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殇（2）

李鬼对李王氏的愧疚是强烈的，而对娘娘的思念则更加让他销魂。

四十二年前，李鬼把娘娘从皇宫的行刑架子上救下来，然后带着她来到围墙下。

娘娘第一个从梯子上爬上围墙，然后却伸手拉李鬼，却不幸中箭，身体后仰掉下围墙。

李鬼从墙头上下来时，发现娘娘已经断了气，就带着几个躲过箭雨死里逃生的御林军兄弟继续逃生。

李鬼一行人刚刚跑出去十来丈远，又从墙头上下来几十个御林军尾追过去。

其中一个军官高喊着：“抓住李鬼，皇上有大赏——二百块大洋！杀了他，一百块大洋！”

一阵喧嚣过后，除了树上的蝉鸣，围墙下一片死寂。

这时候，一个刚刚给皇宫里送过菜蔬瓜果的菜农，在归途中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娘娘。

这位菜农叫黄无忌，是个五十多岁的鳏夫，媳妇死的早，膝下无子。

他走近一看，发现娘娘的面部肌肉似乎微微地颤抖一下，心中想道：

“这女子又年轻又漂亮，还穿着宫里娘娘的衣服。不管她是死是活，也不能这样扔在路上啊！

我得把她拖回去，不能见死不救！她衣服上镶嵌着珠宝，应该值不少钱的，也够她看病花的。

她要是死了，我买张席子把她埋了，也算我积了阴德。

她要是没死，我就带上她到北山我老家去。京城里也没有人问过我老家什么的。

她要是愿意嫁给我，那我可是捡了天大的便宜。我五十四岁的小老头，要是能够娶上这娘娘，那可是祖上荫庇的福气啊！

要是她不同意，那我就认她做干闺女，等我老了，也有人服侍我，替我送终。

不行！还是先把她看好病，弄清楚来龙去脉，然后再认他做干女儿。

这样的话，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的。我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等到她身体好了，对我有了感情，我再跟他提跟她做老夫少妻的事情。

这样的话，她要是不同意也有退路，我们还是做父女。”

黄无忌见四下无人，连忙把她抱到平车上，把拦挡菜蔬用的芦苇席子围起来，再把几个空麻袋盖在她身上。

娘娘没死。黄无忌觉得城里人多眼杂，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太显眼，容易招惹是非，得赶紧远走高飞。

等娘娘身体稍微好一点，黄无忌换上一套平时不常穿的衣服，脸上蒙上黑布面罩——这是京城里收尸人的装束。

然后，黄无忌又把娘娘的脸上弄得脏兮兮的，让她换上一件臭烘烘的破衣服。

见门前左右两边没人，黄无忌把被子和所有衣物铺在平车上，半口袋粮食当做枕头，再把把娘娘抱出门放在上面，又在她的身上盖上白布。

就这样，黄无忌把娘娘带出了城，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黄无忌在山坡下盖了一间草屋安顿下来，在草屋边开荒地种菜。

半年后，娘娘生下一个儿子，黄无忌给他起名黄一虎。

……

李鬼救娘娘不成，九死一生从京城逃出后，到朋友家取回自己存放的钱和金银珠宝，分了一半给李二狗和三个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亲兵，让他们尽量向南逃。

乔装改扮后，李鬼只身一人回到京城寻找娘娘。有人告诉他，一个埋尸人在发生那件事的第二天用平车拉着一个女尸出城，但自己却没有回来。

李鬼在城外的一处处坟地里寻找新坟，再想办法打听坟中死者的来处。

在城四周一无所获之后，李鬼回城中继续寻找，竟然获得皇宫菜农黄无忌失踪的信息。

李鬼怀疑，那个拖走娘娘尸体的埋尸人可能是黄无忌。因此，他每天都要到黄无忌丢下的小屋门前走几趟，夜里还经常住在里边。

这样如同大海里捞针地寻找和苦苦等待了两个月，李鬼再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有关娘娘或者黄无忌的消息。

李鬼彻底失望了，带着余下的钱，离开了让他伤心欲绝的京城，回到那曾经同样让他伤心欲绝的海西，因为那里毕竟是他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