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男儿有泪也需弹

小田带着两个辅警，朝军营的入口走过来，边走边喊道：“潘高峰，请你跟我们回去！”

潘高峰心里明白，小田说的所谓“请”，只不过是骗他罢了，请，那用得着三个警察来呢？他宁肯闯进军营去，被哨兵开枪打死，也不愿跟他们回派出所，被抓去蹲看守所。想到这，他趁两个哨兵被小田的喊声吸引过去、没有注意他的机会，便撒开腿，往军营里冲去！

“站住！”“站住！”两个哨兵同时喊叫着，从肩上取下枪来，并打开枪保险，瞄准潘高峰。

这军营，对潘高峰来说，是何等的熟悉！还等你哨兵开枪？潘高峰哧溜一下左拐，便隐身到边上走廊的一根柱子背后去了。

名哨兵中的上等兵，持枪冲了进来！

潘高峰见操场上有一群兵们，正在进行格斗训练。他见上等兵很快来到近前，便突然离开廊柱，朝训练的兵们冲过去！

一个少尉军官见这个架势，就知道有不怕死的老百姓要硬闯军营。他朝冲到近前的哨兵挥了挥手，喊道：“你回哨位去！把他交给我们！”

“是！”上等兵得到命令，关上枪保险，持枪，立正敬礼，一个向后转，跑回入口处的哨位去了。

少尉军官面向那些正在训练的兵们，朝潘高峰的方向一挥手，命令道：“给我拿下！”

兵们平时的训练，都是拿自己的同伴当对手的，难免有点心理障碍，摔也不好重摔，打也不敢真打，感觉一点都不过瘾。今天碰巧有一个不怕死的来闯军营，正好拿他当**，来试一试他们早已发痒的手脚。兵们得到命令，都摩拳擦掌，嗷嗷叫着，朝潘高峰围了过来！

潘高峰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脸上又被他用鞋油擦黑了，样子显得又黑又瘦，兵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壮兵走到潘高峰跟前，抓住潘高峰的衣领，突然转身将潘高峰背在肩背上，然后猛然用力，要将潘高峰往地上摔去！

这个套路，当年潘高峰不知道练过多少次。他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没有多少力气跟兵们过招。只见他双腿微曲，轻巧地落到地面上，然后又站直起来。

又一个兵上来，在潘高峰身边，突然蹲下去，给潘高峰一个扫堂腿。潘高峰轻轻地跳起来，一只脚顺便剔了一下那个兵的下巴。那个兵便倒了下去。

又一个兵上来，摆开拳击架势，握紧双拳，雨点般地朝潘高峰的脸部、腹部猛击过去！

潘高峰左右躲闪，并用两前臂磕挡。他已经没有力气跟这个兵过招，只好又使出他屡试不爽的招数来。只见突然转身假装逃跑。那个兵以为他要取胜了，轻敌来追，潘高峰抬起左腿，一脚朝那兵的胸部侧踹过去，那兵便倒了下去。

兵们见单对单打不过潘高峰，便要一起涌上去打潘高峰。

“停下！”少尉军官在兵们的后背喊了一声，兵们只好站着不动。

少尉大步朝潘高峰走过去。兵们以为少尉要亲自动手，擒拿潘高峰，都退到一边去看热闹。可是，少尉军官并没有打潘高峰，而是对潘高峰高声喊道：“高峰，是你？”

这个少尉军官不是别人，正是潘高峰急切想见到的王文虎。王文虎刚才一直在观察潘高峰，当他看到潘高峰右手腕上的伤疤时，便认出了潘高峰来。

听到王文虎的喊声，潘高峰也马上认出了王文虎。历尽磨难，终于见到了老战友、老班长，潘高峰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他立正，向王文虎敬礼，大声说道：“报告老班长，我是潘高峰！”

王文虎走到潘高峰面前，用惊异的目光打量潘高峰，见他头顶上贴着纱布，脸庞黝黑，浑身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到处都是撕破的口子，手上和脸上到处都是伤痕。王文虎一把抱住潘高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高峰，你受苦了！”

这几天来，为了村里的扶贫项目筹款，潘高峰四处逃亡，甚至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搏斗，吃尽了苦头，内心苦闷，无人倾诉。当他听到往日的战友、老班长一句理解的安慰的话，潘高峰不禁热泪盈眶，鼻子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王文虎放开潘高峰，板着脸说道：“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别哭！”

潘高峰站直身体，又给王文虎敬了个礼，咬着牙，强忍着泪水。

“走，你有话到会客室去跟我说！”王文虎说着，转身朝会客室的方向走去。

王文虎没想道，潘高峰却没有动。潘高峰冲着王文虎的后背喊道：“老班长，我的话你信吗？你要信，我就去跟你说，不信，我就不用废话了。你现在就把我交给门口的警察好了！”

王文虎停下脚步，转身对潘高峰说道：“高峰，你的话，我句句相信！”

听了这话，潘高峰这才跟在王文虎的背后，朝会客室走去。两人走进会客室，王文虎关上门，走到潘高峰面前，重新审视潘高峰。他突然抓起潘高峰伤残的右手，眨了眨湿润的眼睛，说道：“高峰，看着你的样子，看着你的手，我就心酸。现在你想哭你就哭吧！刚才不让你哭，是觉得我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能当着那些兵的面，像个娘儿们似的哭哭啼啼。”

“老班长！”潘高峰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要让这几天来的委屈和痛苦，随着眼泪，痛痛快快地从心头中冲刷干净。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谈？谁说哭鼻子的男人就不是男子汉？男人哭过之后，依然是硬铮铮的汉子！

过了一会儿，潘高峰感觉好受多了，便用袖口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对王文虎说道：“老班长，你好像知道我要来找你？”

王文虎点了点头，道：“高峰，我早就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你会来找我的。”

潘高峰听了王文虎的话，吃了一惊，问道：“老班长，为什么？”

“你先别问那么多。”王文虎说道，“你跟我来！”

“老班长……”潘高峰疑惑道。

“哈哈哈，”王文虎突然大笑了起来，“高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说着，打开会客室的门，往外走。

“我胆小？”潘高峰经不起王文虎这么一激，迈开步子，跟在王文虎背后，走出会客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