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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扶贫遇断崖(1-4)

小说:断崖十日 作者:一笑YeShell 更新时间:2020/6/9 23:53:55

一笑/著《断崖十日》修改稿

内容提要:一个谜一样的退伍兵,立下军令状,要为家乡脱贫修路,筹集天文数字般的巨额资金!谈何容易!!!期限已过,他请求延长十天,决定铤而走险……

1.退役军人档案尘封五载

现在,国家有了一个新部门,叫做“退役军人事务部”。顾名思义,这是专门为退役军人服务的国家政府部门。这是一件大好事,说明我们国家更加重视退役军人这个群体,他们在服役期间,曾为国而战,为民救灾,流血牺牲,奉献青春,国家应该给予他们应有的待遇和尊重。

一年前,群山县的“退役军人事务局”就挂牌成立了,可由于办公地点、人员配置等问题,直到今年五月初,才正式开展业务。今天一早,办事员小张来上班,就先到民政局去,将原来由民政局管理的退役军人档案,抱了回来,然后打开电脑,打字录入,建立电子档案,方便管理。她翻开这些纸质档案,仔细辨认,认真打字。她从档案堆中看到一个信封,仔细一看,发现还没开封呢!

小张好奇地看了看信封,见是武警部队某总队寄来的。她仔细看了看邮戳,竟然是五年前收到的!显然,这是五年前部队寄来的退役军人档案,当时的收件人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没有开封就存档了。此事非同小可,小张不敢自作主张,立即拿起那封没开封的信,到局长办公室去,向局长王世哲报告。

王世哲听到小张的报告,心里非常生气。他拿着那封信,一拍桌面,道:“这事是谁办的,那么粗心!”说着,站起来,就要到民政局去找他们算账。他忽然想起小张说,这是五年前的事了。五年前?那时不是正是他自己在民政局当副局长,负责退役军人的事务吗?为了确切起见,他问小张道:“你刚才说,这是五年前的信?”

“对对!”小张说着,赶紧上前来,指着信封上的邮戳,道:“王局长,您看这邮戳是2015年9月21日的。”

王世哲听了这话,心里的气也就消了。他向小张挥挥手,说:“你去吧,这事我来处理。”

小张转身离开局长办公室。王世哲重新坐回座位上,尽可能地回忆五年前发生的事。确实,他有那么点印象,那年9月有那么一天,他手下的办事员因病请假,下午收发员送来了一堆信,他看到了一封部队寄来的信,便分拣到退役军人的档案里去。后来,他被叫去开会,开完会之后,又被人叫去喝酒。那天晚上他喝酒喝多了,肠胃病犯了,就被送到县人民医院去,住了半个月的院。后来,他出院了,这封信也就被遗忘了。这事不能找别人算账,要算账,这账要算到他自己的头上去。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王世哲安慰自己道。他急忙拆开那封信,从里面倒出一份档案表来。他拿起档案表一看,这退役军人的名字叫潘高峰。

“呵,名字不错!”王世哲笑了。这潘高峰原籍是本县石坑乡断崖村人,参军两年,后转改士官(志愿兵),可不到一年,便又退役了。“什么原因?”他皱着眉头往下看。

档案上写的退役原因是“因战七级伤残”。

王世哲嘀咕道:“2015年会有什么战斗呢?”

在“立功受奖”一栏写着:记“个人一等功”一次。

“喝,了不起!”王世哲不由得拍着大腿赞叹道。

接着,他从信封里倒出了一张“个人立功证书”,还有一张“因战七级伤残”证书。

王世哲看着这些证书,挠了挠头,道:“不对啊?这个潘高峰是志愿兵,退役回原籍,政府要给安排工作的。而且‘因战七级伤残’,按照国家规定,每年可以领取两万多元钱的抚恤金。他怎么没来要求安排工作,也没有来领取抚恤金呢?难道他家富得连这两万多块钱都不屑一顾?”

他又看了看档案上写着的潘高峰的原籍,上面写着“群山县的石坑乡断崖村”。“这是著名的贫困村,一年两万块钱,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啊!”王世哲自言自语道。

难道这个潘高峰来办理这些事的时候,没找他,找了别人了?不可能!他马上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当年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没有看到部队寄来的档案,是不可能给他办理退役军人相关手续的。而这个部队寄来的档案都没拆封过,显然就是没人为他办理过。

为了万无一失起见,他还是到民政局去,询问了几位负责同志:“你们谁为石坑乡断崖村的退伍兵潘高峰,办理过工作安排,领取抚恤金的手续?”

几位负责同志听了这话,都反问道:“这些事,不是你老王办的吗?你现在来问我们?”

“难道说,这个潘高峰压根就没有回群山县来?”王世哲想。他想到这,便来到县人民武装部,找到贺部长,问道:“2015年的时候,我们县有个退役志愿兵,叫潘高峰,到你这来登记了没有?”

“潘高峰?哪个乡的?”贺部长反问道。

王世哲看了看手上的档案表,答道:“石坑乡,断崖村。”

“来了,怎么没来!”贺部长十分肯定道。

“都五年了,你那么肯定?”王世哲怀疑道。

“嗨,这个退伍兵不一般。那天县里开扶贫会,李**非让我也去参加,那我就去吧。会开到一半,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年轻人找到会议室来,说要找我。我让他到人武部去等着。可这人不走了,竟然坐在门口听了起来!”

“他听什么呢?”

“我当是也想啊,这是县里的会,你一个来办事的,听什么啊!好不容易等会开完了,他跟我说,他叫潘高峰,是石坑乡断崖村的,刚退役回来,找人武部做预备役登记。一听是退役军人,我就伸出右手去打算跟他握手。他也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来。我一眼看见,他右手腕上有一个吓人的伤疤……”

“对对,档案上说他因战致残。”王世哲打断道。

“我就问他:手腕是怎么回事?他说:受了点伤。我就不信,突然握住他的右手,发现,他的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就说,你这是残疾,预备役用不着你。”

“那你还是没给他登记?”

“可他不干啊!”贺部长越说嗓门越大,“他说,我左手一样拿枪,一样格斗!我在右手负伤的情况下,单用左手还抓了一个俘虏呢!他说着,伸出左手来,捏住我的右手背,我的手骨头差点没给他捏碎了!就这样,我给他登记了。”

“这么说,潘高峰确实是回来了。”王世哲低着头,离开了人武部。他问自己道:“可五年来,他怎么不来要工作,要抚恤金呢?”

2.下乡找他领导同挤一车

不管怎么说,王世哲想,这是他自己的工作失误,必须马上弥补,否则就不能体现国家对退役军人关怀的最新政策了。他先将潘高峰的档案交给小张,让她为潘高峰建立起退役军人电子档案。接着,他拿着潘高峰的档案,领着财务的出纳员小徐,一起到了县农业银行,为潘高峰开了一个抚恤金账户,然后从政府的退役军人抚恤金专用账户上,转了五年的抚恤金共十万多元,到潘高峰的抚恤金账户上去。忙完了这一切,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世哲拿着潘高峰的抚恤金账户的银行卡,到县政府车队去要车,准备亲自去一趟石坑乡断崖村,将这银行卡交给潘高峰,并向他赔礼道歉,同时请他带着身份证到县农行去,补办个人账户身份证认证手续。没想道,他到车队去一问,车队队长说:“不好意思,王局长,今天的车都派完了——司机没了,车也没了。”

王世哲想起来的时候,见停车场上还停着一辆奥迪越野车,就问道:“那辆奥迪越野……”

车队队长往后王世哲身后指了指,说:“喏,车主来了。”

王世哲回头看去,见几个人吵吵嚷嚷地从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他无可奈何,只好离开车队,转身往回朝办公大楼走去。

那些人迎面朝他走来,其中一个人大声嚷道:“这个潘高峰真是的,手机也不开!躲起来不见人,也解决不了问题嘛!”

王世哲抬头,见这个人有些胖,但不认识。接下来说话的人,他可认识,这人就是县扶贫办主任宫坚。宫坚扫了一眼稍胖的人,一脸苦相,道:“袁老板,当初要不是因为你……,唉,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他要不露脸,可就把我害苦了!”

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个女同志。嗳,这不是县农行的行长戴宽惠吗?戴宽惠顾不得行长的身份和女性的矜持,也尖声说道:“潘高峰啊潘高峰!我们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

他们边上还有个瘦个子。瘦子说道:“各位尽力,找到潘高峰,他拿钱我就接着干,不拿钱,我就撤。”

那个稍胖的人扭头对瘦子说:“小邓,你可不能这样……”

几个人吵吵嚷嚷从王世哲身边走过。王世哲好奇,他们怎么都要找这个潘高峰呢?他转身喊道:“宫主任,你们说的这个潘高峰,是哪个潘高峰啊?”

宫坚停下脚步,转身见是王世哲,便叹气道:“唉,王局长啊!除了石坑乡断崖村的潘高峰,还有哪个潘高峰?光这个潘高峰,就够让我们头疼的了!”

“你们干吗去啊?”王世哲问道。

“嘿,”稍胖的人苦笑道,“干吗去?找他去!”

“找他去?找潘高峰?”王世哲问道。

“对了,不找他找谁?”宫坚没好气道。

“你们有车?”王世哲问道。

“有!怎么,王局长,你也去找他?”宫坚问道。

“对啊!你们的车还坐得下吗?”王世哲赶紧问道。

稍胖的人爽快地说道:“坐得下,挤一挤吧!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去,就把他潘高峰给抓出来!哦,王局长,我叫袁健。”他说着伸手过来,跟王世哲握手。

王世哲跟袁健握了握手,问道:“听袁先生说话的口音,像是外地……”

“哈,还是王局长耳朵好使。我是上海人。”袁健说道。

他们说着,来到了停车场那辆奥迪越野车边上。袁健用遥控钥匙开了车门,自己上了驾驶室。这车是他的,他自己开车。县农行的女行长戴宽惠上了副驾驶座。

瘦子自我介绍道:“我是路桥施工公司的,叫邓前勇。我瘦,坐中间,两位领导富态,坐边上吧。”说完,打开后座车门,先上车去,坐在座位中间。宫坚和王世哲从两侧,也上了车后座。

等大家坐好了,袁健发动车,开车出了县委大院,不久上了省道,朝石坑乡开去。

王世哲见车上了路,便开口问道:“宫主任,你们这么多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为什么要去找潘高峰啊?”

“唉,”宫坚叹口气道,“现在提起这事,我就头疼!你还是先不要问了,等找到了潘高峰,你问他自己好了。那你王局长去找他干吗啊?”

王世哲一听,他这事也不好说,因此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这,也得等见到了他,当面问他。”

一路上,大家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王世哲扭头看着车窗外。这省道公路是修在山脚下的,一边是岩石护坡,一边是远山。远远望去,倒也是山峦起伏,郁郁葱葱。**这几十年,封山育林是有成效的,树木算是长起来了。可车再往前开一段距离,车外面两边能看到的,只是石头了,连灌木和杂草都不多见。“到了石坑乡了吧?”他嘀咕了一句。

“可不!”宫坚应了一句。“王局长你是坐办公室的。我命苦,一年365天,就有360天往下面跑。跟你介绍一下吧!这一带就是石坑乡,是我们群山县最穷的乡。再过十多分钟,你就到了石坑乡最穷的村——断崖村了。”

果然,车再开十多分钟,他们来到了一个路口。袁健回头扫了车内的人一眼,提醒道:“前面10多公里的路,还没完全修好,车比较颠。各位系好安全带,扶稳了。”说和,开车拐进了路口。

“这路是通到哪里的?”王世哲问道。

“我们这就去断崖村。”袁健答道。

王世哲看窗外,见石子路基已经铺好,柏油却没有铺,施工机械一动不动地停在路边。他心想,全国早复工了,这里的工人怎么还没来上班呢?难道是停工了?他嘀咕道:“这路是哪家公司承建的?是还没复工呢,还是停工了?”

“这要问小邓——邓总。”袁健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问我干什么?”瘦子没好气道,“这要问潘高峰!”

又是潘高峰!看来,这一系列的疑问,只有等见到潘高峰才能解开了。

车往前颠簸了一段,袁健就将车停了下来,回头对大家说:“好了,前面就是桥梁和隧洞了,都没完工,坑太深了,车进不去了。只好请大家下车,步行前进。”

听了这话,大家都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来。王世哲抬头往四周一望,近处全是断崖峭壁,远处则是高山绵延。这里是罗霄山脉的深处,只“长”石头,不长草木,除了石头缝里能看到一点绿色之外,满眼都是灰暗。他不由得感慨,这里的人们要如何跟大自然搏斗,才能求得生存呢?

3.唱山歌峰伢子要跳崖

他们一行五人,沿着没有完工的公路,向前步行着。刚走不远,他们看到了一辆破烂的面包车停在路边。

袁健围着这车转了一圈,皱着眉头问瘦子邓前勇道:“小邓,这不是你的车吧?”

邓前勇摇摇头,道:“不是,我没这样的车。”

“难道是潘高峰开回来的?”宫坚嘀咕道。接着,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不会,他一只手怎么开车呢?”

他们又往前走一段,看到三个鬼鬼祟祟的人,从相反的方向走来。邓前勇马上想到,这些人会不会是来偷工地上的东西,或是破坏他施工机械的,就对那些人不客气地说道:“这里是施工重地,不经允许,闲人免进!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些人当中有一个光头。光头扫了邓前勇一眼,冷笑道:“都停工好久了吧?还施工重地呢!”那些人上了那辆破面包车,开车调头,出了这条没完工的道路,上了省道,朝着县城的方向开走了。

再说王世哲一行五人,沿着未完工的道路,缓慢地向前跋涉着。他们走过了两座刚合拢、路面还未完工的桥梁,接着穿过了一条没有衬砌的隧洞,然后又过了一座没有围栏的桥梁,前面是一条开挖了一小截的隧道,大型断面掘进机还停在隧洞口,两边是土石挖掘机和推土机等施工设备。邓前勇看了看这些停工的机器,哭丧着脸说道:“这些铁家伙停在这里,每天都在烧钱啊!”

王世哲见没路了,就问道:“村子还有多远?”

“还远着呢!”宫坚苦着脸说道。

“来,都跟我来吧!”袁健说道,“这个断崖村,我来过两次。”说着,从小路爬到了山坡上去。他转过身来,伸手将戴宽惠拉上去,然后将宫坚和王世哲拉了上去。邓前勇自己爬了上去。

他们沿着这条狭窄蜿蜒、时而平缓时而陡峭的山路,又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一个平缓一些的山坡上。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的。袁健身材稍胖,更是累得满头大汗,已经快走不动了。他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了下去,喘气休息。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不约而同地在山坡上找地方坐下来休息。王世哲放眼望去,只见远处有一道陡峭得几乎跟地面成90度角的断崖,断崖下是一个山坡。山坡上长着一些矮小的灌木,山坡下方有一些绿色的田地。他叹气道:“唉,前面就应该是断崖村了吧?这可把我的腿都走断了!”

“哈哈,”袁健笑道,“王局长真是说了大实话啊!”说着,伸手揉了揉腰,接着道:“我的腰也快要走断啦!”

宫坚听了这话,也叹气道:“唉,这个断崖村,就是离不开这个‘断’字啊!断崖,断腿,断魂……”

“还有断子绝孙呢!”邓前勇没好气道。

“此话怎讲?”王世哲好奇地问道。他话音未落,从前方的断崖那边,随风飘了来男高音唱的山歌声——

群山有个断崖村

进村出村腿走断

那年来了鬼子兵

丢盔弃甲断了魂

戴宽惠听了山歌,不解地问道:“这个鬼地方,当年还来了鬼子?他来了不找死?”

“嘿,”宫坚苦笑着摇摇头,道:“戴行长,这算你说对了!我听村民说,当年有几个迷路的鬼子兵,鬼使神差绕进断崖村去了,结果绕昏了头,再也绕不出来了,被村民缴了械,给灭了!你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跟‘丢盔弃甲断了魂’的鬼子兵,有多大区别?”

“哈哈!”袁健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宫主任,真有你的!”大家都笑了。

那边的山歌接着唱道——

妹子嫁给城里人

伢子留下打光棍[注:伢子,即男孩]

老人愁得白了头

只怕往后断子孙

“小邓你还真说对了——‘只怕往后断子孙’!”袁健笑道。

“我在这施工几年,不知听村里人唱过多少次!”邓前勇说。他的口气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无奈。

但这山歌高亢婉转,却哀而不伤。山坡上,王世哲等人听了,都感觉身上的疲劳减轻了一些。他们好奇,这断崖村里还有谁有这闲工夫去唱山歌?

这山歌还没完,接着又随风飘来了一段——

愚公移山遇天神

我想移山遇坏人

打工挣来的血汗钱

骗子骗得不剩一分

歌声刚落,邓前勇皱着眉头说道:“这可是新词,我以前没听过。”

袁健忽然喊了起来:“嗳,这唱山歌的不会是潘高峰吧?”

戴宽惠也说道:“这么说,他筹到钱了?只是钱又被骗子骗没了?”

“他要真的遇到了骗子,这骗子也真可恶!”宫坚咬着牙说道。

他们正议论着,那山歌还没完,接着又唱道——

筹钱修路没有门

断崖贫困难断根

如今我誓言没兑现

往下一跳不惜身

听到这里,王世哲不由得大声喊了起来:“啊,你们听,他要跳崖了!”

“什么!”听了这话,大家才如梦初醒,急忙从地上跳起来,喊叫着朝村里跑去:“潘高峰,潘高峰,你可不能跳啊!千万不能跳啊!”

这唱山歌和要跳崖的,不是别人,正是潘高峰。他为什么要跳崖,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1994年,潘高峰出生在断崖村。父亲叫潘岩,母亲叫高凤枝,因此,父亲给他取名潘高峰。两年后,他又有了个弟弟,父亲给他弟弟取名叫潘高枝。父母都希望潘高峰好好读书,可他似乎对读书兴趣不大,却热衷于爬山岩。

每天放学后,他就跑到村里最大的断崖下,用徒手抠着突出的石块,用光脚蹬着石缝,往上攀爬。开始的时候,他爬上去一小截,就滑了下来。可时间长了,他就越爬越高,等他小学毕业那年,他竟能像小**一样,从断崖脚下爬到断崖中间的山洞里去了!

潘高峰上高中的那年,有一天,因为父亲潘岩骂他不好好学习,他便跟父亲顶撞起来。潘岩气得拿起一根扁担便要打儿子。潘高峰撒腿就跑,父亲在后面追赶。他跑到断崖下,气呼呼地往断崖上爬。

以前,潘岩也听村里的小孩说过他儿子会爬断崖,但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一次,潘岩可是亲眼看见了。他仰着头,看着儿子像**一样,在高高的绝壁上向上攀爬,由于担心儿子摔下来,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来了,并且被吓得两腿都发软。他在下面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喊。

不久,潘高峰就爬到山洞上去了。这时,潘岩才敢说话,对着“高高在上”的儿子喊道:“峰伢子,你快下来。往后爸也不骂你了,你愿学就学,不学就拉到。”

“你说话算数?”潘高峰喊了下去。

“算……”潘岩仰起头,刚要跟儿子说“算数”,可这时,他额头上的汗流进了他的眼睛里去了,眼睛一阵辣疼。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赶紧抬手去擦眼睛周围的汗。潘高峰见父亲半天不说话,就以为父亲在骗他,就天不顾,地不顾,接着从洞口又往上爬。潘岩擦完了汗,抬头见儿子又往上爬去了,心又提到嗓子眼上来了。可这时,由于担心惊着了儿子,他又不敢说话了,只能心惊胆战地往着儿子继续往上爬。

突然,潘高峰脚下一滑,踩落了石子哗啦啦地往下掉!

潘岩本能地“啊”了一声,但紧接着,他急忙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真后悔当年给儿子取名叫什么“潘高峰”。现在,儿子眼看就要成“扁肉饼”了。

4.去当兵潘高峰遇险境

可是,潘高峰的双手非常有力。他用手指死死抠住突起的岩石,即使一只脚吊在空中,也不足以使他摔下来。他吊空的脚晃了几下,很快又踏在一处突起的岩石上,他又像**一样,往断崖的顶上爬去。最后,他竟然爬到了断崖顶上去了!这是他第一次爬到断崖顶。

高中毕业那年,潘高峰没有考上大学。同年冬天,他就报名参军去了。他知道,父母让他好好读书,也是为了让他能永远离开断崖村,可他知道自己毕竟不是读书的料。他从小立志要改变家乡的贫困面貌,途经就是参军。他到县里体检、政审合格之后,被武警某总队接新兵的军官接走。新兵训练结束后,被分配到某边防中队,在边境口岸执勤。

在部队里,他积极要求进步。从内务整理到军事训练,从政治学习到军地两用技术学习,他的成绩都样样靠前。他还利用休息时间,为营房打扫卫生,为班长和战友们洗衣服,得到了战友们的喜爱,受到领导的表扬。另外,由于他服役的边境口岸所在地是山区,而他的攀岩技术又是他所在的部队独一无二的,因此,在两年义务兵服役期结束前,他申请转改士官(志愿兵)一期,得到了上级的批准。

一天,一排三班长王文虎带领全班进行野外负重拉练。战士们背着背包、武器、手榴弹、水壶和干粮等20公斤重的负重,在公路上跑步10公里,接着上山,爬高200米。这让大多数战士累得气喘吁吁的,但这对潘高峰来说,却是稀松平常。他从小到大,进出断崖村走二三十公里的山路,再扛上个三四十公斤的米袋子,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们拉练到了山腰上,战友们都累趴下了,潘高峰还觉有使不完的力气。

班长见绝大多数战士都快不行了,只好让大家休息十分钟。战友们放下背包等负重,就躺在地上,头枕背包,喘气休息。潘高峰喝了两口水,吃了几口干粮,就打算到附近去观察观察。他向王文虎敬了个礼,道:“班长,我到那边去观察一下地形。”

王文虎回礼,一挥手道:“去吧!”

潘高峰独自一人,空着手,朝上山的方向走去。他走不了多远,就听到有人在说话,再仔细看过去,见前面有一处陡峭的岩壁,有些人还在往上爬。他不由得感到手痒痒的。这两年来,他就没爬过像样的岩壁,更别说像他老家那样的断崖了。他跑过去一看,见这处石壁还真有一点他老家的断崖的气势,只是没那么陡,也没那么高,悬崖上还长有一些灌木,有的地方还斜长着几棵松树。岩壁上有好几个人在攀爬,都是两人一组,身上都拴着救命绳。让潘高峰觉得可笑的是,这两人的救命绳还是栓在一起的。他暗笑道:“哈,这真是‘一跟绳上的蚂蚱’,要摔一起摔,要死一起死!”

他再往上看,还真见到了一个放单的攀爬者。原来,这些人是某户外攀岩集训队的,那人就是他们的队长,名叫闵捷。潘高峰不知道,户外攀岩都必须是两人一对进行的。而今天,闵捷的搭档因生病没法攀爬,他也是“艺高人胆大”,便单独进行攀爬。

此时,闵捷爬到了一棵从岩缝里斜长出来的松树边上。他将腰上的救命绳系在松树的树干上,休息了半分钟。休息过后,闵捷将救命绳从松树干上解下来,松松地缠在腰上,然后继续往上爬。

年轻气盛的潘高峰看到这,心里不服气道:“哼,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水平!”他跑到岩壁脚下,脱掉作训军帽,塞进裤口袋里,再将双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擦去手上的汗,然后用手指扣着突起的岩石,开始往上爬。

旁边的人看见了,就喊了过来:“嗳,你不要命啦!救命绳也不用!”

对此,潘高峰就当没听见一样。他像**一样敏捷,加上这里的岩壁比他家乡的断崖好爬许多,不久,他就爬到了那棵松树边上,在刚闵捷的右下方。他本想再往上爬,超过闵捷,但他毕竟负重拉练了半天,体力已经不足,因此,只好爬到松树上去,坐在上面休息。

闵捷又爬了几分钟。此时,他一手抠着一块突起的岩石,另一手用一把攀岩锤子,将一颗救命钉敲进岩石裂缝里面去。他一会儿就敲完,接着用手试了试救命钉的牢固程度,觉得可以了,就将攀岩锤子装进腰间的工具袋里。接着,他拿起腰间的救命绳头的铁挂扣,挂到了救命钉上去。也许他是有些累了,等绳扣挂好之后,他便身子稍微往后倾斜一些,打算休息一下。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往后一斜,救命钉周边的岩石受到了较大的拉力,顿时松动起来,紧接着,只听“嘭”的一声,救命钉子被救命绳拔了起来,随后脱落,闵捷的身体连着救命绳和救命钉一起,哗啦一声,往下落去!

这一切,都被坐在松树干上休息的潘高峰看在了眼里。他心里叫了一声“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即反身趴在松树干上,一条手臂紧抱树干,同时将另一条胳膊伸出去,手在空中朝坠落的闵捷抓过去!

听到这边的响动声,在附近攀爬的人们都停止了攀爬,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朝这边望来。

潘高峰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闵捷腰上的安全带!

“好!”附近的人都为潘高峰喝彩。

可是喝彩声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潘高峰抱着的松树从根上断裂开来!这棵松树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加上闵捷下落的动量。

由于松树根有较好的韧性,因此,树干并没有立即断成两截,这给了两人一个朝岩壁的摆动力。这摆动力将两人及断裂的树干一起,重重地朝岩壁上摔过去!

潘高峰在老家攀爬断崖无数次,也曾经滑落过无数次,因此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的头脑仍然能保持清醒。他迅速思考,他知道,当他们砸到岩壁后,作用于他们身上的重力合力,就会将没有完全断裂的树根,完全撕裂,两人及树干都会摔到岩壁脚下。要是那样的话,两人都要一起摔成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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