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步兵连（二）

1984年1月9日星期一，早晨6点准时起床出操，连队集合完毕，各班检查人数时，二排5班的班长说：“5班的黄XX感冒生病，请假”，6班长说：“6班的张XX受凉生病，请假”，这就显然是常说的：“老兵病多，新兵信多”中的情形。

步兵连的新兵出操、训练是不敢无故缺席的，新兵本来军事素质就差，还敢缺席早操、训练，除非以后都不想进步了？

从这个星期开始，守备团步兵连开始训练步枪射击第二练习。

步枪射击第二练习属于步兵专业科目，也就是射手100米立姿、瞄准胸环靶射击，150米跪姿、200米卧姿瞄准半身靶射击。

步枪射击第二练习，参加射击人员各个姿势各射击三发子弹，然后计算总环数为个人射击成绩，一般50环是及格，60环是良好，70环以上算优秀成绩。

步枪射击第二练习如果放到晚上进行实弹射击，靶心放上闪三秒暗三秒的小灯泡，就变成步兵专业的步枪射击第三练习了。

上午7点50分，守备团步兵连各班集合到步兵连的枪械库，认领武器，毛筠龙领了一支几乎崭新的56式半自动步枪。

这是毛筠龙到部队后，个人的真正配枪，毛筠龙的姓名、枪号都在步兵连队文书处有登记的，当然班长、副班长、还有老兵们领的都是56式冲锋枪，机枪手领的是56式班用机关枪。

毛筠龙领的这支56式半自动步枪，以后将伴随着毛筠龙在部队的军营训练生活，只有等毛筠龙以后成了步兵连的军事骨干了，才可以换为56式冲锋枪。

毛筠龙背着这支几乎是崭新的56式半自动步枪，显得格外的神气而精神，心里美得像吃了蜂蜜一样。

步兵连全连集合，整队后出发，去守备团的射击场（飞机场），进行步兵第二射击练习训练。

一整天的训练，那真是早晨迎着朝阳，傍晚送别晚霞，整齐的队伍，唱着《解放军军歌》出发，唱着《打靶归来》回营。

步枪射击第二练习的训练难度还是比较大的，100米立姿射击、150米跪姿射击都是无支撑物依托的，每位战士都要练据枪，200米卧姿射击虽有支撑物依托，但瞄准射击距离远，要求瞄准精度十分的高。

100米立姿射击，就是射击人员在距离胸环靶100米处，向前跨步站立，左手托举枪身，右手握枪，枪托抵于右肩，右脸贴于枪面，也就是站立据枪，右眼向前瞄准，标尺、准星、胸环靶三点成一线。

为了增强平时新兵们据枪的稳定性，练习时班长、副班长会往新兵的枪上挂教练手榴弹，往举着的步枪上挂一颗600克的教练手榴弹，据枪的难度就大许多，班长、老兵们能持续据枪10分钟，毛筠龙只能持续据枪3分钟，然后休息一会再进行据枪练习，毛筠龙休息次数多了，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这样，一天练下来，毛筠龙的双手、肩、腰都是发酸、发痛的。

在严寒的冬天，特别是下雨天气，大陈岛在一年之中，下雨天占全年的三分之一，特别是台风季节下雨更多，还有大陈岛起雾天也占全年的三分之一，起雾天，大陈岛的天是灰蒙蒙的，感觉天空特别的低，像被一层厚厚的棉被盖在上面，空气中湿乎乎的。

在大陈岛上，一年之中，也只有三分之一的天，能见到阳光，下雨天，连队同样要进行训练，战士们手脚都冻得冰冷，但战士们从不叫苦叫累，士兵们都十分清楚，不刻苦、认真训练，哪来好的射击成绩？不刻苦、认真训练？怎么有过硬的军事本领？这就是平时多流汗、多苦练，战时少流血、少牺牲。

150米跪姿射击，战士们也同样要练习据枪。

跪姿射击，不但要练习据枪的准确性、稳定性，还要练习跪姿姿势的准确程度。

射击人员成跪姿射击姿势时，左右脚分开90度，右脚下跪，左脚下蹬，上身保持正直，基本要做成队列训练时的蹬下动作，大家都知道，队列训练的蹬下动作是最难做的，也是最难持久的，蹬下时间长了，右腿右脚会发麻，根本受不了。

在进行150米跪姿射击练习时，班长、副班长同样为了加强据枪的难度，会在枪上挂教练手榴弹，同时为了测试据枪的稳定性，在新兵练习时，会在枪的准星冒上，放一颗步枪子弹壳，毛筠龙一开始练习时，子弹壳怎么也放不住，或者能放置平稳的时间很短，练习了两天，才稳定了一些。

200米卧姿射击，虽然有支撑物依托，但瞄准射击距离远，要求瞄准精度高。射手在200米开外，卧姿趴下，枪依托在射击工事上，通过瞄准标尺、准星，瞄准200米远开外的半身靶，半身靶虽大一些，但200米距离瞄准，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如果瞄准稍有偏差，就深刻体会，差之毫厘，缪以千里的道理了。

毛筠龙对步枪射击第二练习训练了一个礼拜，才有了对射击动作一个基本的掌握，要熟悉掌握运用，还需要长期的练习训练，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目前的关键是要准确掌握动作要领，消化理解，记住要点，并在以后的训练中，刻苦训练，巩固提高，再做到精益求精。

1984年1月13日星期五，天空中飘着小雨，上午8点，守备团步兵连全体人员全副武装集合，去守备团射击场，进行步枪射击第二练习实弹射击，这是连队让新兵们体验一下步枪射击第二练习的感觉，同时也检验一下前一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都说好的枪手是子弹喂出来的，好的射击成绩也是在实弹射击中，体验出来的，真枪实弹，才有真正的射击体会。

上午9点钟，步兵连全体人员到达靶场，老兵连不像新兵连那样，射击前又是这要求，那规定的，老兵连直接宣布靶场纪律，然后就按班级为射击单元，发子弹直接上场射击，因为是下雨天，视线不好，同时又穿着雨衣，对据枪、瞄准都有一定的影响，所以射击难度较大。

毛筠龙所在的一排三班，是连队的第三射击单元，射击开始一会儿，就轮到了，毛筠龙有些紧张，但内心十分的镇定，当靶场指挥员下达装填子弹时，毛筠龙把子弹夹往枪膛里一插，一下就把9发子弹压进了枪膛，当靶场指挥员下达瞄准射击时，三班所有人员都据枪瞄准射击了。

步枪射击第二练习规定射击时间是10分钟，步兵连三班的班长、副班长、老兵的射击速度是那个快啊！毛筠龙刚据枪瞄准，就有人开第一枪了，接着是全班的枪声大作。

毛筠龙据枪不稳，枪在晃动，瞄准也有些模糊，特别是150米跪姿和200米的卧姿，双手又冷，枪的标尺，准星都是虚光，但毛筠龙坚持做到，枪晃心不慌，瞄准看实光，在变化中掌握射击时机，做到呼吸均匀，击发有意识，无直接感觉，尽量做到平时训练时的平稳、快捷，等到200米卧姿射击时，就剩毛筠龙等三位新兵了，射击结束后，毛筠龙自我感觉还可以，三班的班长、副班长对毛筠龙只是露出宽慰的微笑。

上午11点钟，步兵连步枪射击第二练习实弹射击结束，朱连长在宣读实弹射击成绩时，毛筠龙听到是毛筠龙中5发，共35环，成绩为不及格。

毛筠龙虽然听到是不及格的成绩，但9发子弹能中5发，毛筠龙也感觉是奇迹了，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情况下，能9中5，说明毛筠龙不是瞎蒙，是有正确瞄准、射击的。

只要毛筠龙在以后的射击训练中，刻苦训练，严格要求，一定能和班长、副班长一样取得良好的射击成绩。

毛筠龙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发扬我军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人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也没有等待不到的胜利，只要够努力，就一定会出好的成绩。

又经过一个星期的步枪射击第二练习瞄准的刻苦训练，1月20日星期五，天气十分晴朗，步兵连全体人员又一次迎来了步枪射击第二练习第二次实弹射击。

射击过程、秩序、程序不变，这次射击中，毛筠龙淡定从容多了，据枪也比较平稳，因为天气好，可视性高，毛筠龙瞄准的很真切，标尺、准星、靶子好像套上去的一样，击发更是自如。

毛筠龙有一种人枪合一的感觉，班长、副班长、老兵们射击完毕一会儿，毛筠龙也就射击完毕了，步兵连一排三班射击最后一个完成的，永远是李默。

最后，步兵连朱连长宣布射击成绩时，毛筠龙获得了9中8，共62环的良好成绩，毛筠龙内心真是美极了，回连部的路上唱歌都特别有劲。

1月21日星期六上午，守备团步兵连全连进行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训练，大陈岛守备团的步兵连，每半个月组织一次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这对于步兵连的老兵来说，只是每半个月的活动活动筋骨，可是对于毛筠龙等新兵来说，是面临很大考验的事。

因为在新兵连，毛筠龙等新兵只是进行过徒手轻装的5公里越野训练，对于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是完全没有什么概念的。

什么是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

就是作为一个战士带上所有的作战装备，进行5公里越野跑后到达目的地，然后做好战斗的一切准备。

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所要带的武器装备，有一杆56式步枪（或冲锋枪、机枪手带机枪），重4。86公斤，带三个基数的子弹（一个基数10发子弹，训练时带的是橡皮子弹头的教练子弹），加上子弹袋，另外携带4枚手榴弹，每枚600克，携带防毒面具一副，水壶装满水，挎包装上雨衣。

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步枪手的大概总的负重为26斤重量，机枪手、冲锋枪手的负重还大一些，全班在26分钟内完成为合格。

徒手5公里越野跑和全副武装负重5公里越野跑，完全是两回事。

上午8点钟，步兵连的新、老兵们都做好了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的全部准备，各个班的老兵、骨干们都做好了跃跃欲试的跑前活动。

步兵连值班的二排长下达口令：“步兵连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的次序，一排、二排、三排先后出发，路径从步兵连出发，到守备团射击场环跑一圈，再跑回步兵连连部集合，路程全长5公里，预备出发！”

听到口令后，各排以班为单位出发，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是班、连的集体考核科目，也就是全连最后到达终点班的成绩，就是全连的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跑的成绩。

毛筠龙所在的一排第一个出发，往守备团射击场跑时，毛筠龙还是满怀信心。斗志昂扬的，毛筠龙尽量迈开双腿，和班里的老兵同步前进，但是从守备团射击场往回跑时，由于毛筠龙身上的武器装备越往后面越显得沉重，毛筠龙的腿迈不开了，呼吸也很紧迫了。

毛筠龙再看二排的队伍已经跟上一排的队伍，并有超过之势，三排的人员已经接近，毛筠龙咬紧牙关地坚持着，毛筠龙坚信不能泄气，一定要坚持到底，就会圆满完成5公里越野跑的。

一排三班的副班长郑如松，示意毛筠龙把枪给他，他替毛筠龙扛，毛筠龙坚决拒绝了副班长郑如松的帮助。

毛筠龙想自己是来当兵打仗，保卫国家的，现在连枪也扛不动，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兵，自己一定要坚持到底，战胜一切身体、体能上的困难，坚持就是胜利。

倒是班里的战友李默，体能比较毛筠龙还差，毛筠龙示意副班长郑如松去帮助李默。

经过一排三班全体战友的共同努力，最终三班以25分钟的时间顺利达到步兵连连部操场，如果是26分钟，那在全步兵连不是最后，也是垫底了。

1月22日星期日晚上7点整，步兵连值班的二排长吹哨：全连集合，进行晚点名。

步兵连全连官兵扎武装带在连部操场集合，各排集合完毕后，向连值班的二排长报告参加晚点名人数，然后连值班的二排长全连整队，向连长朱时魏报告，连长朱时魏下口令：“稍息！”

最后，连长朱时魏来到全连队伍前，口令：“晚点名！”

全连都立正，朱连长敬礼！朱连长口令：“请稍息！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的答到，不在的，各班班长解释理由，一排长XXX，答：到！一班长XXX，答：到！————三班长陈建国，答：到！副班长郑如松，答：到！———毛筠龙，答：到！—————”，当步兵连朱连长点到毛筠龙的名字时，毛筠龙很响亮地答：“到！”

毛筠龙站在全连的队伍中，被连长点到名，毛筠龙感觉十分的自豪和荣耀，毛筠龙体会到是步兵连这个集体的一员。

部队的官兵都来自五湖四海，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保卫祖国的东海前哨）聚结在一起，为了更好地完成这一任务而成为步兵连这一团体的一员，大家共同训练，共同生活，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共同成长，磨砺意志，正如《战友之歌》所唱的一样“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战友战友！这亲切的称呼，这崇高的友谊，把我们结成一个钢铁集体，铁集体！———”

现编80多人的一个连队，点一次晚点名，时间有点长，全步兵连基本都到齐了，当然也有老兵请病号的，老兵病多嘛！当朱连长点到XX时，X班长就答：“XX病号，请假！”。

连队病号不用出操、点名，也不用操课训练，病号经班长报到连队卫生员处，还能吃病号饭，但当病号也是要有资格的，要经班、排长、连部卫生员的严格把关。

上海的老兵凌速，经常在早出操，晚点名时请病假，但你看他人身材小巧，脑子好使，在连队训练、考核中是绝对不含糊的，也是步兵连的军事骨干，至于新兵们，除非你不想进步了，那样你也每天可以泡病号。

晚点名时，朱连长既要总结上周的工作情况，还要布置新的一周的工作任务，表扬连队好人好事。

朱连长在全连队列面前点名表扬了毛筠龙积极帮厨的事，毛筠龙顿感荣耀，整个人头脑晕乎乎的，连点名总共用时40分钟，朱连长才晚点名完毕。

守备团步兵连的指导员杨阳，近段时间正在休假，据说守备团已经下达新的任命，指导员杨阳准备上任守备团宣传股长的职务。

1月23日星期一晚上7点整，步兵连值班三排长吹哨：各班开班务会！

毛筠龙下连队已经有20几天，对班长、副班长、班里的老兵都比较熟悉了，每次开班务会时，副班长郑如松都会坐到宿舍里的一张办公桌前，做班务会笔记记录。

今天副班长郑如松也和往常一样坐到办公桌前，准备记录班务会的会议内容，正准备坐下，毛筠龙也不知是哪条神经跳动了一下，突然把他要坐的凳子抽了。

副班长郑如松是个很实在的人，一屁股就坐空了，而且整个人直接坐倒在桌子底下，“啪”的一声巨响，那情形真的有些可怕。

毛筠龙看到这情形也是害怕极了，赶快和李默把副班长郑如松拉起来，看有没有受伤，最后还好，副班长郑如松没有受伤。

副班长郑如松平时身体素质是很好的，可能是认定有凳子要坐下去了，整个身体的重量就都往下运动了，也可能是惯性作用，竟然摔倒的动作那么的可怕。

毛筠龙很后悔自己轻易地开玩笑，如果造成副班长意外伤病，那真是后悔莫及，毛筠龙当着全班人的面，马上向副班长郑如松道歉。

副班长郑如松也是比较随和的人，看毛筠龙确实是开玩笑，而且知道自己错了，也就笑笑说：“没有事！”

班长陈建国瞪着一双大眼说：“都不要闹了，现在开始开班务会。”

开班务会的套路和新兵连差不多，每个人都要发言，总结上周的工作，批评和自我批评自己存在的缺点，最后班长总结发言，总结上周班里的工作情况，表扬好人好事。

班长陈建国还特别表杨毛筠龙刻苦训练，第二练习射击进步比较快，取得良好成绩的事，同时批评个别同志训练生活中存在的不足，再布置（宣布）下周的工作训练。

班长陈建国说：“下周连队要开展单杠、双杠训练，新兵进行单杠、双杠第一练习、第二练习的训练，希望大家要发扬一不怕苦，克服困难，坚决完成训练任务的部队优良作风，新同志要利用课余点滴时间，多进行练习，争取尽快提高训练水平。”

然后副班长郑如松作补充发言，一排三班的班务会开了1个多小时，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