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大陈岛

1983年10月2日早晨6点，外面的天空还是朦胧地有一点发亮，台州市驻地的某部队营房大院里，吹起了响亮的起床号，哒——嘀嘀—嘀度—嘀嗒！哒——嘀嘀—嘀度—嘀嗒！哒——嘀嘀—嘀度—嘀嗒！

部队营房里所有人开始起床，包括毛筠龙在内的28名新兵起床后，开始打背包，班长们在一旁指导，因为除了昨晚练习之外，大家都是第一次独自打背包，大家对打背包都不是很熟练。

所以毛筠龙新兵们打得有些慢，一刻钟之后，大家才勉强打好背包，整理好行装，然后大家开始进行洗漱，洗漱结束后，新兵们拿着碗筷，到部队宿舍外集合，整队去食堂吃早饭。

早餐吃的是大米干饭，菜有炒大白菜、炒榨菜，毛筠龙怕晕船，只吃了一小碗大米干饭。

上午7点整，28名新兵拿着自己的行装，背着背包在部队营房大院的篮球场集合，立队成4路纵队，还是原来带兵的杨连长训话：“一会儿，我带领大家步行去军用码头，步行路程大概2公里，大家要注意队伍次序，按队形行进，等下班长发给大家一个食品袋，里面有两个面包、两个苹果，用作大家的午餐，从台州市的军用码头登船，到大陈岛，大概需要乘船3、4个小时，大家上船、下船要有次序，一定要听从指挥、注意安全”。

随后，由6位老兵班长给大家发食品，最后，杨连长命令按2列队形出发，杨连长在队伍的左侧，指挥队伍行进。

当毛筠龙等新兵队伍走出部队营房大院时，部队营房大院门口的哨兵作敬礼，毛筠龙看到后，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神圣之感。

杨连长带着一群新兵走在台州市的大街上，有些着急，又有些凌乱，但有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这时的大街上的行人很少，大约1个多小时后，大家就到了军用码头。

所谓军用码头，就是专门用于停放部队军舰、登陆艇等船只的码头，码头的远处有几艘海军舰艇停着，只见一艘部队的登陆艇停在就近的码头上，登陆艇的艇舱是打开的。

在杨连长的指挥下，毛筠龙等28名新兵直接登艇，登艇后以背包为座垫，大家有次序地坐在登陆艇的艇舱内，然后由艇上的解放军操作人员，关闭上登陆艇的艇舱门，部队的登陆艇调头向大陈岛进发。

毛筠龙从登陆艇的玄窗向外看，登陆艇从有些发黄的海水、从可以看到岸边的海域，渐渐驶向广阔无边的大海，海面上有海燕在翱翔，还有成群的海豚在鱼跃，随后海水也逐渐由浅黄变成蔚蓝，海面同时也变得波涛汹涌。

此时的毛筠龙在登陆艇上，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在时间上只相隔了一天时间，毛筠龙就从一个浙南的小村庄，来到现在乘坐在军舰（登陆艇）行驶在大海上，毛筠龙由于十分兴奋，在杨连长的允许下，毛筠龙和战友们都上了登陆艇的甲板上，扶住军舰（登陆艇）的玄杆，任由海风吹拂脸颊，观看海面上卷起的汹涌波涛，领略大海的雄伟壮阔。

登陆艇经过1个多小时的航行，毛筠龙所乘的军舰（登陆艇）真正驶入无边的大海，从舰艇上向远方望去，一望无际的海面，海天一色，毛筠龙站在甲板上，别说有多么的英俊威武。

波涛汹涌大海对人的感官刺激的异常兴奋同时，同样对人的肠胃，甚至是对人的五脏六腑都有很大的刺激，可以说28名新兵几乎都被整的肠胃翻江倒海，人被整的东倒西歪，有的人还出现了严重的晕船现象，在登陆艇的机舱内，已经有新兵出现了呕吐。

部队登陆艇经过3个多小时的艰难航行，带兵的杨连长告诉大家，我们的部队驻地———大陈岛马上就要到了。

毛筠龙从杨连长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大海上有一个黑点，然后随着登陆艇继续航行，黑点逐渐变大，再到黑点很大，最后看到一座座在海平面上的山，那也就是在海上称之为的海岛，那几座山连在一起就是我们的部队驻地———大陈岛。

这时部队的登陆艇开始减速航行，经半个小时的慢速航行，最后登陆艇靠岸大陈岛的军用码头，杨连长组织28名新兵背上背包、提着行李准备下船。

登陆艇打开艇舱大门，大家就看到军用码头上，停着两辆解放牌军用卡车，同时码头上还站着10几名老兵。

在一名干部的带领下，这些老兵是来迎接毛筠龙他们这批新兵的，毛筠龙等28名新兵在老兵们的帮助下，从摇晃不定的登陆艇上跃上码头，毛筠龙等28名新兵还来不及感叹，终于上岸到岛上的陆地了，接着毛筠龙等28名新兵又被一个一个拉上两辆军用卡车，向最终的部队驻地进发。

两辆军用卡车载着毛筠龙等28位新兵，在大陈岛上的盘岛公路上行驶，一会是上坡，一会是下坡，一会是盘山弯的公路，一会儿又是笔直的直道，大陈岛上的公路都是沙石路，道路两旁的山上，长满秋黄色的茅草、绿色的剑麻和青松，在10月的节气里，一片满满的秋色。

两辆军用卡车七拐八曲地在环岛公路上大概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在一片黄泥土的操场上停了下来，这时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这就是毛筠龙这些新兵的新兵连所在地，大陈岛上一个叫尖嘴坪的地方。

尖嘴坪位于大陈岛的最东面，是离台湾的金门岛最近的岛陆，据说在天气晴朗的中午，站在尖嘴坪的山坡上，用肉眼可以看到金门岛的山影，晚上还可以看到公海上油轮的灯光，大陈岛上部队的观察所就建在尖嘴坪东面的不远处。

等军用卡车停稳后，老兵们班长们把毛筠龙等28位新兵接下车，也许大陈岛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欢迎新兵们的到来，大家刚下车还没有站稳，一阵海风吹来，在黄泥土的操场上卷起一层黄土，吹向这些新兵蛋子，28名新兵为了避黄土都一个个转身、闭眼、遮脸，一片混乱。

杨连长组织新兵列队，并点名分班，毛筠龙等28位新兵所在的排是新兵连三排，新兵连三排共有7、8、9三个班，三个班各配一个班长，7班10名新兵，8、9班各9名新兵。

毛筠龙被分在新兵连三排9班，和毛筠龙同为螺丝山中学毕业的何贤发被分在三排7班。

杨连长分兵结束后，各班长领着自己班的新兵回部队兵营舍室。

所谓的兵营舍室就是一排用石头切墙的瓦房，在兵营舍室的地面上，已经铺了棕垫和棉垫，毛筠龙在新兵连三排9班的班长叫陆翟平，陆班长把班里新兵带到舍室后，叫大家先放下背包、行李，然后叫大家拿出毛巾、脸盆、茶缸，陆班长从舍室拎出一桶水，叫大家先洗把脸。

等大家洗完脸，回到舍室时，陆班长又拿来开水瓶为大家倒上开水，叫大家先休息一会儿，陆班长问大家累不累？毛筠龙和几位新兵都说：“不累，就是首次乘部队的登陆艇，海上风浪太大了，船晃得头脑有些发晕”。

陆班长笑着说：“登陆艇吃水量小，速度快，今天的海上风速不是特别的大，大概只有2到3级，如果海上凤大的话，登陆艇上人都站不稳，风速超过5级以上，登陆艇一般就不能出海航行了，乘船有晕船，是很正常的，以后乘船多了，也就习惯了”，毛筠龙等新兵听了陆班长所说的话，都感觉心里暖暖的温馨。

毛筠龙等新兵们休息了1个多小时后，体力基本上恢复了，4点在各班班长的组织下，开始整理内务。

毛筠龙在这个9班，陆班长叫大家打开背包，在地面的通铺上铺上床单，也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床了，然后把棉被打开，叠成横三折，再纵向叠四折的四方块，放置于床头，背包带缠成两盘，和雨衣一起放在挎包里，挎包和军用水壶统一挂在床尾的墙上。

新兵们把要换洗的衣服放在枕头包里，上面铺上一条白毛巾，晚上睡觉时，可以当枕头，白天和棉被一起放在床头侧面。

每个人一个脸盆，统一放在自己的床尾靠墙的位置，脸盆里放茶缸、白色的洗脸毛巾，白色的毛巾和棉被一样叠成小四方块，茶缸里放牙刷、牙膏，牙刷放的方向和茶缸柄相反，全排全班所有的物品摆放要整齐划一。

毛筠龙等新兵们把平时不常用的物品，放在旅行袋里，然后集中放置在排长的房间（临时的储藏室），陆班长边讲解边做示范，9班的所有新兵边学边干，一会儿功夫，三排9班的内务就马马虎虎整齐划一了。

陆班长强调：“以后的内务都要如此，而且要花大功夫，努力整出质量来，以后每周，新兵连都会进行内务检查评比，全新兵连以班为单位，内务获评最佳，会获新兵连的内务流动红旗”。

之后，陆班长继续跟毛筠龙等班里的新兵介绍，平时学习、休息不能坐床，只能坐床尾的每人一张的小板凳子，大家洗漱、洗衣服要拿脸盆到兵营舍室的南面的山坳，在那里有一口水井，晾衣服在舍室左边的铁丝上，公用厕所在舍室的后面。

以后全新兵连每周有一名值班干部（排长），各排有一名值班班长，各种集合、训练、活动、作息都以哨音为号。

在新兵连哨音就是命令，每周各班安排有一名新兵作为值周人员，班里的值周人员早晨不用出操，值周人员负责打扫班、排的公共卫生，并负责提前为班里的所有人打好饭菜。

陆班长讲的要求很多，有些一时记不全，毛筠龙把主要的都记在笔记本上了，其他的只能听排值班员的哨音及班长的指令了，下午5点10分，三排的值班员即7班长吹哨，并喊口令：“集合吃饭”。

新兵们拿着碗筷，在宿舍外面集合，7班长喊道：“以班为单位，排成三行，从前之后7、8、9班，排队时前高后低，班长站在排头”。

7班长喊道：“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右后转弯、连队食堂方向，起步走！”

队伍到达连部食堂门前停下，7班长回到队伍中，新兵连值班一排长整队，并宣布晚上工作安排为：“各班自行组织活动，班长介绍部队的各项生活规定，战友们相互介绍个人情况，增进战友之间的了解”。

然后，依次以班的顺序进入食堂，新兵们进入食堂后，都站在座位前，听到连值班员喊：“坐下吃饭！”新兵们才开始吃晚饭。

晚上吃的是大米饭，也是毛筠龙的新兵连的第一顿晚餐，菜还不错，有土豆块焖肉、炒大白菜，还有一个酸菜汤，这是毛筠龙来部队吃的第二顿米饭，也是两天以来第二顿正餐，闻着白白的米饭，都感觉特别诱人，另外还有不错的菜肴。

晚餐新兵们吃得不要说有多香了，其他新兵也许和毛筠龙是同样的感觉，反正整个食堂安静的只能听到吃食物的咀嚼声。

吃过晚饭后，有半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家要利用这点时间熟悉周围的环境。

毛筠龙也一样，一般熟悉周边环境都是由近至远。

首先要了解厕所的方位，掌握沿途有无危险地段，否则半夜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个肠胃的紧急情况，那是很容易发生意外的。

上完厕所正好要洗手洗脸，毛筠龙和新战友一起拿着脸盆、毛巾，去小山坳水井边洗个脸，顺便端回一盆水，用于熄灯前的洗漱用。

晚上6点半，新兵连三排值班班长，7班长吹哨：“各班开展班组织活动！”

毛筠龙开班会前，提前把妈妈煮的茶叶蛋和花生拿出来，拿茶叶蛋和花生的时候，在三排长的桌子上放了两把花生、两个茶叶蛋。

开班会时，毛筠龙也给陆班长两个茶叶蛋，并把一袋花生放在班会的中间，让大家一起吃，其他新战友也有拿零吃给陆班长的，不算什么，也算是一种礼貌。

晚上开班会主要内容是相互介绍，增加战友之间的了解，陆班长拿了个本子、钢笔，9名新战友每人也拿个笔记本、钢笔作记录。

先由陆班长作自我介绍，陆班长说：“我叫陆翟平，籍贯是安徽省阜阳市的，第三年的兵了，原来是团特务连的战士，现在是团部警卫班的班长”。

当陆班长说到是团部警卫班的班长时，毛筠龙和班里的所有新战友眼睛都亮了，每个人都发出赞叹的声音：“原来班长是团部警卫班的班长，怪不得那么英俊威武！”

陆翟平身高185公分，身材均称，浓眉大眼，一看就显得高大威武，身手不凡，接下来，由毛筠龙等新战友作自我介绍。

毛筠龙，J县人，高中毕业，喜好：体育、篮球；

季胜文，J县人，高中毕业；

刘继平，J县人，高中毕业；

于建华，J县人，初中毕业；

何携联，J县人，初中毕业；

张春生、苏学平、夏顺根、王鑫，陆班长都一一作了记录，班里的新战友也都作了记录。

最后，陆班长说：“不管我们来自祖国的哪里，可以说都来自祖国的五湖四海，大家来到军营，都是来为国家国防建设作贡献的，都是共和国的一名军人，大家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学，共同成长，大家要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为保家卫国作贡献。”

陆班长接着说：“大家来部队后，可以把自己在部队的生活、学习、训练的情况，写信跟家里汇报，但是要注意保密，该说的，该写的，尽管说写，不该说的，就不能随便说、写，我们部队的通讯地址是：Z省台州市83248部队新兵连三排，信写好后统一放在班长处，班长集中交给排值班班长，再交给新兵连的通讯员，去团部的邮局寄出。”

新兵连三排9班的班会，开到晚上8点半才结束。

之后新兵们马上洗漱，毛筠龙之前准备的一脸盆冷水，先刷牙，再洗脸，之后再洗脚，洗袜子，最后冲洗小便池，一脸盆水五用，绝不浪费，因为这水都是大家到30米开外的小山坳的水井里，好不容易端来的。

晚上8点40分，新兵连三排的值班7班长，吹响了准备就寝的哨声，毛筠龙等新兵们听到就寝的哨音后，才能打开被子铺床，等铺好床，人钻进被窝，毛筠龙知道参军入伍第二天的军营生活只剩最后一件事了。

9点钟排值班的7班长吹响熄灯、就寝的哨声，整个三排熄灭所有的灯光，宿舍成了一片漆黑，大家都躺下睡觉了。

也许这两天大家连续奔波都累了，一会儿舍室里就发出了新兵们酣睡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