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无处安放的灵魂

不知是小弯的雪莲起了效果，还是因为牛伯素食和静心带来的身体整体状况改善，他的皮肤竟然渐渐地好转，溃烂处开始结痂，并变得干燥，痒的程度也减轻了很多，不再有新的创面出现，这个现象，更增加了牛伯的信心。

治疗这一天，牛伯早早地来到手术室，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表情自然放松，在家人和工作人员的陪伴下，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候。

其实，小弯的医疗团队，早就在牛伯到达前三个小时，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们反复检查仪器，确保正常运行，一遍又一遍地演练麻醉过程，心里熟记所有牛伯身体信息的每一个细节，小弯多次提醒仪器管理员，在什么时候给他递送氧化器，因为这个很关键，在大脑手术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他全息投影进入牛伯的中枢神经后，不可能带着氧化器去寻找手术点，那里组织敏感性强，受损后不可逆，地方狭窄，需要到达目的地后，再把氧化器准时送进来。

手术开始前，小弯决定再去见一下牛伯，给他安慰和鼓励。

“牛伯，状态还可以吧？”小弯推开门，笑着问候牛伯。

“很好呀，哈哈哈”牛伯大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小弯握手，“您看，我今天是放心交给你了，连遗书都没写呢”

“牛伯，这个真不用，您就当睡一觉，醒来后，全身会舒畅，病情在术后，马上得到好转，放心吧”

“小弯老师，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牛伯走近小弯，跟他耳语，“我现在老了，记忆力衰退得厉害，听说您进入我大脑后，可以看到我脑海里曾经的秘密，到时给我留意一下，我年轻时，暗恋的姑娘是哪个，我要去表达一下，以前胆子不够大，失去了机会，想要弥补一下遗憾”

“嗯”小弯假装很严肃地点了点头，“一定帮你留意，不过，你要小心，你存在银行的帐户密码，我也会看到，到时我可会转点钱到自己的帐上哦”

小弯也开着玩笑，两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放松了。

麻醉很顺利，药物进入牛伯体内后十四秒，设备就提示病人已经进入到三度麻醉状态，可以手术了。

一直在边上闭目养神的小弯站起来，安稳地跨入到圆柱形全息投影设备中，手势示意已经准备完毕，可以进入投送程序。

投送位置比原先设定的偏离了三百多米，小弯眼前，是一条条深谷丘壑，那是脑皮质沟，找到目标定位点后，小弯不得停留，马上跑步前进，奔向目的地。

外面仪器上看来只偏差0.03毫米的，但在小弯面前，却要翻过一个脑回路沟，还好牛伯年事已高，脑细胞出现退化性改变，脑皮质表层比较干燥，而且粗糙不平滑，行进相对方便。

那个脑沟并不深，为了争取时间，小弯简直是跳下去的，落地后，马上起身上爬，再疾步奔跑，一路上与外面保持联系，要他们监测病人的神经系统数据变化，他在上面跳跑，有没有对病人产生刺激影响。

监测员报告一切正常，病人没有出现任何异动。

到达设定的第一个目标点后，小弯很惊异地发现，这一片神经细胞，颜色与其他地方稍有不同，其他的脑细胞，基本呈浅黄色，肉眼看起来湿润，表面有微弱亮光反射。

在小弯面前，有大概三个平方的区域，颜色偏暗，色泽差，脑膜略有皱折，这个现象，证明了小弯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的位置找得非常准确，这是一片病灶区，正是他需要处理的。

报告了位置后，小弯拿出小刀片，开始切割外层脑膜。

脑膜很厚，小弯作了一个弧形切口，把切开部分翻起，就看到了里面的脑神经细胞。

“把氧化器递送进来”小弯命令。

氧化器的递送，必须确保位置准确无误，如果投送再出现偏差，小弯又不得不去找，不但花费时间，也会花费更多的体力。

大概二秒钟后，氧化器准确地投送到小弯的身边，启动后，一切正常，喷嘴处喷出一道淡蓝色的火焰。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小弯开始对病变灶神经细胞表面进行烧灼。

为了不伤到细胞，小弯采用边烧边雾化冷却的方式，每喷灼一个细胞后，另一个喷嘴出口，就会喷出稀释的液氨，来冷却表面温度过高的细胞，保证它的不死亡状态。

刚喷完第一个细胞，小弯就发现一个非常惊奇的现象，细胞的表面，腾起一层袅袅薄雾状的东西，在排除是烤焦后的蛋白雾后，小弯认为这个薄雾，很有可能就是牛伯留存在细胞内的“记忆”，也就是它的思维。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么可以肯定，人的思维，其实也是一种物质，并且肉眼可见。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论，小弯在喷第二个细胞时，特地留意，把喷焰进行断续烧灼，排除因持续高温引起的细胞烧焦后产生的烟雾，很明显，小弯的判断是对的，第二个细胞，出现了同样的雾升现象，而且比第一个更浓密，更多。

“这大概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灵魂吧？”小弯心想，当人体死亡，或者受到突然的惊吓和刺激，机体无法粘附思维，灵魂就会从神经系统内逸出，只要量足够大，或者时间足够短，思维就会成团地从体内出来，而此时的思维团，是有自主意识的，可以借助其他生物体进行信息的传达和影响，人就会感受到原主人的思维表达存在。

非常遗憾的是，小弯对此没有做好准备，没有准备一个收集装置，能够把这些升腾起来的灵魂，用一种方式保存，带出体内后，再做进一步的研究，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牛伯的记忆团慢慢散去。

虽然无法解读这些思维团的具体信息，但小弯相信，这正是牛伯这么多年来深藏在心底，无法安放的灵魂，也是摧毁他身体的根本所在，它们像一个恶魔，深驻在牛伯的脑海里，不断地刺激着他，折磨着他，提醒他的罪孽，提醒他曾经做过的错事，让他一生不得安宁，余生生活在忐忑不安中。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努力，终于把这些变色的神经细胞，全部进行了氧化处理，薄雾已经散去，此时的牛伯，记忆中的这一部分，也被抹净。

缝合脑膜后，小弯急匆匆地赶到第二个目标点，另两个点位，病灶较小，而且小弯的动作已经熟练，只花了四分多钟，就完成了氧化。

三个目标全部完工后，小弯安全地撤回到操作室，慢慢醒来。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监控录像，他在里面的所有动作，都有录像，回放时，却惊奇地发现，他看到薄雾现象，竟然在录像里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