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黑田旅团的挽歌（二）

这些天，鬼子飞机、战车、火炮轮番作孽，师主力伤亡不少，大多是飞机航弹炸没的，口径忒大了。

用完中饭，鬼子飞机没来，大炮却轰个没完。八路不敢触那个霉头，都猫在洞里数弹壳。战争年代，当兵的就这点娱乐，能拉二曲二胡、吹两声笛子不错了，好点的打两个快板，算是高档货。

“哎哎，说是那个鬼子凶，也没野猪凶；说是那个鬼子狂，也没扁担狂。哎哎…”，一位老高腔打着快板，嘴索索地。外头炮声隆隆，没点嗓门整不出味来。

杨鑫自觉跟在刘团长身后，驳壳枪挎着，背后一只步枪，腰上六颗手榴弹，十足一个警卫。

两枪械杨鑫不是没玩过，只感觉没三角刀利索，要是鬼子多了，还是重机枪过瘾。

这伙八路有点水平，那坑道挖得，鬼子再炮轰，也就是挠点皮，难怪他们有心情听曲。杨鑫对那位大嗓门，越来越好奇，这才是大将风度。

八路喜欢打游击战、运动战，不怎么搞阵地战，可这次不行，背后是黄河，没得松懈。

“三斤，待会儿鬼子会进攻，全团要为黄营长他们报仇，你打头阵”，刘团长边说边翻着泪花。

杨鑫正听快板，第一次听这花花，挺稀罕的，压根没注意有人跟他说话。

“三斤，杨三斤，你聋啦”，刘团长很不悦，浑小子不想报仇么。

甘政委摇摇头，故意踩杨鑫一脚。怎么没点觉悟，这谈报仇的事呢，咋开起小差来了。

“唷，谁啊。哦，团长，你说啥”，杨鑫反应过来。

刘团此次伤亡惨重，黄营长牺牲，一营被打残。伪军营倒成了主力营，原本打算混编，眼下只能将就用了。

甘政委欲言又止，心里苦苦的。伪军不是一般队伍，那就是一把锥子，两头冒尖，稍不注意，会伤人的。

杨鑫淡淡一笑，耸耸肩道：“两位首长，要不我削了那小六，再派一位营长得了，范连长就不错”。

胡说，八路不搞国军那一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教育好就行。刘团长貌似坦荡，那双眼睛骗不了人。

鬼子炮开了一小时，忽然停了。正听曲的战士们，立即取枪出击，那麻溜劲，唬得杨鑫一愣一愣的。

咋的，鬼子进村啦。

刘团长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战壕，脸色凝重。杨鑫莫名其妙，只好跟上。眼下给刘团打点短工，战后要匹马，回新一团可远了，没点脚力怎么赶。

刚进战壕，几千八路都翻过战壕，咆哮着冲了出去。

干啥呢，前面有东西可捡么。

杨鑫拔腿就追，警卫都不当了。一上坡坡，傻眼了。

我的亲娘呃，有个鬼东西。三四千鬼子正挺着刺刀，嚯嚯地推向这边。身后跟着七八辆战车，时不时开两炮，炸点贼刁，落下来都是碎肉，鬼子步坦协同不是吹的。

黑田正举着望远镜观赏，心里麻酥酥的。战车先开道，轰点炸，去去八路锐气，待会儿来点狠的。

还没高兴两下，场面变了，气得黑田想抽刀子。

“八嘎，竹内蠢猪的，跟战车攻击会死啊”，黑田边骂边瞭望，心里的邪火，一鼓一鼓的。

原来鬼子步兵正脱离战车，先头敢死队已跟八路搅在一起。战车没打几炮，怏怏地偃旗息鼓。

竹内可没想借助战车，不白刃战吗，要战车干啥，脑子秀逗了，搞“战车—白刃战术”，军事条例哪有这个。砍刀子才是武士道，要不柳刀门怎么扬名。

“杀”，“突之给给”，双方士兵迅速对撞，叮叮咣咣，一顿猛砍猛杀。战场顿时沸腾，断骨惨叫声，入肉血喷声，声声入耳，那叫一个残酷。

“呀”，一位鬼子中佐，对上一位独臂干将，寻思沾点便宜，结果碰到铁板。

“小鬼子，我弄死你”，独臂干将单手举刀，力气大得惊人，差点把老鬼子剁出祥来。

有点意思，这伙八路要得，硬脑壳挺多呀。

杨鑫似闲庭信步，手里耍着三角刀，也不帮忙，不时点两下头，嘴里啧啧有声，活脱脱一个看戏的。

“别停啊，二位，挺好看的。要不再搞一次，刚没看清”，杨鑫眨巴着双眼，貌似一个门外汉。

独臂干将、鬼子中佐本来砍得挺带劲的，杨鑫这么一打岔，力气一泄，腿都麻了。

这不捣乱吧吗，没这么干的，这是战场好不好。

刘团长立即赶过来，大刀一挥，干掉鬼子，回头赔礼道：“那啥，老贺，担待点，这是我警卫，不怎么懂事的”。

贺团长很豪爽，哈哈大笑，“小家伙有趣，老刘，商量一下，把他给我。别拒绝，要不我跟你急，你说个数”。

两团长开始扳手指，差点没把杨鑫气死，怎么还谈上了。不是，他是人，不是货物，怎么成卖的了。

“哎哎，两位，你们等会儿。刮噪”，杨鑫急眼了，想阻止两团长，结果有两鬼子呀呀地怼过来，气不过，随手拉了一刀，干净了。

贺师长正观察战场，发现这哥仨的异常，嘴都合不拢了。两熊玩意，都团长了，鬼子不砍，在磨叽啥呢。

嘶，小家伙谁啊，没怎么出手，两鬼子没了。可以啊，快赶上他当年玩菜刀了。

战场插曲真不少，最过分的要数那小六，白刃战上午玩过，伤人忒狠，这会儿抱着机枪，逮着鬼子就射，也不怕伤着八路。事情就这么凑巧，那小六从小玩枪，枪感特好，比乔刁子不遑多让。

“哒哒”，那小六又一梭子，远处一位少佐趴下了，救了两位八路。

段狗蛋吓得一身冷汗，差点，就差点，鬼子的刀割了脖子了。回头想感谢，发现居然是那小六，脸都绿了。

“那，那少爷，怎么是你”，段狗蛋嗫嚅道。

那小六挤挤眼，伸伸大拇指，说道：“狗蛋，我现在是八路营长，回头到我那儿，跟着我吃香…。呸呸，跟着我打鬼子，干革命”。

段狗蛋一脸蒙蔽，怎么伪军成八路了，还营长，靠谱不。

“杀”，战场再次进入白热化，鬼子发狠了，打不过拉香瓜，一时爆炸连天。再爆也没用，贺师长手下，都是玩刀出身的，杀猪杀牛的多了，何惧白刃战。

望着勇士一个个倒下，竹内后悔了，八路像武林高手似的，怎么玩得过。咋整，黑田不得活剥了他呀。

老鬼子开始心怯，刀子越舞越慢，浑不知鬼子兵跟着后缩，大有溃退的架势。

贺团长、刘团长打老仗了，一个要立功，一个要报仇，逮住机会猛冲。八路士气跟着暴涨，“嗤嗤”割肉声，骇懵了鬼子，仿佛见到一群杀神。

“八嘎，竹内，你个蠢猪，我要你的命”，鬼子指挥部，黑田暴跳如雷，桌子都砍了两个。

八路凶猛，鬼子士气狂跌，撩起罗圈腿，纷纷撤退，等竹内醒悟，已经晚了。

顺风仗来了，要是还不会打，回家种红薯得了。八路见势就追，刀子越杀越红，不过十分钟，迫近战车位，吓坏了鬼子战车分队。

“八嘎，快快的，快撤”，鬼子战车队长急忙倒车，连命令都没下利索。

哈哈，早听说有战车的，杨鑫兴奋地跳上一辆。咋弄呢，有门没。听了听，四个鬼子。出来过两招，躲着干啥。

见鬼子缩在里头不出来，杨鑫气不过，干脆跺两脚，没轻没重的，差点把鬼子剁出脑震荡。

谁叫鬼子战车皮薄，杨鑫有点功力，不知道多少层级，一剁一顿，捞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