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越境

1.

小申然现在也有了一个新名字—李思清。

他现在插班进了奉天的一所“国民优级学校”，相当于学期两年的初中，这所学校算是伪满时期奉天最好的学校了，因为他虽然是皇冠体育投注：人，但他的养母是德国人，而德国可是皇冠体育直播：的盟国，所以才能进去的。

在伪满，高级小学校从第一学年就把日语列为必修课，甚至课时还超过了国文，这所国民优级学校有大量皇冠体育直播：移民的孩子，推行的也是日化教育，比普通的国民优级学校要求更高，李思清也就开始学日语了，虽然他在父亲的教育下，骨子里是恨皇冠体育直播：人的。

他的父亲老张现在改名叫老冯了。

1935年，李思清从国民优级学校毕业后，就进了国民高级学校的商船科，读这个也是他的父亲老冯决定的，如果不加入组织，那么老冯认为李思清上商船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不是老冯牺牲，也许李思清真有可能毕业后上邮轮当个二副大副什么的。

2.

1935年，代号“索妮娅”的汉布尔格夫人受命与东北抗联接头，她的主要工作除定期向苏联发送情报之外，还要帮助皇冠体育投注：同志与苏联沟通，以外国人的身份作掩护，帮助他们购买制造炸药的原材料。1935年的夏天，皇冠体育直播：人在丹东一位皇冠体育投注：同志家里搜出炸药，他和他的同志们大约十人被捕，后来全遭皇冠体育直播：人杀害。汉布尔格夫人得到消息，带着李思清及时撤往北平，躲过一劫。

当时奉天的日军情报机关和奉天警察厅特务科资料沟通上出了问题，特务科是知道汉布尔格夫人是德国人，而日军情报机关则误认为她是个“俄国妇女”，所以没有衔接上，让她成功脱逃。

在北平期间适逢上海发生了轰动一时的“神秘西人案”，即佐尔格的继任者遭国民党政府逮捕和审讯。为了避免再牵涉进去，汉布尔格夫人奉命返回莫斯科，此后先后在波兰、瑞士和英国从事秘密情报工作，直至二战结束。由于她在无形战线上做出杰出贡献，两次荣获苏联红军情报局颁发的“红旗勋章”。

汉布尔格夫人在返回莫斯科的时候，找机会把李思清送回了奉天，交给了他的父亲老冯。

但是现在老冯和他儿子，也不敢继续留在奉天了，宪兵队特高科和警察厅特务科，都还在继续搜索他们的下落，老冯就带着十五六岁的张思然，辗转去了哈尔滨，现在他取了这么一个新名字，就是把最先的张申然和后来的李思清，各用了一个字组成的。

至于老冯，又假扮成一个姓孙的从热河来收皮货的老板，继续充当抗联的联络站，张思然自然而然的就成为皮货店的小伙计，一直到1938年，张思然跟着他父亲以收皮货的名义，在伪满的山区足足跑了三年，可以说伪满当时的14个省、2个特别市、1个特别区都跑遍了。

1938年，齐齐哈尔等地的交通站被破坏，**交待了各地交通站的负责人，日寇开始了疯狂的大搜捕。老冯也接到了上级的撤退命令，就带着张思然来到齐齐哈尔的龙江医院，这实际上是苏联伯力远东红旗军司令部第四科（情报科）在皇冠体育投注：东北建立情报网的中心联络站，负责人苏子元在靠近苏联边境的扎赉诺尔、二卡及绥芬河、萝北等地建立起情报交通网，并开辟了六条护送去苏联人员路线：一是满洲里国境线；二是扎赉诺尔、二卡国境线；三是瑗珲国境线；四是萝北国境线；五是绥芬河国境线；六是佳木斯国境线。交通员每次去苏联送情报时，都是由上级指定路线而行的。

负责扎赉诺尔交通站的是一位叫王久安的煤矿工人，二卡交通站的负责人是一位种菜的农民。这两个交通站都是为苏军工作的，不与我党发生任何联系。

本来给老冯的命令是通过供满洲**的那四条线路穿越国境线进入苏联，但是老冯分析一番后认为，既然是我们齐齐哈尔的交通站被破获，出现了**，那么这四条线路就都不安全，所以他决定走二卡。他知道这个路线是汉布尔格夫人特意告诉他的，以备在情况紧急地时候通过苏军情报人员路线撤离。

不料到了二卡交通站，负责人苏子元已经在前一天下令二卡交通站的同志撤离，以后也不再利用二卡交通站了。

没有同志安排，老冯就只得自己想办法，现在也不能回头，因为大搜捕正在进行，他知道从二卡交通站到对面苏联阿巴该图送情报时，夏天就在水浅的地方淌水过去，有时还化装成打草的农民偷偷越境去苏联。冬天就利用冰封大地，河流冻冰的机会，乘黑夜避开哨兵的视线，从冰上越境去苏联送情报。

现在夏末秋初，应该还是能淌水过去，老孙就决定等天一黑就行动。

可是等两人通过观察江面激起水花的地方，准备从那里过去的时候，远远传来马蹄声，这是国境警备队的巡逻队过来了，此时无遮无挡无处藏身，等巡逻队地跑近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老冯当机立断，大声命令张思然跑下江去，赶紧淌水过江，不要往回望，张思然就说：爸，咱们一起快跑吧。

老冯给了张思然一脚：快跑下去，我躲在这里打他们伏击后再来追你。不要往后看，遇上敌人冲着你开枪，就躲进水里。

张思然会游泳，这点老冯是知道的。

耳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张思然就起身奔了下去，直接往江中淌水跑去。

在马上的巡逻队员很快就看见了，纷纷调转马头直接往老冯藏身的江岸跑来，在马上就大喊：妈了个巴子，站住，不然老子开枪了。

老冯躲在一处低洼处，拔出自己好几年没有用过，但保养得好好的马牌撸子，耐心等待着，这巡逻队员都还骑在马上，要是贸然开枪惊动了敌人，他们策马跑远，自己用手枪在稍远地距离上拼步枪，肯定落下风，等敌人用步枪把自己干掉后，再跑回江边，还在江中慢慢淌水的张思然也成了活靶子，爷俩谁都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