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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扶贫遇断崖(17-20)

小说:断崖十日 作者:一笑YeShell 更新时间:2020/6/11 13:50:56

17.潘高峰因战伤残退役

王文虎听到小郝的喊声,转身,蹲立点射,一枪击中了匪首的胸口。可由于匪首身穿防弹背心,子弹并不能伤到他。匪首举枪要朝王文虎开枪。王文虎再次扣动扳机,打在了匪首的腿上。

此时,小郝已经跳进洞来,并已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他也瞄准匪首的后胸,扣动扳机,由于匪首被王文虎的子弹击中了腿部,往侧面歪倒,小郝的子弹恰好打到了匪首颈部的动脉处。只见匪首脖子上的血液喷涌而出!

匪首陈小果倒地,抽搐起来,血流不止。

王文虎看到潘高峰右手腕上血液不停地往外流,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急救包,打开,按在潘高峰的手腕上,替他止血包扎。包扎完之后,他扭头见匪首陈小果躺在地上挣扎,血流不止,这才对小郝喊道:“你去看看那家伙!”

小郝警惕地走到匪首的身边,先用枪顶着匪首的脑袋,骂道:“狗东西,活该!你要是不老实,我就让你的血流光了为止!”

俗话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匪首嘴里含混地说道:“求你救救我……”

小郝这才十二分不愿意地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急救包,打开,按到匪首的脖子上去,然后将带子系紧。

王文虎背起潘高峰,小郝用绳子将潘高峰绑在王文虎的背上。小郝跑到洞口,示意机上乘员将绳梯甩过来。乘员抓起绳梯,摆动几下,绳梯便朝洞口这边荡了过来。小郝抓住绳梯,拉进洞口里来。王文虎背着潘高峰,从绳梯爬上往上爬,然后爬进直升机的机舱内。他在乘员的协助下,将潘高峰放在地板上。这时,潘高峰才苏醒过来。他两眼茫然地看着王文虎,问道:“班长,这是在哪里?”

王文虎拍了拍潘高峰,眼睛有些湿润了,说:“高峰,你挺着,马上就送你到医院去。”

小郝还在岩洞那边,他喊着问道:“班长,这家伙怎么办?”

“怎么办?还不是要送医院?”王文虎没好气道。他们两人又将匪首背到直升机上去。

直升机立即飞离绝壁,赶往武警医院。到了医院,匪首陈小果因失血过多,已经死亡。

潘高峰因右手腕肌腱被割断,造成了右手终身残废。他又因头部受到重击,造成脑震荡及颅内轻微出血,经抢救,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造成了临时性短时失忆。为此,他对在山洞内发生的一切,几乎都无法回忆起来。

州公安局缉毒科科长武勇见匪首陈小果被击毙,感到十分恼火。他带着手下的警察小刘几次到武警医院,询问躺在病床上潘高峰:“小潘,岩洞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潘高峰对岩洞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想不起来,就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挠了挠头,回答道:“对不起,武科长,我的记忆只到那天晚上紧急集合为止,后面的事什么都记不得了。”

二级警司小刘比较年轻,脾气急躁。他听了潘高峰的话,以为潘高峰故意耍弄他们,忍不住一把抓住潘高峰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拎起来,对着潘高峰的脸喊道:“你个臭当兵的,我们三番五次来问你,你就是这句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恰好这时,王文虎和小郝来病房探视潘高峰。王文虎见小刘用如此蛮横的态度对待他的战友,就冲过去,一把推开小刘,对他怒目而视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想破案你们自己破去,来找我们臭当兵的干什么!”

小刘见王文虎像个拼命三郎,就缩到武勇的背后去,不敢说话了。武勇对王文虎的态度也不满意,但是他不好发作,便语气生硬地解释道:“我们也不是故意来找茬。匪首陈小果被你们打死了,我们有些事不是很清楚,所以来问问他。”

听了这话,王文虎更生气了。他走到武勇的面前,瞪圆眼睛,吼道:“那混蛋是我打死的!怎么了?要不是你说了‘要抓活的’、‘不许打’的屁话,潘高峰他也不会残废!”

潘高峰听了王文虎的话,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班长,你说什么?”

王文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走到床边,扶潘高峰在床上躺下,说道:“医生让我们先不要告诉你,怕影响你康复。可咱们都是大老爷们,早说晚说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哭!医生说了,你的右手怕是要终身残废了!”

潘高峰听了这话,头脑轰的一下有些懵了。他抬起右胳膊,想握一握拳头看看,可他除了感到手腕上一阵剧痛之外,手掌还是舒张着,无法握成拳头。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他见潘高峰盯着他的右手,又见他的指头略微动了动,就知道他在试握拳头,就说:“你别去试!这样对你的肌腱康复没有好处。”

“这还能康复吗?”潘高峰抬头望着医生问道。

医生点了点头,道:“能吧。”

从医生说话的口气,潘高峰就知道医生只不过是安慰他罢了。他现在明白了,从此以后,他的右手再也不能握枪,再也不能扣动扳机了。他感到眼泪在往外涌。但他咬紧牙根,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武勇问医生道:“他得了失忆症?”

医生扫了潘高峰一眼,说:“我们为他做颅脑检查的结果是,他的头部因受重物的打击,造成中度脑震荡,颅内微量出血,会有暂时性失忆。所谓暂时性失忆,就是对事发当时的事情,无法记起。”

武勇问道:“多长时间能恢复记忆?”

“不好说,短的几个月,长的几年。”医生说完,开始给潘高峰检查身体。

武勇和小刘无言地离开了病房。

两个月后,潘高峰出院了。他的右手失去了正常的功能,经鉴定,被定为七级伤残。中队为他向上级请功,被总队批准为“个人一等功”。

九月份,潘高峰摘去了帽徽、领章和肩章,带着军功章和“因战致七级伤残”证书的复印件,和退伍兵一起,退出现役,离开了他战斗过近三年的武警部队。

潘高峰离开部队的那天,还在服士官一期的三班长王文虎,叫了一辆小车,独自一人将潘高峰送到火车站去。

一路上,潘高峰沉默不语。自从负伤后,潘高峰的性情大变,原本爱说笑的他,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王文虎也不说话。他们俩人原本关系不错,又一起在服士官役,现在潘高峰因残废退役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潘高峰不说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18.岩洞上到底发生什么

在去车站的路上,潘高峰一路上都不说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在努力回忆,那天他单独绝壁攀岩,追踪匪首陈小果到了岩洞上,在岩洞里面倒底发生了什么。他想,如果他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把事情回忆起来,就可以将真像告诉班长,给自己和部队一个交代。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变成了残废,不明不白地被部队授予军功。

突然,车一颠,他似乎有了一丝记忆!那天,在岩洞上,匪首陈小果好像跟他说话了,说了什么呢?

匪首说:“两千万!”

匪首说了这样的话吗?这不是户外攀岩集训队的闵队长说的吗?潘高峰马上又疑惑起来。他用左手挠了挠头,努力去回忆,但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不过,他几乎可以肯定,匪首很可能真的跟他说过“两千万”的话。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这是因为,自从闵捷到他们村考察断崖,第二天分别时,闵捷跟他说过“你这里要修一条10公里的低等级公路,少不了两千万,多了两亿都不够”的话之后,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连做梦都在想如何弄到这“两千万”。因此,这个“两千万”已经成了他的潜意识。当匪首提到“两千万”时,一定对他的大脑产生了强烈的刺激。也正因为这个强烈的刺激,他在失忆两个多月后,首先回忆起了这个细节来。

车又颠了一下。潘高峰又找到一点记意——

匪首说:“你放我走。”

什么?难道他曾制服并擒获了匪首?匪首哀求他潘高峰放他走?他会放匪首走吗?不会,绝对不会!潘高峰马上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回答自己。放走一个警方和部队在追捕的毒贩子,那他还是一名受过部队严格训练和教育的武警战士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这样,假设他从未制服过匪首,那么他们两个就可能一直在搏斗,那么匪首就没有时间跟他说“两千万”的话,也没必要跟他说“两千万”的话。这么说,他估计,他很可能已经将匪首制服了。

想到这,他的思路豁然开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他曾经制服和擒获了匪首,匪首要用“两千万”来贿赂他,因此对他说了“你放我走”的话。他不可能放走匪首,但是,他肯定想到家乡修路需要“两千万”,思想上可能有过糊涂的那么一瞬。而匪首很可能就是利用他糊涂的这一瞬,砍断了他右手腕上的肌腱,并用石头将他打昏。要不是直升机、班长王文虎和小郝及时赶到增援,他很可能已经被匪首打死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想到这,潘高峰深深为自己感到可耻。他真希望当时匪首就将他打死。可是他没有死,部队还给他记了一等功,还给他办了“因战致七级伤残”的证明,让人民养他一辈子。

想到这,潘高峰用左手,将他随身背的军用挎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装着军功章的红缎盒子,看了看,然后递给坐在他身边王文虎,眨了眨眼睛,说:“班长,请你替我把这个还给部队。”

王文虎一听这话就火了。他拿过军功章的盒子,郑重其事地放回潘高峰的挎包里,严肃地说道:“我们当兵的,谁不想立功受奖?可想就能得到了吗?”他说着,拿起潘高峰的右手腕,接着道:“高峰,你用你的手,甚至险些搭上了你的命,才得到了这枚军功章。你要好好珍惜这荣誉!”

听了这话,潘高峰无言以对。

不久,他们到了火车站。现在火车站都是凭票进站。但因潘高峰右手不能用力,王文虎想帮潘高峰拿行李进站,并送他上火车。他拿出自己的士官证,跟车站的工作人员解释。工作人员不仅允许王文虎陪同潘高峰进站去,而且还让人将他们俩带到贵宾候车室里去休息。

他们跟着车站工作人员,来到了贵宾候车室。车站工作人员让他们在座位上坐下休息,然后就出去了。这时,潘高峰看见一个人从门外进来,右侧太阳穴上有一块很显眼的伤疤。突然,那天战友的话闪进了潘高峰的头脑——“潘高峰,这家伙是你抓的?了不起!”

潘高峰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那天晚上紧急集合后,他隐约记得,他们追出了军营,到了大马路上,接着遇到了一个老太太,然后追上了坡,包围了一栋小房子。后来,他追踪了一个匪徒,再后来和战友一起将匪徒抓住了。他愣愣地盯着那个太阳穴有伤疤的人,心想,难道这是那个被他们抓住的悍匪李邻臣?他用左手碰了一下王文虎,喊道:“班长,你看那家伙!”

刚才,王文虎在帮潘高峰整理行李。他听了潘高峰的话,抬头望去,那人仿佛知道潘高峰在注意他,便又转身出去了。王文虎皱着眉头问道:“哪个家伙?”

潘高峰再看那人,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喃喃说道:“刚才那个人,太阳穴上有一块很大的伤疤,好像就是那天我们抓到的那个家伙。”

王文虎并没有留意过悍匪李邻臣的相貌,也不想跟潘高峰谈论那天追剿匪徒的事,以免他触景生情,又因右手伤残而感到伤心,就说道:“高峰,一会儿就要上车,别再想这些事了。”

潘高峰不再说话。他想起,匪首从房顶上跳下来,他和战友们去追击,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战友们多次告诉他,他一人追踪匪首爬上了绝壁,然后进了岩洞。至于他进入岩洞后发生了什么,战友们都不知道,而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刚才在路上想起的、匪首说的两句简短的话之外,他一点记忆也没有。

不一会儿,潘高峰乘坐的车次检票上车。王文虎拎起潘高峰的两个旅行袋,两人一起排队,检票,然后上车去。王文虎将潘高峰的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交代旁边的乘客,到站后帮潘高峰拿一下行李,然后跟潘高峰握手,准备下车。

潘高峰觉得,他应该将他刚才在路上记起的、匪首说的两句简短的话,以及他的推理,都告诉王文虎,这样他会感觉好受一些。他握住王文虎的手不放,说道:“班长,我……”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王文虎见潘高峰欲言又止,以为他不忍分别,就大声说道:“哎呀,高峰,咱们是大老爷们,怎么跟那些谈恋爱的情侣那样,腻腻歪歪的!咱们都要快快乐乐的。以后你有事就写信,你要有机会,就到军营来看我!”说完,下车去了。

不久,火车开动,两人挥手告别。

当潘高峰听到王文虎说“你要有机会,就到军营来看我”的时候,心想,这只是班长说的客套话罢了,估计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军营来了。可他万万没料到,五年后,他真的又回来了,而且这次回来,他既不快乐,更不光彩。

19.李**借说“笑话”下决心

潘高峰下了火车,又坐上了大巴。到了县城的时候,他见时间还早,就下车去。他将行李寄存在车站,就进县城去。他在县城要办两件事:一是去县人民武装部办理预备役登记,二是去商场给父母、弟弟和张小娟买些礼物。他先到了人武部,可是不巧得很,人武部的大门关着,只有一个门卫在值班室里。来县城一次可不容易,他有些着急了,问道:“人武部今天不上班?”

门卫说:“上班,只是这几天生病的多,除了贺部长,其他人都请病假了。”

“那贺部长什么时候来?”

“他倒是来了,可刚到办公室不久,就接到县委李**的电话,叫他到县委大院开扶贫工作会去了。你有急事啊,就到县委大院找去他吧。”

这样,潘高峰就来到了县委大院。在门口,门卫拦住他,问道:“你找谁?”

他赶紧说到:“我来找人武部的贺部长。”说完,他又担心门卫以为他找错了地方了,就接着解释道:“哦,李**叫他来开扶贫工作会的。”

门卫听了这话,又见他穿着迷彩服,就以为他是人武部的工作人员,道:“你进去找吧。扶贫工作会在二楼会议室。”

潘高峰进了县委大院,上了二楼,扭头一看,就找到了会议室。原来,这次扶贫工作会是一次扩大会议,参加的人还不少,会议室里面坐不下,会议室后侧的门开着,门外还坐着几个人呢。由于扶贫工作跟人武部的关系不大,贺部长又来迟了,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门外面听。潘高峰见贺部长身穿现役陆军制服,佩戴着上校的军衔,就猜到这是人武部的贺部长。潘高峰走到近前一看,见他胸前的名牌上面写着“贺国力”三个字,就确定这就是贺部长。于是,他弯下腰,小声说道:“贺部长,我刚从给部队退役回来,想找您登记一下预备役。”

贺部长小声说道:“你到人武部去等着我,等我开完会了给你登记。”

这时在会议室里,李**正在发表讲话,李**的话吸引了潘高峰的注意力——

“……石坑乡有个断崖村,穷得出了名!前两天,我们家孩子从外面听来了一件新鲜事,当做‘笑话’来跟我讲……”

嗳,这李**说的不就是自己村吗?潘高峰见门边还有一张空椅子,就将椅子拉过来坐下,听了起来。贺部长扭头扫了潘高峰一眼,意思是:“这是县里的会,你一个来办事的,听什么啊?”可潘高峰不管那么多,坐在那里继续往下听。

李**接着说道:“孩子说,一个当兵的年轻人,领着一个年轻的乡下妹子去商场买旅游鞋。买鞋就就要试,可那个妹子当时没穿鞋啊,脚上尽是泥巴,怎么试呢?”李**说到这,停下来不说了,打开桌面上的杯子的盖子,开始喝茶。

潘高峰一听,嗳,李**说的不正是他和张小娟吗?

李**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卖鞋的女老板想出了个注意,让那妹子到卫生间去洗脚,可洗完脚,光着脚出来还是脏,对不?这样啊,女老板就借给她一双拖鞋。那个妹子拿着拖鞋,去洗了脚。不久,她洗完脚穿着拖鞋回来。她跟女老板说,脚上穿了拖鞋真舒服啊!接着,她又试了试那双旅游鞋,感觉更舒服了!这是她长了这么大,第一次穿鞋啊!女老板听了那妹子的话,觉得是个好商机,说妹子穿这旅游鞋真美啊,穿拖鞋也好看,简直就把那个妹子夸上了天!经她这一忽悠,兵哥哥心里乐开了花,一下子给他的妹子买了三双旅游鞋!最后连那双让妹子穿去洗脚的拖鞋也买下了!”

听到这,会场发出哄堂大笑。可潘高峰没有笑,他心里嘀咕,他给娟妹子买鞋的事,怎么传来传去,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在发言台上的李**并没有笑。他突然拍了一下桌面,提高嗓门,严肃地说道:“同志们,这好笑吗?不好笑!当时,我就跟孩子拍了桌子!这不是笑话!”李**停下来,眨了眨眼睛,接着道:“在我们父辈的年代,人们就唱‘乡里妹子进城来,打双赤脚冇穿鞋’,可是**都几十年过去了,在我们的县里,还有‘冇鞋穿’的乡下妹子,这是笑话吗?同志们,这不是笑话!这是我们的耻辱!”

会议室里一片肃静。李**接着说道:“古人说,知耻而后勇。我希望同志们将这种耻辱,变成我们工作的动力!这个兵哥哥和妹子是哪个村的?我找人一了解才知道,他们就是我县首屈一指的贫困村——石坑乡的断崖村人!”李**越说越激动,“现在,**号召我们精准扶贫,吹响了扶贫攻坚战的进军号角!对待这样的贫困村,我们还能稳坐钓鱼台吗?我们还能无动于衷吗?我们还能不想尽办法去帮助他们吗?”

台下响起了阵阵掌声。潘高峰抬起他的双手也想鼓掌,却发现他的右手掌使不上力。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只好用左手掌去拍右手背。李**的这番话,让潘高峰感到热血沸腾。虽然,他给娟妹子买鞋的事并不完全是李**说的那样,但他知道,李**只不过是用他这个事例,来激励县里的各级领导为扶贫出谋划策。

李**发完言之后,接下来发言是县扶贫办主任宫坚。他说道:“听了李**刚才的发言,我作为我县扶贫工作的具体负责人,感到很惭愧。我一定要按照**扶贫工作的精神,省里扶贫工作的部署,以及李**对我县扶贫工作的具体要求,脚踏实地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李**插话道:“好了,宫主任,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大话套话就不用多说了。俗话说,擒贼擒王。我们县的断崖村,就是贫困这个‘贼’的‘大王’,你说说,对断崖村的扶贫工作,你们扶贫办有什么具体的措施?”

听了李**的话,宫坚放下手中的讲稿,说道:“李**要我‘擒贼擒王’,那我就擒一擒断崖村的情况……”听到台下有笑声,宫坚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道:“嘿嘿,有些用词不当,请大家原谅。大家都知道,断崖村,是我们群山县数一数二的贫困村,全村300多户,人口1000多人,按照人均年收入2300的贫困线,断崖村全部人口的年收入,都远远在这条线以下,甚至少数村民的温饱都成问题!”

坐在李**边上的赵县长问道:“老宫,现在全国都在搞特色种植、特色养殖、特色农家乐脱贫。这个断崖村有什么特色资源没有?”

宫坚两手一摊,苦笑道:“嘿,赵县长,问题就在这里!您听听这名字:石坑乡、断崖村,光听名字,您大概就能推断,这样地方,连土都不多一点,光长石头,不长庄稼!哪有什么种植养殖?更别提什么特色了!”

听了这话,赵县长笑了,道:“哈,人家贵州‘地无三尺平’,虽然不平,好歹人家有地。你这断崖村倒好,连地都没有!”赵县长又问县档案馆的徐馆长道:“老徐,你们那里有没有关于断崖村曾经有过革命活动的档案记载?有的话,县里投点资,在那里建个革命老区纪念碑之类,也可以发展一下红色旅游嘛。”

20.断崖村贫困“贼王”不好擒

徐馆长摇了摇头,道:“这个倒没有。我听专门搜集民俗档案的同志告诉我,抗战时期,倒是几个迷路的鬼子兵闯进断崖村去了,因为断崖村的路实在太难走,鬼子兵绕来绕去绕不出村子,被村民缴了械。后来,村民把这编成了山歌来唱,什么‘那年来了鬼子兵,丢盔弃甲断了魂。’”

听到这,会议室里的人又都笑了。可宫坚笑不出来,他说道:“刚才徐馆长说的,也是断崖村的另一个要命的问题,那就是交通。从县城开车沿着省道,不到一小时就到了进村的路口,可光是这进村的山路,走快了三四个小时,走慢了要五六个小时!别说他鬼子兵丢盔弃甲断了魂,要我多走几次,不断魂,也要丢盔弃甲!”

会议室里的人又笑了。县农行的行长有事没来开会,派了贷款经理戴宽惠代他来参加会议。戴宽惠插话道:“几个月前,还有两个人到我们农行来,说要贷款为村里修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断崖村的。老百姓现在都知道,要致富先修路。”

李**看了看赵县长,感叹道:“老赵啊,看来,断崖村的这个贫困‘贼王’不好擒啊!其他省的扶贫还有一条经验,那就是搬迁移民扶贫。你看这条经验断崖村能否借鉴一下?”

“嘿,”赵县长苦笑了一声,道:“老李,这一条,我跟老宫曾经商量过,估计也行不通。我们县哪个乡、哪个村不是人多地少?哪里还有那么宽的一块平地来按置这1000多人呢?要说有的话,恐怕只有县城了。其实,县城已经很拥挤了。就算让这1000人都挤进县城里来按置,那吃饭怎么办?哪来的工作呢?别的不说,光说我们的税收大户,也是污染大户的‘群山纸业集团公司’,因为保护‘青山绿水’,搞环保达标升级,一次性就压缩了三百多人的职工,这300多人怎么安排,我还头疼着呢!”

李**皱着眉头道:“看来,搬迁移民也不是个办法。那宫主任,我还是问你,难道你们对断崖村,就没办法了?”

宫坚答道:“李**,现在剩下的唯**法,就是——外出务工了。县里给村民提供一些培训,找一个出过门、见过世面的人带队,带领村民,至少一户一人,集体到沿海发达地区去打工。假设每人每月的工资2000元,一年下来就是为两万四千,平均每户4口人,人均收入就有6000元,一年就脱贫了!”

听了这话,李**跟赵县长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李**无可奈何地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吧。”

会上,县里的领导们还讨论了其他贫困村的情况。不久,会开完,潘高峰还在想着刚才领导们对断崖村扶贫的讨论。他想,既然那么多大领导都对自己村的事那么重视,他自己作为断崖村的一员,又是一名退伍兵,更应该尽一份力才对。刚才,宫主任说要找一个出过门、见过世面的人带队,带领村民到沿海发地区打工,他觉得自己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也愿意做这个“带队人”。想到这,潘高峰就要进会议室去,找宫主任说自己的想法。

贺部长见会开完了,以为潘高峰会着急跟他回人武部去,做预备登记役,可他发现,这个退伍兵有些痴痴呆呆的,似乎把这事给忘了。他只好向潘高峰大声喊道:“哎,你这个小伙子,还登记不?”

“登记什么?”潘高峰皱着眉头,反问道。原来,他一门心事想着找扶贫办的宫主任,反而把他来这里原本要办的事给忘了。

“嗨,登记什么?”贺部长大着嗓门说道,“刚才你不是说要登记预备役的吗?”

“啊,是是是。”潘高峰这才想起这事来,赶紧陪笑道:“嘿嘿,贺部长,不好意思。刚才我听会议上说到了我们村,我就走神了。”

“你是哪个村的?”贺部长问道。

“石坑乡,断崖村。”

“你就是断崖村的?刚退伍回来?”

“是!”潘高峰立正,向贺部长敬了个礼。

这时,宫坚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贺部长喊道:“老宫,刚才你谈到断崖村扶贫的时候,不是说要找个带队外出打工的吗?”说着,他拍了拍潘高峰的肩膀,接着道:“这里就有个绝好的人选!”

听了这话,潘高峰赶紧向宫坚敬了个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宫主任,我叫潘高峰,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我,我愿意当个带队的,带领我们村的人,外出打工。”

“那太好了!”宫坚说,“刚才我还想,什么时候叫你们村的张支书来商量一下,看叫谁带队合适。你现在不请自来,省了我们不少的麻烦。你跟我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

一听这话,贺部长又不干了。他说:“老宫,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他是来找我做预备役登记的,跟你介绍一下,你就把人截走了,我的事还办不办?”

“嘿嘿,”宫主任笑了,“老贺啊老贺,我的办公室近,你的人武部远,我又不是把他截走,就不放人了。”

“也行吧!”贺部长说着,向潘高峰伸出右手来,要跟他握手。

潘高峰见贺部长伸出右手,他也只好伸出右手来。贺部长一眼看见了潘高峰右手腕上的大伤疤,吓了一跳,就问道:“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潘高峰听了这话,赶紧收回了手,低下头说道:“受了点伤。”

贺部长突然抓住潘高峰的右手,握了握,发现,潘高峰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说:“什么受了点伤?你这是残疾!预备役用不着你!你跟宫主任走吧!”

听了这话,潘高峰不服气了,红着脸道:“贺部长,我左手一样拿枪,一样格斗!我在右手负伤的情况下,单用左手还抓了一个俘虏呢!”说着,他突然伸出左手,抓住了贺部长的右手的手背,用力捏了一下。

“哎哟!”贺部长疼得喊了起来。贺部长也是现役军官,在这个退伍兵面前,也不能表现得太脆弱了,更也不好说“这个兵怎么没轻没重的”,只好赶紧收回自己的手,说:“行了,我同意你登记。你还是先去宫主任那里,回头再去我那边登记!”

潘高峰跟着宫坚,往县扶贫办走去。路上,他们从民政局(当时还没有“退役军人事务局”的机构)的门前经过。潘高峰抬头看到“民政局”的牌子,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腕,然后耷拉着脑袋,从民政局的门口走过。

到了扶贫办,宫坚跟他说,让他回村里跟村支书张开明以及村委会的一班人一起,将愿意外出打工的人组织起来,到县里来接受一个星期的免费培训,食宿免费,培训完,还给每人发一个月的生活费,让潘高峰带领他们到沿海城市去打工。临走时,宫坚又写了一封信,让潘高峰带回去给张开明。

从扶贫办出来,潘高峰又到人武部去,找贺部长做了预备役登记。要走的时候,贺部长想起了潘高峰伤残的右手,便问道:“你的手腕上的伤是因公还是因私?”

“因……”潘高峰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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