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五路集结上

七月，天气炎热，不要说南方，就是北方都是燥热无比。南方沿海的浙江，数千戚家军正在杭州府的大校场上训练。虽然戚继光已经逝世四年有余，但是戚家军依然存在，当时不过是叫浙兵，只是在戚继光死后数年间人云亦云才有了戚家军这个称号。

士兵们正在操练的是三才阵，三才阵是戚继光所创立的针对于倭寇的一个作战阵型。经过战场上的实地检验证明三才阵是抵消火器威力的一个高明阵法。三才阵顾名思义是以天、地、人“三才”冠名的戚家军采用的一种战斗队形，小而疏散，前后重叠。三才阵既能发扬火力，又能减少损害，是在火器用于战场后，密集的方阵已不能适应战场需要的情况下产生的。该阵由百多人组成，其阵形由前到后依次为游骑（警戒分队）、战锋队（火器队）、跳荡队（突击队）和左右驻队（第二梯队或预备队）。与敌交战时，先由游骑与敌保持接触，迟滞敌行动和防敌突然袭击，以掩护主力展开和完成攻击准备；而后战锋队以火力杀伤敌人；跳荡队利用火力成果，向敌发起冲锋，与敌进行肉搏和白刃格斗；驻队视情况从正面增强突击力量或从敌侧背实施迂回包围，夹击敌人。

当然这里所说的三才阵其实是大三才阵。在实际作战的过程当中，戚继光发现，对付倭寇这种小规模游击作战的部队，大三才阵有时候并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比如说倭寇经常攻掠沿海县城，而戚家军在县城里作战，受限于道路的狭窄，像这种百余人组成的大三才阵阵型并不一定能散开，所以戚继光创造性的提出了小三才阵的阵法。小三才阵更是非常简单，小三才阵采用横队，“狼铣居中，左右各一长枪，长枪左右短兵和牌，一伍平列”，这是在窄路上采用的阵形。一头两翼一尾阵，把参战部队分成四部分，最前者为头，是正兵，主要的进攻部队；两翼为奇兵，保护头的侧后方向，在适当时机进攻敌人的侧翼，尾是策应部队（相当于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任意方向。五个人在狭窄的道路上这么一排开，立刻就能将倭寇的进攻路线全部封死，所以在沿海县城的巷战之中，戚继光的人马多使用小三才阵作战，经常将倭寇打的哭爹叫娘，戚家军真正达到了明代步兵作战的巅峰。

戚继光死后，现在的戚家军由儿子戚昌国领导，戚昌国三十余岁，官至参将，此刻正在大校场上和士兵们一同训练，在戚家军的传统当中，和将士们同甘共苦是一个军官必备的素质，所以戚昌国颇有戚继光的遗风，能做到和士兵们同吃同住，因此深受士兵们的爱戴。

戚昌国在士兵们中间来回巡视着，他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不禁隐隐的有些心痛，众所周知，戚家军的兵员几乎全部来自于义乌，但是因为戚继光带领着戚家军奉朝廷的命令年年南征北战，义乌兵死伤惨重，损失之后每次回来又要进行补充，结果导致义乌的男丁几乎全部被戚家军征调，民生渐渐凋敝起来。这是戚昌国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在戚继光死后，戚家军裁撤了一些老兵，将军队的规模控制在一万人以内。也是为了保证义乌当地的生产能力而做出的决定。这些士兵们都是好汉子，可是每每死在他乡，路途遥远，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坛骨灰而已，更有甚者，可能连尸骸都找不到了。戚昌国既心痛又无奈。

“少将军！少将军！朝廷的信使到了！”戚昌国正在想着心事，猛然耳边传来一声虽然有些苍老却如洪钟一般浑厚的声音，戚昌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老将吴惟忠的声音吗？他立刻抬头朝声音的来源方向望去，发现一名身穿红色棉甲，头戴黑虎六瓣铁尖盔的老将军正在朝自己招手，不是吴惟忠还能是谁。他立刻疾走两步过去来到吴惟忠身边。

“老将军有何事？”戚昌国问道。吴惟忠字汝诚，号云峰，浙江金华府义乌县吴坎头人。青年时以武举人任把总，性聪慧，志刚勇，好习史书，精于韬略，累功授海门卫佥事，松门卫指挥。嘉靖四十年，随戚继光首战台州，在花街、白水洋、小藤岭数战数胜，援闽横屿之战立首功。隆庆二年，奉调蓟镇。隆庆五年，因修城有功，提升标下右营游击将军，再升沌营标下左营游击。万历四年，升山海参将。

此时吴惟忠正是戚昌国的副手，也是整个戚家军的副将。方才有朝廷的快马送来兵部的调令，戚昌国不在，吴惟忠不敢怠慢，立刻来大校场寻找戚昌国。戚昌国问话，吴惟忠立刻抱拳道：“启禀将军，方才有朝廷信使到军营，有兵部八百里加急的调令，还请将军过目。”“好，本将知道了，老将军不必多礼。”戚昌国点点头道。两人一起出了大校场，来到旁边的军营大帐之中，早有兵部的塘马等候在此，一见戚昌国进来立刻跪下掏出怀中的信封，双手呈上禀报道：“卑职是京师兵部塘马，特来传递石星尚书调令，还请将军接令。”戚昌国将信封接过，吩咐左右亲卫道：“这位壮士辛苦，带下去好生款待。”“得令！”两名亲卫将塘马带出了大帐。

戚昌国立刻将信封撕开，快速的看了一遍。有些震惊地道：“倭寇攻打**，朝廷要组建援军赴朝，石星大人要调南兵北上，除了我们还有两广火铳手三千，让戚家军选派主将统领，待两广兵马一到，立刻启程北上，在京师汇合保定兵马去蓟镇，然后奔赴辽东。”

此时消息传递不可能那么快，况且祖承训在**虽然失败，但不过加起来四千人的损失，在整个大明看来并不算什么，所以他的失败只是传递到京师，如果不是调令，戚昌国等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惟忠立刻问道：“将军，信上可说倭寇的兵力到底有多少？”戚昌国将信件递给吴惟忠：“信上倒是没有具体说，只说有数万人，但确切是多少恐怕石星大人也是不知，否则一定会说明，但是推断看来倭寇不少于五六万，你看几部援军加起来已经有三万余人，一起进入辽东又以李如松总兵为主将，兵部右侍郎宋应昌大人总督军事，可想而知辽东出兵应不下万人，如此多的明军加上**国内总还有些兵力，倭寇绝对不会少于我军。”

吴惟忠将信件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果真如此。“唔，那将军可有指定人选，既然让我们来指定南兵主将，我军应当派遣一员能征善战大将入朝才是。”

戚昌国说道：“按照石星大人的要求，恐怕我要亲自走一趟了。”

吴惟忠立刻反驳道：“将军此言差矣，我这里正好有这么一个人选。”

戚昌国抬头道：“哦？老将军快快讲来。”

吴惟忠表情严肃，推金山倒玉柱拜在戚昌国面前道：“就让我领兵出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