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能说的不是苦

柏清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肖丹刚洗漱完准备睡，陆佳佳还没回来，苏小印正坐在桌前看书。

“你回来了？”苏小印和柏清打招呼。

“嗯，”柏清答应着，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小组聚会，哎，你们不知道，刘文涛好能喝啊。”

“很正常啊，”苏小印说，“已经参加工作的男的有时候是要‘酒精’考验的嘛。”

看苏小印见怪不怪，柏清也不好再说，看苏小印又认真看起书来，不由问道：“你看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

“我倒想睡，可是一想到数据建模考试就睡不着，”苏小印指着面前的数据建模课本，“现在不是在复习嘛----越看越迷糊。”她皱起眉头，显出一脸苦相。

“数据建模是要有高等数学的基础的，”柏清看着苏小印，在这样的夜晚，在她做出那样的表情后，她才觉出苏小印确实是老了，似乎不再适合这样的苦学，但总不能就那样挫伤她的积极性，于是说道，“其实我学着也很累。”

“我根本就没学过高等数学，现在数据建模和管理经济学学得非常吃力。”苏小印想起管理经济学中涉及到更多高等数学的内容，不由抱怨道，“入学考试时已经不考高等数学了，所以我才能考上，可是现在课程里又出现了。----你说这些设置是不是专门坑我的？”

“我也有好多不懂，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呢！”柏清笑。

“没事，小印，以后有不懂的你问我吧，我大学时高数学得特别好。”这时，一直在听她们谈话的肖丹说。

“行，那就现在吧，”苏小印说，“这个我就看不明白。”

听苏小印说得这么直接，肖丹不由笑了，她走过去，看着苏小印指的问题，“哦，这个挺好懂的，你要这么来理解。”说完，一点一点地给苏小印讲起来。

柏清也凑上去听着，那也是自己不太明白的一个问题，听肖丹一讲，才明白过来“肖丹，你很厉害啊！”她说。

“那是，人家肖丹把讲过的每门课程内容都学得透透的。”苏小印说，“谢谢啊。我都听明白了，以后就靠你了。”

“没问题，”肖丹答应着，“你也早点睡吧，要不然早上起不来，明天还有课呢。”

“嗯，我做完这几道题。”苏小印答应着，继续在书上搜寻着，在本上不停地写着，“趁着明白先把作业做完，要不然回头就忘了。我现在脑筋不知道怎么回事，忘性特别大。”

那天晚上苏小印睡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同屋的三个人已经睡着了，她轻轻躺在床上，眼睛困得睁不开了，脑子里却还在琢磨着刚刚看过的知识，却总有挂一漏万，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感觉。

战战兢兢地温习着生怕忘掉的知识，苏小印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学习状态特别像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故事中说一个人拿着瓶子出门打醋，把瓶子装满了还剩一点醋没装，于是就把瓶子反过来用甁底装。旁边一个人说：那你瓶子里的不就洒出来了。于是这人赶紧又把瓶子正过来，结果连瓶底的醋都洒完了。

想到这个故事，苏小印不由郁闷地自己嘲笑自己：“顾了东头顾不了西头，脑筋一点儿都不转弯，怎么就像块榆木疙瘩了？”她想，这是自己年龄的原因吗，还是脑子真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前段时间刚去医院看过的，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给开了些抗抑郁的药。吃药也吃了一个来月，却并不见效，索性自己就不吃了：她实在讨厌不停地吃药的日子。

这样想着，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妈妈又来了，她牵着一只风筝，笑嘻嘻地递给苏小印，苏小印接了过来，目光顺着风筝线望去，原来那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这次被一条金光闪闪的锦鲤代替，金鳞闪闪，发着耀眼的光辉。看着风筝在空中飘飞，妈妈欢呼雀跃，那样子，像极了无忧无虑的孩子。

苏小印诧异妈妈与年龄不符的欢呼雀跃，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无奈地看着空中的风筝。风筝飘飞着，仍然伴随着一种透着哀伤的曲调。突然，她看到那条鱼的眼睛里滴出几滴眼泪来，似乎显得非常的苦楚，可是虽然在滴着眼泪，锦鲤的眼睛却仍然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似乎生怕一不注意就会见不到她一样。苏小印想要帮鱼擦掉眼泪，可是刚一抬手，锦鲤突然一个腾跃，竟化身为一条角儿圆润，爪嫩腿粗的幼龙。

“啊！”苏小印一个惊叫，睁开了眼。

周围一片寂静，外面稀微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安静而温暖，全然不是梦中所见的悲凄难言。

苏小印看一下表，刚刚四点多，想要再睡去，却不能够。眼睛明明困倦得想要闭着，脑子却异常清醒，而且里面仿佛有一个巨轮在不停地飞快地转着，呼啸着发出“嗡嗡”的声音。这样的感觉让苏小印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挨到七点，听到同屋的人陆续起身，苏小印才无力地坐起来。

“今儿又没去跑步？”肖丹问。

“还跑步呢，步跑我吧。”苏小印的声音有气无力，神情疲倦，“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后三个小时我就没睡。”

“哟，神经衰弱吧？”肖丹说，“那你还能去上课吗？”

“必须能上啊，”苏小印说，“没事，一会儿喝点咖啡。”

“先吃点饭去吧，”肖丹说，“要不然空肚喝咖啡特别伤胃！”她看一眼苏小印满脸的倦容：“你的脸色看着真是不好，到底行不行啊？”

“没事！”苏小印笑，她哪敢缺课呢，两年学习就是十几万的学费，必修课程集中在一年时间上完，算算一节课的价值，和她对自己的期待，实在是一堂课都不敢缺的！“多喝咖啡嘛！”

“你可真行！你知道吗，长这么大我就喝过一次咖啡，喝完整个人就不行了，神经异常兴奋，手都发抖了。所以以后再不敢喝了。”肖丹说。

“还是没喝惯，”苏小印说，“我以前上班需要写点什么的时候，经常一个上午就喝三杯咖啡，不喝就写不出来。”

“呵呵，你那是都成瘾了！”肖丹笑，“走，吃饭去吧，出去让凉风吹吹，精神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