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溯者 （一）

（本章的绝大部分内容，将会通过重要配角的视野展开。今后如果再出现类似章节，我都会在开头进行标注）

索仲武为这次行动做了精心准，除了油管子之外，他还在推特、FB、INS等社交网站准备了大量小号，在5点1分同步进行更新。这些网站的运营商，肯定会加班加点删除文件，但看过视频的普通人成千上万，必然会有眼疾手快的提取缓存。

除了普通网民，XX解密等网站也会随后跟进，把相关文件上传到北美之外的服务器。依照常理推断，即便联邦政府全力出手，也不可能阻止视频传播。最多一天时间，北美阔佬的丑态就会传遍全球，成为全世界人民的笑柄。

然而，索仲武预料的这些事情，最后却连一件都没发生。所有视频均被删除，半小时不到消失的干干净净；社交网站上的话题也被统统干掉，白茫茫一片甚是干净。没有一家媒体跟进报道，哪怕依靠奇闻异录维生的九流网刊；在各大游戏社区，散播视频的账号会被即刻封禁，装备金币瞬间清零，无论用户再怎么投诉，官方也不会有任何回复。

面对如此高压，北美网民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但他们这次的反应，却与哈里斯堡市长爆料那回大相径庭，只有少数几人组织了网络抗议，而且完全停留在打嘴炮的程度，线下没任何联动。到了4月20日，网上已经没人再讨论视频，人们又开始关注驴象选战，街头巷尾重新充满五颜六色的全息广告。

事件的走向实在匪夷所思，索仲武对此完全不能理解。【浣熊见吃的被抢走，都会扑上来连啃带咬。上亿人被按着脑袋使劲欺负，结果连个“出离愤怒”的都没有？奇怪，奇怪，实在太怪！】

为了弄清楚这一切，他决定重新捡回之前的计划，孤身闯进花生屯特区一探究竟。出于隐蔽身份的考虑，索仲武既没有搭乘航班，也没有选择真空管道磁悬浮列车，而是像进城求职的小镇人那样，乘上了南下的公路大巴。

与此同时，一架使用夜战涂装的倾斜旋翼机，正在向北飞往“霓虹师”导弹发射井。身穿纳米潜行套装的六名“回溯者”，坐在昏暗的货舱当中沉默无语。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军衔标志，臂章、领章、魔术贴一律欠缺，脸孔更是被防护面罩完全遮蔽，看不到任何面部特征。

旋翼机的正副驾驶，一路上别说回头观望，就连大声交谈都不敢。偌大一架飞行器内部，能听见的唯有引擎噪音，能看到的除了指示灯光，就只有——

就只有带领回溯者的那位领队，眼中偶尔出现的那抹闪亮。

4月20日1312时。蒙大拿州偏僻角落，由星际弹道导弹发射井改装的高级娱乐会所。

走出蚌壳式尾门的一霎那，热风立即呼啸着扑了过来。这地方无遮无掩，撞到脸上的细碎颗粒，既可能是十米外的小石子，也可能是一百公里外的锈螺丝钉，而且不久之前刚被凶手踩过，沾满竞技场的血腥气息。

多萝西。W。奥兹抬起左手，捋了一下被吹乱的刘海。她知道这个小动作毫无意义，而且会让前来迎接的探员充满猜疑，但她还是没有忍住冲动，故意选择了拉低效率的做法。【老大哥一定会为此皱眉头。随便他吧。】

头顶上方，螺旋桨仍在顽强旋转，不肯就这么向风势认输。四台涡桨引擎倒是彻底停止了工作，不再向周围排放呛人废气。见此情景，FBI的现场勘查指挥赶紧走上前来，一面干巴巴地假笑，一面向多萝西伸出天然右臂；

NSA（国家**）与DHS（国土安全部）的负责人，不甘示弱地也跟了上来，半道甚至撞到了一起，险些失去平衡双双倒地。然而，这群联邦雇员的殷勤态度，连句最简单的“干得好”都没换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不需要欢迎仪式。”

多萝西抬起小巧的脑袋，不带感情地望向这群饭桶。她感到了双马尾刮擦脖颈的刺痒，以及众多探员射来的愤怒目光，但她的语气仍旧没有变化：

“现在就去现场。不要再发报告，所有资料我都看过。坦白来讲，有价值的段落真的不多。”

说罢，她便自顾自地迈开脚步，率领六名“回溯者”走向了发射井。在她身后，有人充满不屑地照地上吐唾沫，还有人怒气冲冲地猛摔文件夹。幸灾乐祸的当然也有，而且全是没资格前来欢迎、只能远远站到一边的安保公司雇员。

多萝西明白他们为什么生气：一个根本不在联邦执法机构名单，理论上只向**负责的神秘机构，不仅突然跑来接手调查，而且还把他们熬夜整理的资料弃若敝履。最与世无争的好好先生，被这样对待也会勃然大怒，探员们没有冲上来大叫大嚷，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但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首先，FBI、NSA与国土安全部做的调查，九成以上都是无用功，对她的工作起不到帮助。其次，公务之外她同这帮家伙没有交集，以前、现在、今后统统没有。既然事后基本不可能再见面，那何必要像礼仪机器人那样，把宝贵的计算资源拿来处理人际关系呢？

实际上，如果不是“老大哥”专门要求，多萝西原本打算把闲杂人等全部赶走，只带自己管理的回溯者勘探现场。她来这里的目的非常明确：揪出神秘杀手留下的线索，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并逮住这个天大麻烦。

坏队友的危害远胜敌人。回溯者开工的时候，联邦衙门的那帮“特别探员”，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碍手碍脚。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最多也就是给某些具体工作拖后腿，而且确实是因为先天能力不足。搞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大老哥”，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