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兴奋前夜

Kiti申请的举办实验人员歌唱比赛得到批复，时间定在三天后的下午二点到五点。

秦权的麻仁提炼浓缩液，已经准备妥当，灌入一个小瓶里交给kiti，叮嘱她用前密封，以防有效物挥发。

今天晚饭时，kiti让大莫在食堂宣布这个比赛决定，一等奖将获得5000点，为刺激大家，额外个人再追加3000点，并设二三等奖。

这下好了，消息一宣布，现场就沸腾了，因为这几天实在无聊，闲着没事，有歌唱，又有奖励，平时本来娱乐活动少之又少的贫民，哪里肯放过这等好事，食堂一下子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大家开始猜测谁最有可能得奖，平时谁谁声线最好，谁谁嗓音洪亮，谁谁形象分有优势，不会唱的，也期待着能看一场好戏。

大莫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种气氛，正是他所想要的，暗中把秦权给的麻仁油，交给兰姨，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见机行事。

就连小巧这样平时不愿意与人交流的女孩，也扎在人堆里叽叽喳喳地一起讨论着，她从小喜欢唱歌，曾经的梦想是做一个明星，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唱歌跳舞，但现实不允许她有这个梦想，因为生计，不得不早早地启学去工厂做衣服，平时喜欢小声哼哼，有很多歌，小巧会唱。

饭后，大家哪儿也没去，回到宿舍后，继续这个话题，有的耐不住就唱开了，没有音乐，就用牙刷敲着杯子和音，哪个宿舍热闹，人们就往哪里跑。

正常的熄灯时间是九十半，在离熄灯时间还不到十分钟，宿舍里还热闹得像集市。

像往常一样，兰姨会在这个时候把宿舍门口的垃圾带走，再在每个宿舍检查一下内务，然后关灯，自己也回到小房间休息。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兰姨假装拉窗帘时，把手指上的麻仁涂到放在窗口的杯子口上，然后放下新的垃圾袋，默默地退出。

直到熄灯的那一刻，大家才摸黑回到自己的宿舍里，还要洗脸刷牙，整片宿舍区乱成一片，实验区是有严厉的纪律的，按时吃饭就寝，都必须遵时守纪，自从实验室开始运行以来，没有人违反过纪律，因为大家哪儿敢呀，这个机会丢了，那会后悔得心绞痛的。

今天是特例，大家太兴奋了，根本停不下来，甚至有人在上床后，还躺着哼歌。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大莫拉亮灯，一脸铁青，吼着，“都给我起来，每人罚做一百个仰卧起坐，两人一组，相互监督，谁做得不标准，全体再补罚，三分钟之内完成，再让我听到一点声音，今天大家就别睡了，活动归活动，纪律归纪律，以后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再出现！”

大家惊恐地看着大莫，大莫平时为人谦和，见到每一个人都会点头微笑，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而且发这么大的火，看来他也是受到了上等人的人批评，所以非常内疚，也非常恐慌，纷纷从床上起来，很听话地两人一组开始做仰卧起坐。

一百仰卧起坐，对于平时虽然有体力劳动但很少锻炼的人来说，是一件挺难的事，而且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每个人累得气喘吁吁，特别是女生，做到四五十个已经是极限了，涨红着脸扭动着身子，吃力地把前胸贴到自己的膝盖处才算达标，累得满头大汗，但不敢再投机取巧，只得拼了命地做。

三分钟内，除了有两组没有完成数量，被处罚高蹬腿跑二分钟外，其余都完成了数量。

“五分钟内就寝，我不想再听到有任何声音！”一直在门口巡逻的大莫，背着手，一脸严峻，说完，他转身离去。

这五分钟，刚好让他们洗把脸，然后喝口水。

一切如大莫预料，剧烈运动后的大家基本每个人都喝了一大杯水。

十分钟过去了，大莫坐在床上，焦急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但没有一点儿声音。

他不时地抬腕看表，按理说，麻忍应该在此时发挥作用了，怎么没有一个人出来呢，走廊里很安静，公共厕所就在走廊东面的尽头。

终于，他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然后是一串急促的小步跑动声，虽然落地很轻，但脚步急促，向厕所方向跑去。

“来了”大莫心里暗喜，看了下表，离熄灯时间，过去十六分钟。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开门声和脚步声此起彼伏，被压抑的动作和杂乱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晚特别诡异，大莫忍着，继续等待着事件的大规模爆发。

很明显，厕所的位置不够用了，有人终于憋不住了，哀求里面的人快一点，看来这药效，挺到位的。

等大莫打亮走廊的灯时，角落里已经乱成一团，外面等候的人卷缩在墙边，一脸痛苦和绝望。

“怎么啦？怎么啦？”大莫假装关切地问。

“突然拉肚子了”有人虚弱地说着。

“什么东西吃坏了吗？”大莫一脸茫然，“怎么会一下子这么多人拉肚子”

只要见有人出来，外面等候的人就兴奋地冲上去争位置，那种煎熬，一秒钟仿佛过了一世纪。

“图书馆边上不是还有厕所吗？大家赶紧去那边用，我让兰姨把灯打亮”

有几个人站起来，冲进黑暗里，向图书馆跑去，但有几个根本不想跑了，因为他们确信，自己是跑不到这么远的地方的，估计在路上就挂了。

有一个人把屁股紧顶在墙上，突然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然后迅速跑向宿舍，带过一阵风里，夹带着腥臭味。

折腾了大半夜，kiti也被叫醒过来了，带来了一些止泻药，到半夜才慢慢平息下来，大家虚弱地回到床上休息，第二天照例要在六点起床，kiti向上级请求，能否延迟次日早起时间，被一口否决。

刚想睡下休息，大莫就看到三个穿着白色防务服，戴着全保护型头盔面罩的上等人，匆匆过来。

他们提取了病人的排泄物，水样，晚餐食物残余样品，并叫起了两个实验员，抽了血，水杯也被带走。

同时，大莫、兰姨和kiti，被紧急叫到上等区办公室。

所有的监控录像，早就被调取，等区成立了紧急小组，调查和应对此次集体腹泻事件。

当水杯被化验员装入样品袋带走的时候，兰姨心里一阵紧张，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二个多小时，但因为涂在杯口的麻仁油会干化，杯子没有清洗，不知道会不会被化验出来，上等区的的科技设备非常先进，要是被发现，那事情就会败露了。

兰姨早就想好了，如果麻仁被检验出，她将会把整个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理由是嫉妒这些人每天吃吃喝喝还有钱拿，就激起了她的嫉妒心，要想让他们痛苦一下，就在杯子里下了泻药。

最多，被开除或者受到惩罚，但至少可以保住大莫和kiti，也不至于整个计划的暴露。

一个面容苍白消瘦的年轻人，不知是什么官职，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先把坐在对面的三人扫视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大莫身上，“为什么要集体让他们做仰卧起坐？”

“因为他们违反实验室作息纪律，熄灯后仍在吵闹”大莫平静地回答。

“作为医学实验人员，在实验过程中，身体的任何剧烈运动，都会对实验过程和数据造成影响，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对方的口气有些严厉。

“这可能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体罚会对实验带来影响”大莫假装惊讶，“仰卧起坐，运动量和危险性，都不可与其他运动同日而语，应该没这么严重吧？”

“这只是你无知的个人猜测”

大莫不语，保持沉默。

“体罚也没有什么不妥，被实验者都来自贫民区，确实平时的纪律约束性和整体素质，会差一些，轻的体罚，不设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管理手段，错就错在这么大范围的体罚措施，没有及时向中心汇报和申请，私自作出了决定，大莫作为现场管理人员，负有不可推辞的责任”kiti说，“我们要吸取教训，以后对实验人员在管理中，所有涉及到可能影响实验数据和过程的行为，都需要谨慎和避免，我也有责任，自愿接受处罚”

“从今天起，大莫停职，等候处理意见，以后所有非上等人公民，不得参与实验过程和数据的管理，不得直接接触实验者，不得擅自决定对实验任何环节因素的干涉，任何动作，都得需向实验中心汇报后，才能实施”瘦个子表情严肃，语气严厉。

“没问题”大莫答应，“对于本次行为，我向中心道歉，并愿意接受和承担任何责任及后果”

“你有什么能力来担当后果？”男人轻蔑地说道，“你也承担不起，你的无知和鲁莽，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就是让你把牢底坐穿，也弥补不了这次的损失，你这几天不得外出，呆在实验室里听候发落”

“还有你，kiti”男人把眼光转向kiti，“我们中心多次跟你反复强调，本次实验的重要性和影响力，关系到与下等区的关系缓和建立，以及对人体某项实验数据的突破性研究，要你万事小心，不得出现意外事件，现在倒好，集体腹泻，这在上等区的食物健康管理条例中，无法想像和容忍的”

“在事故原因没有查明之前，请您不要将全部责任扣到我们的头上”kiti开始强硬反击，“本实验区，所有的食物、水源管理，都由上等区食供中心提供，出现大规模短时间内的剧烈腹泻，难道我没有权利质疑是食物出现问题？”

对方开始语赛，毕竟不是其他伤害性管理事故，kiti的质疑，并无道理。

“还有一点”kiti乘机追击，“自从域外实验室的筹划到建立到落成，再到正常运行，中心投入了多少人力和精力？我们的管理和组织过程中的艰辛，你们是否认可和肯定？出了问题，我们没有推脱责任，而是积极面对，但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无端指责，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们，这有背上等区的有罪推论原则”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kiti不依不饶，“歌唱比赛活动，我是依照工作程序，打报告获得审批的，你们也应该能预见到活动的风险，会出现实验人员的兴奋和干扰正常生活秩序，但你们即没有预测到，更没有提出警示和防范，到底是谁失职，我有权保留向更上一级申诉的权利”

“kiti，你别太过分，小心我撤你的职”对方开始用威胁的口吻警告kiti。

“撤不撤职，你说了不算，等事故调查报告出来之后，咱们再说这个事，如果是我的责任，你不撤我职，我也会自己给中心一个交待，但如果责任在你们，谁受罚，那就可难说喽”kiti毫无示弱，她也豁出去了，跟对方来一个针锋相对的较量。

“我们上等区的食物和水源，绝对不会有问题，任何一道工序，都有严格的保障，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例食物中毒，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可先别夸海口，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芝麻还能漏到针眼里呢，话说得太满，很容易打自己的脸”

“那咱们就先等结果”对方的口气有点软了下去。

Kiti是个聪明人，看到对方被打压，就要在心理上给对方更大的压力，以在后面的博弈中获得更大的筹码，就继续反击，“作为本次实验的负责人和主要管理者，却对实验真正的目的有所不知，我本以为，此次腹泻事件，并不会对实验结果有大的影响，因为我所了解的实验目的，是观察人体在正常情况下器官的生态变迁，腹泻也是非常常见和正常的轻型无传染性疾病，如果要说到后果的严重性，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背后有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Kiti看到对方脸色一变，眼光里闪烁出一丝不安，但很快平静下来，利用身份职位，警告kiti不要无故猜测，否则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剧烈的反应，源自于他的心虚，一下子被kiti击中，但因为考虑到对方的职位并不是很高，如果再继续深追，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会引起中心的恼怒，kiti就适可而止，把此话题点到为止后打住。

大家都在等检验结果，kiti心里也悬着，她的杯子里检测出麻仁成分，那就坐实了证据，但原秦权的试验方式能逃过上等人的检测，在短时间内，杯口和人体排泄物中的麻仁，已经全部挥发分解。

“俗话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倒有个建议”见大家气氛沉默紧张，kiti再次说话，“这么大个实验场地，连专业的医务人员都没配置，这本来就是管理环节的疏忽，今天不出事，明天也会出，你们对食物供应太过自信，也是造成此次事件的主要原因，希望以后能改进，如果我还有机会继续担当此任，第一个要提的，就是这个建议”

正在此时，白头鹰也闻声赶来，看来此事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已经得到高层的重视，白头鹰亲自前来，倒是让kiti有些放了心，他处事能力强，职权高，可以化解很多出现的意外变故。

Kiti当然先入为主，把她刚才主张的理由大概地向白头鹰作了汇报，并把重点矛头，指向食物源管理上，强调全程供应链中，可能会出现的末端管理环节漏洞，要求进行整改，并适时地提出了整改方案，要求食堂全封闭供食，直饮水源启用一次性无菌杯。

话题终于被kiti拉回到食品管理上，淡化了大莫这一环节的责任。

焦急的等待中，化验检测报告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