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血祭

暮色苍茫，四名大汉押解着数十名青年男女走向山村废墟。

这些青年男女衣衫褴褛，目光呆滞，行动僵硬，被一根草绳栓成一串，犹如一群被赶尸人驱赶的僵尸，一步一步走向山村。

他们不是僵尸，而是活人。

他们的额前都贴着一张黄纸符，走一步，喘口气，呼出的气流会将脸上的黄纸符高高吹起。

活人与死人的区别就是活人会呼吸。

他们是滔天喷媚从周边山区搜罗来用以血祭的牺牲，她要用活人的血祭祀鬼魂阴灵。

这座山谷中，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鬼魂，这些鬼魂通常不会攻击活人，但经过血祭之后，它们马上就会变成残忍凶暴的猛鬼恶灵。

血祭，又称红祭或生血祭，一般是指宰杀牛、羊、马等动物作为牺牲来敬献给神灵；或者是用这些动物先祭祀，然后再宰杀。血祭中还有一种被称为“大红祭” 的，是专指杀活人来作为牺牲以祀神的。

人们去庙里拜神还愿，完成了一系列仪式之后，要在神像面前宰杀公鸡或者猪羊，这是小型化的、也是最常见的血祭方式。

大型的血祭仪式，通常由一个部落，或者国家举办。

人类进入高度文明之后，这类大型仪式便被逐渐废弃，很难见到。

儿奔国的血祭活动自古有之，人类社会进入高度文明之后，这种血腥仪式虽然不再出现，但它世代相传，依然被神官和阴阳师们完整地保存下来。

祭坛设在村东头的一个大院内。

这里曾经是一个小学校，而今人去楼空，成为妖孽残杀同类的一个血腥法场。

操场**，有一个土台，土台**，摆放着那个汉白玉驭鬼桩，驭鬼桩顶端，插着一面黑色的三角形小旗，四周插满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小旗，小旗上绘满了神秘的符咒。

每一面小旗下，放着一个小碗，碗内放了一把五色杂粮。

四名身着法衣的大汉手执赤橙黄绿小旗，分居四方，纹丝不动。

主祭阴阳师是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老东西。

老东西面容瘦削，目光阴鸷，身披一件黑白相间的法袍，这件法袍破破烂烂，散发出浓烈的酸臭味，没有一千年，也有三五百年了。

老东西一手执一面半黑半白的小旗，一手执一只金灿灿的金铃，站在祭坛前双目半闭，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一脸半死不活，高深莫测的鬼模样。

祭坛对面，小德子匍匐在地，滔天喷媚坐在他的背上，也在闭目养神。身后，十余名大汉按刀而立，大气不出，寂静无声。

夜幕降临，天地一片昏暗。

驭鬼桩下，突然亮起了一盏绿幽幽的灯。

老东西双眼倏张，精芒四射，沉喝：“阁下，时辰已到，祭物到了吗？”

“到了！”滔天喷媚站起身来，躬身说：“就在外面，请问法师，是否马上开始？”

“把祭物带进来，马上开始！”

“嘿！野川，把祭物带进来！”

“嘿！”外面有人高声回答，接着，数十名青年男女从残垣断壁的豁口鱼贯而入，走到祭坛前，排成三排，静止不动了。

老东西两边一扫，突然双眼怒张，沉喝：“为什么少了一个？”

“什么？”黑蝠诧然走近：“什么少了一个？”

老东西指着祭物说：“我要八十一个，为什么只有八十个？”

“野川，怎么回事？”黑蝠美目一瞪，不怒而威。

一名大汉走上前来，躬身说：“大人，法师大人规定的期限太紧，属下等找遍了方圆百里，只勉强凑足了八十名……”

“法师，他们已经尽力了，是不是……”

“不行！这里的鬼魂太多，八十一个祭物，已经是最低限度，缺一不可，否则，会遭到群鬼反噬。”老东西拒绝通融，指着野川说：“他没有完成任务，必须受到惩罚，就拿他抵数！”

野川全身一颤，移目滔天喷媚嘎声叫：“大人……”

野川是滔天喷媚的贴身护卫老部下，她难以割舍，目光一转，落在小德子身上，露出了微笑。

“小德子，你过来！”她举手召唤，语气出奇地温和。

小德子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来，匍匐在滔天喷媚脚边，恭声说：“大人，您老人家请坐。”

“小德子，你起来。”滔天喷媚和颜悦色，伸出双手搀起了小德子。

“大人……”小德子受宠若惊，感动得浑身发抖，热泪盈眶。

滔天喷媚拭去他眼角的泪珠，温柔地说：“小德子，我滔天喷媚能有你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真是三生有幸啊！啊呀，你跟随我这么长时间了，尚未请教尊姓大名？”

“大人折煞奴才了……”小德子热泪横流，抹了一把眼泪，颤声说：“奴才贱姓来，来来去去的来，贱名罄德，罄其所有，罄竹难书的罄，德才兼备，德高望重的德。奴才愿意生生世世做您的奴才，为您老人家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滔天喷媚连说了三个“好”，捧主小德子的脸，在他嘴上亲了一吻。

“大人！”小德子天旋地转几乎昏厥，情不自禁，一把抱住滔天喷媚上下其手。

这女人天生**，生性奇淫，她身边的数十名壮汉，既是她的卫队，也是她的禁脔，只要心血来潮，她会随时随地与手下胡天胡地，而且从不避人。

滔天喷媚恩泽广被，雨露遍布，唯独漏掉了小德子。

他只是她的奴才，没有资格一亲芳泽，而且还要在旁伺候。他也是个男人，而且身强力壮，如何受得了？每当此时，他都会浑身燥热，心痒难禁，禁不住心旌摇摇，绮念丛生，做梦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亲自跨马上阵，驰骋鏖战。但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绝对无缘一亲芳泽，不意今日主子竟然主动投怀送抱，以为主子要赏他一杯羹，十分意外，喜从天降，抱住主子便待整装上阵。

滔天喷媚又亲了小德子一吻，深情款款地说：“罄德君，别性急，你听我把话说完……”

小德子将脸深深埋在两座山峰之间，闭着眼睛说：“主人，您说，奴才听着呢。”

“别叫我主人，叫我媚媚。”滔天喷媚**他的头轻柔地说。

“媚媚、媚媚……”小德子神魂飞越，喃喃地叫。

滔天喷媚在他耳边说：“罄德君，我们马上要与他们进行一场人鬼大战，这里有千千万万个鬼魂，但它们只是一盘散沙，所以，我们找来这一大群山民，叫他们充当这些鬼魂的头领，但他们还缺少一个总司令，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把这八十个人交给你指挥，等灭了三教同盟之后，你的媚媚便与你金蝉做媒，比翼双飞，海枯石烂，永不分离，你愿意吗？”

“愿意……”小德子神昏智迷，在她的胸前乱拱乱顶，像一头求**的小兽。

“大人，时间不等人！”阴阳师压低嗓音催促道。

“好！罄德君，你的媚媚等着你凯旋归来……”滔天喷媚不住地**小德子的头顶百汇大穴，忽然在他的头顶轻击一掌，猛然向回一收，然后迅速将他的身躯扳转。

阴阳师眼明手快，“啪！”地一声，将一张符箓贴在小德子额前。

人有三魂，为天魂、地魂、命魂。三魂生存于精神中，所以人身去世，三魂归三线路：天魂归天路，此为不生不灭的“无极”，因有肉体的因果牵连，所以不能归宗源地，只好被带走上空间天路的寄托处，暂为其主神收押；地魂归地府，即入地狱明了善恶因果；人魂则徘徊于墓地之间。

灵魂（天魂）、觉魂（地魂）、生魂（人魂）之说中，灵魂（天魂）主宰人的意识，控制着人的灵魂。

滔天喷媚趁小德子神昏智迷之际，在他头顶轻击一掌，他的天魂便被收走了。

三魂相辅相成，互为依存，缺一不可，天魂一失，地魂和生魂便难以守舍。人的七魄由命魂所掌，命魂若失，七魄无主，也就乱了。

七魄一乱，人就会疯癫，阴阳师的符箓起到安抚地魂生魂，替代天魂**七魄的功能。

此时的小德子，与那群人质一样，成为一个没有意识，没有灵魂，任人宰割的行尸走肉。

“叮当、叮当……”阴阳师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金铃，步步后退，引导小德子走到人质旁边，用手指在他的胸前划了一道符，转身来到祭坛前，一手结印，一手摇铃，口中念念有词，由慢到快，愈念愈疾，手中的金铃也越摇越快。

夜空中，升起千百万点碧绿色的鬼火，从四面八方向废墟汇聚，漫天旋舞，虚空中响起呜呜咽咽的鬼哭、鬼笑、鬼泣、鬼叫、鬼嗥、鬼啸……唧唧哝哝、嘁嘁喳喳，嚾嚾嚷嚷，五音八乐，闹哄哄甚嚣尘上。

铃声倏止，诵咒之声尖锐高昂，驭鬼桩前的灯火突然暴涨，绿色的光焰升腾数丈直冲霄汉，这瞬间，四名大汉扑到人质前，抓住四名人质的脖子，拖到祭坛前，一刀割断了人质的喉咙。

“嗤”地一声，血箭狂喷，血光直射到驭鬼桩上。

“轰”然一声，喷射到驭鬼桩上的鲜血突然如燃爆一般爆裂，迸发出一团巨大的血色红云。

虚空中的鬼火有如闻到血腥的苍蝇，“嗡”地一声，从四面八方扑到驭鬼桩上空，窜进红色云团之中，疯狂地吸食着血雾。

“叮当叮当叮当！”金铃疾响三声，又有四名人质被割断了喉咙。

“叮当叮当叮、叮当叮当叮当……”

金铃的“叮当”声不绝于耳，人质被一批一批地拖到祭坛前割断了喉咙。

杀戮在继续，庄边的喧闹声惊动了小楼内的人。

“他们在干什么？”姜靖禹惊疑地问。

“好重的血腥味！”陆洋掐指一算，惊跳而起，失声大叫：“不好！他们在血祭！”

“甚是血祭？”姜靖禹傻傻地问。

陆洋不遑理他，转身奔到隔壁，只见牛归田与向天啸正站在窗边聆听着什么。

看到陆洋跑了进来，牛归田说：“老陆，谷中很热闹，四面八方的鬼魂都涌到了这里，今晚的日子只怕很难过。”

“他们在血祭。”陆洋说

“用鲜血祭祀群鬼？”

“是的，通常，大多数鬼魂不会主动攻击生人，但经过有心人施法血祭之后，所有的鬼魂都会变成穷凶极恶的猛鬼、恶鬼。”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半个时辰。”

“他们用什么做牺牲？”

“用活人！”旁边的向天啸接言，他刚才开通天眼，洞悉了一切：“祭坛就在东边的小学校内，已经杀死了十几个人，还有六七十人即将被杀。头儿，他们都是无辜山民，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你说得对！”牛归田说：“与其在这里坐等恶鬼前来攻击，不如釜底抽薪，破了他们的妖法。老向，你跟老孙在此坐镇，我和老陆前去想办法破了他们的妖法，老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