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下连队

1984年1月2日星期一，大陈岛新兵连的新兵们早上6点起床后，听到新兵三排值班的7班长的口令：“全体新兵打背包，除垫被外，所有轻装物品都整理成行李，吃过早饭后，上午等待新兵连的分兵——下连队”。

新兵们听到这个口令后，既兴奋，又十分忐忑，兴奋的是终于要下战斗连队了，自己将成为真正的一名战士，可以为祖国的海防守卫尽一份力，而担忧和纠结的是，自己究竟能到什么样的连队？还有自己将面对以后怎么样的艰苦训练？在老连队的训练值勤能胜任吗？

在新兵连的训练只是部队战士共同科目中最基本的训练，下连队后还有许多步兵、炮兵、通讯兵等各种兵种的专业训练等着新兵们。

新兵训练比如炼钢铁，焠火成钢，新兵连训练结束，新兵们只是成为一般的建造利器的钢铁材料，能不能成为锋利的利器？还要毛筠龙等新兵们经受更刻苦、更专业的训练磨砺。

也就是新兵接下来要接受连队老兵、班长的各种虐，可以说在部队里，老兵虐新兵是有传统的。

当然，这种虐是带双引号的，既是各种严格要求，同时也是一定程度上的关爱。

还有下老连队就面临着和同乡战友、新兵连班长的分离，三个月的共同生活、训练，和同乡战友、新兵连班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和感情，真的有些难以割舍。

毛筠龙等新兵们整理行李，差不多7点钟基本完成。

7点半吃过早饭后，新兵们都围在各自的班长旁，有些依依不舍，有的已经流下分离的眼泪，毛筠龙也和陆班长握手、拥抱。

新兵连的陆班长是毛筠龙从军的第一任班长，也是毛筠龙心目中永远的班长，陆班长就像比自己年长的兄长一样，对自己的谆谆教诲，细致的关照，无私的帮助。

这些，毛筠龙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对新兵连的陆班长有着一股亲人般的恩情。

上午8点钟，大陈岛新兵连所有新兵带着自己所有的行李，在新兵连连部的操场集中，听从新兵连王连长，宣布新兵下连队的分配名单，宣布前连部操场傍已经停了6、7辆解放牌军用卡车，军用卡车前是各个老兵连队的带兵干部和班长。

新兵连王连长宣读一个名字、连队，报到名字的新兵出列，站到指定的地点集中，毛筠龙只听到余大成到雷达观察所，季胜文、章长旺、刘继平到守备一连，刘顺从、夏精耕到守备二连，金瑞明、饶简朴到通信连，周元木、刘国龙在特务连，苏学平、王国和到120炮连，毛学礼、于成龙到下大陈岛的守备三营，毛筠龙、方永恒、陈志军到步兵连。

毛筠龙听到自己被分在步兵连时，有些懵，也有些失落，因为在毛筠龙的印象中，步兵连既没有什么技术兵种，也没有什么高精的武器装备，毛筠龙本期望能分到更具有响亮名字和更多挑战的连队。

但在部队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是天职，个人有想法可以保留，在大局上必须服从上级领导指挥。

名单宣布完毕，各个老连队的带队干部和班长组织新兵们上解放牌军用卡车，之后就是不同车的战友之间大声地说再见、挥手，然后各辆车往各个老兵连的驻地出发。

和毛筠龙一起分到步兵连的有方永恒、陈志军两位J县藉的老乡，还有H省藉的7名、A省藉的5名新兵，共15名新兵，毛筠龙除了和两位老乡比较熟悉外，其他的新战友都不熟悉。

上解放牌大卡车后，毛筠龙等新兵们都把背包放在解放牌军用卡车货箱的车板上，然后人坐在背包上，一手扶着大卡车的围板，一手捏着其他的个人物品，大家东倒西歪地坐在车上，几位老兵班长站在军用大卡车的车厢尾部，双手扶住车围板以保安全，一起往守备团步兵连的驻地开拔。

其实大陈岛守备团步兵连，离大陈岛新兵连的驻地尖嘴坪并不远，只隔一座山，但大陈岛上都是的盘山公路，解放牌大卡车开起来要40分钟，守备团步兵连的驻地，就在大陈岛的凤尾山的南侧面的长长的山坳里。

毛筠龙乘的军用大卡车到达守备团步兵连的连部，已经是上午10点钟了，守备团步兵连有三幢楼房，一幢是伙房和食堂，一幢是连部楼（包括会议室和电视室），还有一幢是士兵宿舍楼。

当接新兵的解放牌卡车到达步兵连连部操场时，连队没有隆重的欢迎仪式，士兵宿舍楼的老兵们都在楼房的走廊上观看，连部操场上只有连长和7、8位班长在等待。

解放牌大卡车停稳后，卡车上的老兵班长们打开解放牌大卡车的后挡板，把毛筠龙等新兵们一个个接下车，然后新兵们背上自己的背包，提着自己的行李，在步兵连连部操场集合。

之后步兵连连长站在队伍前面点名分兵，步兵连的连长是个山东人，叫朱时魏，1米72的个头，由于常年在大陈岛上风吹日晒，人显的有些黑，讲话一口的山东口音，说：“我叫朱时魏，是步兵连的连长，下面开始点名分兵，点到名的由各班长把新兵带到班里。”

毛筠龙和新兵们因为当时有较大的风，没有怎么听清楚，只好像连长叫“猪思维”，大家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嬉笑，朱连长很严肃地开始点名。

毛筠龙被分在步兵连一排三班，同时被分在一排三班的还有一个A省藉的新兵叫黄志文，一个H省藉的新兵叫李默，毛筠龙的老乡方永恒分在二排五班，陈志军分在二排七班。

毛筠龙等三位新兵被班长带到一排三班的宿舍。

一排三班的宿舍处在步兵连士兵宿舍楼的二楼03号房间，一个房间五张上下铺的钢架床，三位新兵都被安置在老兵的上铺，毛筠龙的下铺是三班副。

毛筠龙等三位新兵到班宿舍后，马上打开背包，开始铺床，整理自己的物品，老连队比新兵连生活设施的配置要好许多，每个士兵都有一个书桌柜，放置自己的日用物品，其他暂时不用的东西全部放到宿舍楼的储藏室里。

简单整理一下内务后，11点40分全连集合吃中饭，值班的一排长整队，例行的饭前一首歌，简单一点的《战士的第二个故乡》第一段，下午训练安排：“下午全连进行单兵队列训练！”

之后，大家进餐厅吃饭，毛筠龙等新兵们一进入餐厅眼睛都亮了，菜椒炒肉、芹菜炒豆腐干、炒土豆丝、酸菜汤，三菜一汤，关键是菜椒、芹菜都是大陈岛上的珍贵菜品，新兵们在心里感叹：“终于摆脱新兵连的白菜阵了，在大陈岛新兵连训练三个月，就吃了三个月的大白菜，顿顿吃，一餐都不落下。”

下午1点，步兵连进行队列训练，主要检验新兵们单兵队列动作的规范程度，同时查看新兵的协调性和应变能力，毛筠龙所在的一排三班，上海的兵、大个站排头，副班长站排尾，毛筠龙等三位新兵站中间，三位新兵队列动作做的都比较好，班长指挥队伍顺畅、快捷。

晚上5点半吃晚餐，7点全连各班组织开班务会。

这是毛筠龙下连队的第一个班务会，三班的务会开的隆重而正式，先由班里人员各自介绍，步兵连一排三班共9个兵，班长陈建国是81年的老兵，江苏镇江人，副班长郑如松82年的老兵，浙江兰溪人，大个（排头兵）黄凡82年的老兵，上海人，是班里的机枪手，程健82年老兵，安徽安庆人，是班里的爆破手，林政83年兵，江苏句容人，是班里副机枪手，凌速83年的兵，上海松江人，班里的副爆破手，加上毛筠龙、黄志文、李默三位新兵。

一排三班班里人员相互介绍完毕后，班长陈建国对下一阶段的训练提出了要求：“当兵不练武，不如回家种番薯，练武练不精，不如在家当民兵，当兵练好军事素质，学好打仗本领，是本分工作，全班要以老带新，互帮互学，练好各项步兵训练科目，接下去军体拳第二套、单双杠第一、二练习，射击第二练习都要开展训练，老兵要以身作则，做好训练的带头人，新兵要虚心学习，刻苦钻研，勤学苦练，一天要保持两个两百（2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由副班长郑如松负责监督落实，新兵们争取在军事素质上有较大的进步。”

班长陈建国说了以后，班里各老兵表态，新兵表决心，最后副班长郑如松说了相关内务保持、包干区卫生打扫、菜地生产经营、主动帮厨的事，三班的班务会才结束，这个班务会是毛筠龙经历的、用时最长的班务会，差不多用了1个多小时。

说干就干，班务会结束后，一排三班的同志们马上就进行夜间自行基础训练，副班长郑如松来了个示范动作。

副班长郑如松把两个小板凳并排放着，距离与肩同宽，然后双手放在小板凳上，就这样做俯卧撑，毛筠龙等新兵在旁边数数，从1到50个俯卧撑，副班长郑如松双手不离开小板凳，停一下调整一下，再到100个、150个各停一下，基本上连续做了200个俯卧撑，毛筠龙等新兵当场看傻了，这哪是什么基础训练？简直是个做俯卧撑的机器人。

步兵连课余基础训练，每天坚持2个200，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200个，毛筠龙等新兵一开始最多一次做个1、20个，H省藉的新兵叫李默，一次最多5个，200个俯卧撑要分3、40次才能做完，全班直接把他从李默叫作李墨迹。

课余基础训练到8点40分，然后大家洗漱准备就寝，新兵上床后还有一件任务要完成，就是200个仰卧起坐。

做仰卧起坐时，要把双手抱脑后，毛筠龙要分10几次才能完成，H省藉的新兵叫李默，双手放前面也要分30几次才能完成，一个班3个新兵在做仰卧起坐，整个房间都是钢架床摇晃的声音，叽里嘎啦，没有个完，9点钟吹熄灯哨，一切归于安静，毛筠龙下连队的第一天就这样平凡而又繁忙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