔一跤，跌得鼻青脸肿的。

两人完全是靠意志力走路，在满是积雪的山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山谷开阔处，已是黄昏时分，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云在天空中飘着，仿佛不问世间恩怨情仇，残阳散射着光芒把洁白的雪染成金黄色，风呼呼刮着，更是凭添了山谷的静谧。

两人拄着枪呼呼喘着气，望着天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远处升起一缕炊烟，升到高空后就跟白云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分辨。

杨守信眼尖，看到了那缕炊烟，但还以为那是积雪融化形成的雾气。他推了推老高，指着那缕炊烟道：“老高，你看那是什么？”

老高一直低着头，用脚踩着地上的冰碴子，听杨守信这么一说，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道：“你看到了什么？小杨。”

杨守信惊喜道：“你看，那是不是炊烟？”

老高抬起头顺着他手指指向的位置望去，果真是一缕袅袅升起的炊烟，而且越来越浓。

老高看到炊烟，浑身都来劲儿：“那里有炊烟，肯定有人家，我俩赶到那里，说不定乡亲们会热情地请我们饱吃一顿。”

一听到有吃的，饿了一天一夜的小杨立刻来劲了，腿脚走起路来也利索了很多。

两人搀扶着迈着大步走向炊烟升起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希望。

望山跑死马，虽然袅袅炊烟看起来近在咫尺，但两人沿着积满雪的崎岖山路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村庄的边角，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就在两人接近村庄的时候，突然传来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破声。两人身子一颤，战斗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估摸着村庄哪里发生了情况，但不清楚是战斗的双方是哪些人，本能反应快速躲在树干后面。

老高警惕地说：“小杨，村庄里发生战斗了，我们还不明情况，不要贸然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