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悔之晚矣

牛归田毫不掩饰对日益临近的危机的担忧，山崽的人马到来之后，开始大兴土木，大张旗鼓地修筑防御工事。山崽族人中所有的青壮，都被动员起来，从附近运来黄土，在大楼周围百米范围外所有的通道口，修筑了一层层坚固的夯土墙。这一切，都在清楚地告诉姜家的人 ，他要在这里落地生根，绝不后退。

大楼附近的小院，已经被清空，院落与院落之间的隔墙，已经被打通，山崽的手下弟兄，大半据守在这些小院内。小分队人太少，无法面面俱到，只能组成几个机动小组，策应四方。

这一来，大楼空畅了许多。

大楼空间有限，如果都集中在大楼内，很容易被分割包围，陷入被动。

吉隆父子以及其他农场员工，不即不离，冷眼观望，除非受到邀请，否则绝不接近一步。

唯有金满田与符一川例外，无论请与不请，二人每天一大早便会前来报道，帮东帮西，熟络的如同一家人。

这天早晨，牛归田带着向天啸，亲自拜访了吉隆。

吉隆的家在场区西北角，看到牛归田来访，颇感意外。

小分队的战士们，在家里称他们的头儿为“牛队”，或者“头儿”，而在外人面前，一律尊称“队长”。吉隆也跟着叫队长，把住门框问道：“队长老爷，有事吗？”

“你不请我进去坐坐？”牛归田含笑说。

吉隆犹豫刹那，让开道路伸掌延客：“二位请！”

来到客厅，吉隆命老妻献上茶水，而后再次躬身问道：“二位一早来访，请问有何差遣？”

“有件事想找你澄清一下。”牛归田开门见山。

吉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躬身说：“请老爷吩咐。”

牛归田说：“我们得到消息，姜家在这里有一个秘密武器库，请你把它交给我们。”

“哪有这种事？”吉隆满脸诧异，矢口否认：“队长老爷，这是谣传，千万不可相信。”

牛归田说：“姜家的人马很快便会杀到，一场恶战势在难免。我们已经委托吉安捎话给姜家，希望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但估计姜家不见棺材不落泪，不会接受我们的良好愿望。如果不交出武器库，姜家的人马一到，你的手下一定会拿起武器参战。两军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们对拿着枪与我们作对的人，绝不手软姑息。所以，为了这些人的生命安全，请你将武器库交给我们。”

“你们见到了吉安？” 吉隆声音在发抖。

牛归田安慰说：“请放心，我们只是请他捎句话而已，没有伤害他。”

吉隆心下稍安，说：“老爷留在农场的武器，都被你们收缴了，没有其他武器。”

“真的没有？”

“绝对没有！”吉隆坚定地说。

牛归田心知难以说服，站起身来说：“也罢！我不勉强你。请转告你的手下，刀枪无眼，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任何时候，都不要拿起武器跟我们作对，老向，走！”

向天啸走到门口，转身说道：“施主，刀枪是凶器，拿在手中不是伤人，便是伤己，还望三思，告辞！”

吉隆目送二人远去，冷笑说：“你们拿着枪炮闯入别人家园，霸占他人产业，还要额们安安分分，认贼作父，接受你们的奴役，哼！”

牛归田与向天啸离去之后不久，吉昌匆匆来到父母家中，询问牛归田的来意。

“没事。”吉隆轻描淡写：“他们前来了解一些情况，没甚大事。”

“了解甚情况？”吉昌穷追不舍。

吉隆瞪他一眼，说：“吉昌，眼看要麦熟了，民以食为天，天塌下来也不能误了麦收，你去通知下面的人做好准备，其他的啥事都甭管。”

吉昌不依，说：“大，额最近听人说，你手中掌握着一个秘密军火库，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吉隆目光一凝。

吉昌说：“额听农场的人私下议论的。”

吉隆说：“那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造谣，绝无此事！你走吧！”

“大，怀璧其罪啊，如果有，就赶快交出去吧！”

“滚你娘的蛋！”

“大，你……唉！”吉昌摇摇头，悻悻地走了

夕阳西沉，夜幕降临，月暗星稀。

此时的人类没有电视，没有无线电，甚至没有书籍，唯一的消遣是一种古老的娱乐——赌博。

农场里的人没有任何财物，一日三餐由农场按月供给，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唯一可赌之物只有一件：老婆。

农场男人多，女人少，近三分之一的男子汉都是光棍一条，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他们或者前去智障人聚居区，用暴力发泄，或者赌，如果运气好，便能赢到一个女人当老婆，运气不好，则会一年半载闻不到女人味。

所以，农场里有近一半的女人在男人们手中转来转去，结果导致很多孩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不知道谁是他的亲老子。

姜家并未禁止这种游戏，而吉隆年轻时节，曾是这种游戏热情参与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现在的老妻是他的第几个女人。

自从子承父志，接管了农场头领之后，他便洗心革面，金盆洗手，与这种游戏彻底绝缘。

小分队到来之后，他便赋闲在家，深居简出，天一黑便关门睡觉，与世无争。

农场有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掌握这个秘密的，唯有农场头领，当然还有姜家的掌门人。

吉隆年过五旬，身强力壮，还不算老，他会在临死之前，按照姜家的家规，将秘密传授给两个儿子中的某一个，但现在为时尚早。

夜不算深，但整个场区已然静谧沉寂，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吉隆正要就寝，门铃忽然响了。

“谁呀，这时候了，还不叫人睡觉。”老妻不满地咕哝：“不会是吉安回来了吧？”

吉隆一听便知来访者不是吉安，两个儿子按门铃都有各自的习惯暗号，不会是他们。

“什么吉安，他早走了，你睡吧，额去看看！”

院门打开，两条黑影直闯而入。

吉隆退后几步，喝道：“谁呀？”

一个黑影说：“老吉，是俄们。”

“哦，是二位呀，有事吗？”

黑影关闭大门，说：“进屋说。”

吉隆将来客迎进客厅，打开了灯，原来是金满田与符一川二人。

“天不早了，二位有话快说。”吉隆也不让座，单刀直入。

金满田说：“牛队长说，白天人多嘴杂，你老吉也许不敢说、不便说，所以命俄二人前来继续白天的话题，你若能交出武器库，你一家老小的安全，由小分队负责。”

吉隆脸色一沉，愤然道：“额说过，没有武器库！二位，额要歇息了，请！”

金满田笑了，说：“老吉啊，都这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呀？”

符一川说：“老吉呀，牛队长说，你老吉若是耍横，就给你脸上涂点颜色……”

说涂便涂，突然欺近，左右开弓，接连七八个耳光，打得吉隆口鼻流血，黑天昏地，行动敏捷利落，快如闪电，不是普通莽汉。

“啊……”吉隆气如山涌，仰天一声悲号，陡然抓起一把木凳，当头便砸。

符一川身形一晃，突然失踪，出现在吉隆身后，一脚踹出。

“噗！”一声，正中后股。

吉隆脚下大乱向前冲，金满田伸脚一勾一挑，吉隆狗吃屎大马趴仆地而倒，面孔贴地向前滑，一头撞在门框上挣扎难起，脸上皮肉一塌糊涂。

突然一声怪叫，吉隆的老妻飞奔而入，看到丈夫躺在地上满脸血污，尖叫：“你们作甚哩？”伏身去搀扶。

金满田突然欺近，右脚疾飞。

“噗”一声，踢在老妻胸口。

老妻惨叫一声，仰面朝天往后飞，“噗通”一声摔在墙角蓦尔昏厥。

吉隆见状，大叫一声：“王八蛋，额跟你拼啦！”跳将起来，挥拳乱打。

金满田“哈哈”笑，施展身法，左右闪避，不时突然欺进，或掌劈、或拳击，一触即走，有如灵猫戏鼠，打得吉隆鼻青眼肿，毫无还手之力。

“噗！”一声，他的胸口挨了重重一击，踉跄后退，恰好退到符一川面前，符一川一把抓住他的后领，一阵怪响，拳掌着肉声响似连珠，他像一个练拳的橡皮人，被打得逼退到墙壁下，口鼻流血，肋骨内陷，倒下又被拉起，然后又被打倒，三五次之后，似乎成了一团烂肉。

“停！别打死了。”金满田举掌叫停。

符一川停下手伏身查看，蓦地脑后生风，本能地回首查看。

老妻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老伴被二人暴打，肝胆俱裂，想救人，却手无缚鸡之力，左顾右盼，旁边的茶几上有一把青花瓷大茶壶，里面有大半壶茶水。她深吸一口气，驱散眩晕感，爬起身来，捧起茶壶，扑到符一川身后，用力砸下。

说巧正巧，符一川及时警觉，恰好回过头来查看。

“噗”地一声，茶壶砸在脑门上，金光一闪，地转天旋。

“啪！”茶壶落地，摔得粉碎。

“八嘎牙路！”符一川暴躁如雷，一蹦而起，铁爪一伸，扣住老妻的喉咙一拧一拉，登时喉咙撕裂，血箭狂喷。

金满田叹息道：“符川君，你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符一川推开兀自抽搐的老妻，摸摸脑门上的青包，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吉隆，没好气地说：“难道金田君还想留着他不成？”

金满田说：“那就继续问，圣殿命令我们，务必要找到武器库。”

符一川劈胸抓起吉隆，喝道：“交出武器库，不然，我将你大卸八块！”

吉隆看看已然倒毙的老妻，悲怆地说：“你们……你们是窝寇妖孽……”

“啪！”一声爆响，符一川挥手一记耳光，喝道：“什么妖孽！我们是大儿奔帝龟舔黄圣灵的护殿武士！武器库在哪里？说！”

金满田说：“符川君，不要再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符一川舔舔手上的血，说：“我看到这些支那猪就忍不住想挥刀杀人，你问吧！”说着退到一旁。

金满田上前几步，蹲在吉隆身旁，和颜悦色说道：“吉先生，莫以为我们要霸占你的武器库，我们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拯救整个农场里的人。”

“是吗？”吉隆露出悲怆的笑容：“你们来到农场多年了，除了图谋武器库，还有什么？”

“你别把我们想象的那么穷凶极恶。”金满田依旧笑容满面：“我们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粮食，而现在的确是为了救大家。你不妨仔细想想，老爷的人马很快便会倾巢而至，届时，我们所有的人都会遵照老爷的命令，拿起武器跟那帮人作战。你无法想象这帮人有多可怕，他们会把我们全部杀光，即便姜家的男女老幼全部出动，也打不过他们。但有一条，他们不会屠杀手无寸铁不参战的人，所以，你把武器库交给我们，就会救了大家。农场的人没有武器，就不会参战，不参战就能活下去……”

吉隆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额真后悔。”

金满田说：“现在后悔还不迟。”

“悔之晚矣！”吉隆悲哀地说。

“不晚！不晚！我们有上等的金疮药，你把武器库的秘密告诉我们，我们马上为你治伤。”

吉隆老泪横流，哭叫：“牛队长，对不起，额没听你的话……”

“八嘎牙路！”金满田勃然大怒，挥手一击重拳，砸在吉隆的鼻梁上，登时鼻梁塌陷，眼珠子都出来了。

吉隆原本已经身负重伤，如何经受的住？“嗯”了一声，全身一软，登时气绝。

符一川上前探探吉隆的鼻息，双掌一摊，苦笑说：“死了！金田君，你的脾气比我还坏。”

金满田不信，伸手探探鼻息，摸摸脉搏，的确是气息已绝，脉象全无。

“八嘎！这些支那猪，如此不经打，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