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野火，蔓延（二）

不可思议的是，哈里斯堡市长这位始作俑者，却一直没被媒体、官方以及网民发掘出真实身份。那些白手套账号短时间内都被注销，被大象投下的阴影一举吞掉。

在此期间，索仲武悠闲地跑完了一半旅程。他在北达科他州向西拐上94号州际公路，朝着预定目的地继续进发。一路上，索仲武仍然是把皮卡调成自动驾驶，继续津津有味地旁观这场狂欢，看愤怒的北美民众高举“@”与“#”，对陷入丑闻的政客、明星、基金会运作者口诛笔伐。

最活跃的那群网民，当然是常驻4chan的红脖子。他们由农场雇工、小镇居民以及超级城市的低收入群体组成，平时最喜欢指点江山，对着XX修正案评头论足。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这群人更是狂喜乱舞兼火力全开，对着那个基金会深挖深挖再深挖，每个钟头都有新料曝出，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传遍全网。

由年轻白领、文科专业大学生、主流文学作家、投资移民组成的白左群体，一直都是红脖子的死对头。但他们最为仰仗的大媒体，这回的声音却比蚊子都小，白左支持者们没了弹药，只能用“祝你与孤星啤酒永伴终生！”等老梗进行人身攻击，水平之拙劣，看得索仲武是连连摇头。

超级城市的中等收入群体，则是最容易被带节奏的一伙人。他们的表现一如既往，被真假不明的各种消息反复煽动，前一分钟还跟着关注的名人“出离愤怒”，下一分钟却又在点赞转发辟谣声明，除了吃饭如厕的那几分钟，其他时间都在反复摇摆。

“中产”追捧的那些名人，这一次则是分成了三个阵营。首先是丑闻相关者，这伙人自觉变成了小透明，一直装傻充愣不说话；其次是底层出身的名人，比如嘻哈明星与雷鬼歌王，以及贫民窟打拼出来的体育明星，他们与粉丝的互动非常频繁，而且井喷似地创作了大量新歌，生意大赚名声大涨，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媒体名嘴、影视明星组成了最后一个阵营。他们与白左群体是天然盟友，“爱”、“包容”、“和平”等词常挂嘴边。从13日开始，这帮人仿佛打字机附体，一直在社交媒体上呼吁呼吁再呼吁，好莱坞片酬最高的一位影星，甚至拉着合作伙伴拍了宣传视频，在线上线下大肆投放。

“不要被短视的保守派政客诓骗。请和我们一起，设身处地理解那些少数族群，向那些背井离乡的可怜人给予更多支持。”男性、女性、变性以及不定性的一众影星，在裸眼3D影像当中饱含深情地念道：

“永远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永远不要被野心家利用。如果我们丧失真心，就会成为毫无知觉的乌合之众。没有任何人想要感染丧尸病菌，不是么？”

他和他的小伙伴们，是真觉得自己能引领民意。可问题是，嘴炮打得响，不代表实事也能做得好。无论这群明星怎么呼吁，“乌合之众”与“丧尸就是不搭理，驴党高层仍旧被全北美狂喷，“投资移民”群体不仅在网上遭到抵制，现实当中也遭遇了暴力袭击，不少人吓得不肯出门，只能在家里点烛台祈祷。

今年是大选年，驴党为了保住白宫，肯定不能一直装成缩头乌龟。自带干粮的支持者既然连连败退，他们也只好亲自下场，在4月15日开始尝试反击：首先向媒体砸钱，利用脱口秀大搞危机公关；然后动员玩家群体中的支持者，在‘行星在线’等大型虚拟在线网游当中，组织百万人规模的“爱与和平”接力挑战活动。

一时间，所有电视频道都充斥着北美历史纪录片，网游副本中的PVP对抗也大为减少，成千上万玩家手拉着手，活像幼儿园小朋友似地大唱歌谣。驴党的这通操作，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效果，问题是他们用的全是老套路，一点新鲜创意没有。象党好整以暇地休整了一天，接着便闪电般地打出组合拳，轻而易举窒息了老对头：

第一步，向媒体砸出更多的钱，借助公开电视辩论，把喜欢露脸的驴党政客打得狼狈不堪；第二步，主动为红脖子群体提供支援，唆使他们在网游副本中大搞小动作，挑衅“爱与和平”的参加者还手。只要驴党支持者忍不住反击，立刻就会在所有社交媒体曝光，受雇的专业喷子趁机大造声势，半小时内就能把观望者们变得“出离愤怒”......

北美互联网，至此陷入了全面战争。驴党、象党不断加大投入，把长久以来的潜规则统统打破，直到把线下也变得硝烟弥漫。

按理说，大选年的4月份本来应该很平静。两Party的内部预选刚走完三分之一流程，竞选人还在争取内部**支持，公开演讲与筹款聚会都没怎么安排。但驴象双方已经彻底打红了眼睛，仿佛两个有着深仇大恨的MMA选手，提前半年就玩起了选战高峰那一套。

党内预选骤然降温，吵来吵去的竞选人暂时握手言和，枪口一致对外。无论驴党、象党，都开始举办大型演讲会，竞选广告发疯似地在北美各地投放。在他们的狂轰滥炸之下，遍布超级城市的比基尼全息模特，被清一色换成了中老年政客，一张张做作的“拍照笑脸”，比炸甜甜圈培根奶酪三明治都要甜腻。

索仲武进入蒙大拿州以后，不止一次被迫观看竞选广告。弹窗的关闭按钮藏得异常隐秘，试二十次也未必能关掉。这些广告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我最好，投给我，别投他！”，背景更是不约而同地选择蓝白红三色，看多了以后，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赶不走星星条条。

如果只是中老年人摆造型吹水，那索仲武倒还能够忍受。但问题在于，2200年的时尚与2020年实在是太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