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当民兵

老猎人女婿姓徐，民兵排长，据说从主力部队下来的，虽然不够格成亲，但闹了些绯闻，谁叫周家闺女俊呢，这不师长特批，提前婚了。一结婚，徐排长热情高涨，训练民兵很卖力，都给主力部队输送二百兵力了。

杨鑫吃饱饭，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挺精神的。不精神不行呀，小明逢人就说小哥哥帅气。

三人打了野猪王，这事在村子是一件大新闻，乡亲们像探寻八卦似的，缠着老猎人讲猎猪故事。老猎人也兴奋，两杯水酒下去，话闸子没个完，差点把杨鑫吹上天。

听了老丈人的介绍，徐排长不禁欣喜，杨兄弟就是天生的战斗苗子，训练两月，拉出去肯定是合格战士。老丈人说得对，杀鬼子可不就是跟打猎一个理。

唯一遗憾的，杨兄弟身份不明，问他也说不出所以然，貌似脑筋有点慢，可惜一副好皮囊。

“三斤兄弟，打鬼子人人有责，咱八路是人民的军队，誓死保卫河山，你愿意打鬼子吗”，徐排长政治攻势滔滔不绝，心想着给杨鑫灌输点信念，别上战场犯浑。

杨鑫似懂非懂，这话瘦子好像也说过，“打鬼子没得说，徐哥，啥叫人民”。

“人民是…，哎哟，三斤兄弟”。

徐排长真是头疼，杨兄弟啥也不懂，也不能这么说，他知道讲文明，对老人、妇女很尊重。算了，估计不识字，不懂啥道理，愿意打鬼子就行。

杨鑫成了光荣的民兵队员，站军姿是第一课，过河前仿佛有过，过了河就忘了。后来进了补充团，可惜从没参训过，赵黑子也没教他。

“向右看齐，稍息，向前看”，谷场上，徐排长下着口令，不厌其烦地纠正队员姿势。

三十几个民兵，就杨鑫姿势标准，徐排长都怀疑杨鑫当过兵。他哪知道，杨鑫想起鬼子的军姿，一卡一卡地，这时候的鬼子虽然凶残，军事素养还是不错的。

虽然枯燥乏味，杨鑫还是坚持下来，有小明一帮小伙伴傍在身边学样，怎敢松劲，要不帅气的形象没了。

杨鑫记得他是南方人，因为奶奶就是南方的。他吃不惯面条、玉米，羊肉有股膻味，也受不了。想吃大米饭，可惜没有，鬼子到处烧杀抢掠，有两红薯不错了。

附近村庄的民兵都在周村集训，粮食是个大问题，坐吃山空的，都快揭不开锅了。杨鑫跟老猎人出去三次，也都空手而归。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徐排长吹响哨子，民兵们迅速集结，闹哄哄的，傍晚集结队伍还是头一回。

原来要打鬼子车站，那里囤了不少军火、粮食，主攻是386旅一个营，民兵打下手。

“排长，你就下令吧”，几个小队长摩拳擦掌，训了一个月，总算有机会展露身手。

“吵什么，安静，就你们这样，怎么打鬼子。纪律，纪律，懂不”，徐排长很无奈，这次集训效果不好。

“杨三斤”，徐排长点了杨鑫的名。

“到”，杨鑫赶紧出列，不明白怎么第一个叫他，他又不是小队长。

“你带两人打前锋”。

“是”。

徐排长也没底，团长说要民兵参战，没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民兵成不了气候。有什么办法，好苗子都送了部队，眼前几个歪瓜裂枣，还差点意思。也就杨三斤拿得出手，总不能砸了周村民兵排的招牌。

每人揣了两颗手榴弹，枪只有十支。民兵队缺枪严重，还是主力部队淘汰的货。

傍晚出发，三小时急行军。虽然是山路，但难不倒民兵，毕竟都是山民出身，爬山钻沟从小就会。

“呼呼，三斤，情况咋样”，徐排长挺佩服杨鑫，虽然不是山民，耐力却好。

“徐哥，前面好多灯光，是车站不”，杨鑫把步枪递给徐排长，示意他有三角刀。当官的得有称手货，驳壳枪不利于夜战。

“你跟主力接头了没”，徐排长接过枪，顺手拉一下枪栓，老套筒子，膛线都磨平了。

杨鑫奇怪问道：“接头？不是，徐哥，头掉了还能接么”。

徐排长一愣，苦着脸道：“什么头掉了，赶紧的，跟我一起”，这兄弟啥脑子。

两人猫着腰前进，十几分钟找到主力营。

这次打车站，新一团韩团长亲自坐镇，主力营长丁三思，老红军了。

“报告韩团长、丁营长，徐彪前来报到”，徐排长激动地敬礼，可见着主力部队了。

韩团长一见是徐彪，不由乐了，捂住他的手道：“彪子，老兄弟了，敬什么礼呀。你叔，那啥…”。

徐排长小脸一僵，没好气道：“团长，提他干啥”。

咦，徐排长有来头。果然，丁营长反过来向他敬礼，笑嘻嘻地，“老营长，消消气，嫂子还好不”。

徐排长面露微笑，估计想起妻子的倩影，“谢谢，三思，打完这一仗，去我家坐坐，樱子可想你们了”。

“真的呀，跟嫂子说说，给咱留点意，都打十几年光棍了”，丁三思张嘴就来，调侃的意味居多。

徐彪狠狠拍丁三思一巴掌，挑衅道：“三思，想单练说话，你挑个地儿”。

都老战友了，热情着呢，说话随意些。韩团长、丁营长当然知道徐排长咋回事，曾经是主力营营长，丁三思的老上司，立过无数功。只因成婚早了点，违反了纪律，要不是师长护着，说不得要关一阵子，降级都是轻的。

杨鑫很羡慕他们，在一个战壕呆过，感情挺深。男人嘛，没几个过命交情的，算不得男人，哪像自己孤苦伶仃，黑子哥、山子交往时间太短，还谈不上交心。

韩团长看看手表，快十二点了，忙拦住两人叙旧，“不扯闲篇，鬼子有一个中队，咱们一个营，兵力1:3。彪子，你跟三思谁指挥，**营都在这儿”。

徐彪眼一热，想想部队纪律，气势又蔫了。

丁三思知道老营长的本事，劝解道：“老营长，你来呗，我就是干教导的料，叫我指挥，这不为难我吗”。

韩团长也是这个意思，师长叮嘱过，彪子虽然降级，但可以照常使用，抗战形势恶劣，没猛将可不行。

“可，可以吗”，徐彪稍有点迟疑。

韩团长知道他有顾虑，还不是怕影响他那位叔叔，这叔侄俩真是，想那么多干嘛。

“行啦，彪子，你要是再推三阻四，就一边呆着去，哪像主力营长的气派”。

韩团长话说得重，一下子刺激了徐彪。

徐彪二话不说，立即给丁三思下令，“叫三位连长过来，不就一座车站吗，就不信搞不定”。转身跟杨鑫示意，叫他带民兵过来。

民兵，捧捧场子得了，还真上啊。杨鑫一路嘀咕，他可清楚那些憨货的水准，偷个袭、打个闷棍还行，上正版没那本事。

等杨鑫带民兵过来，三位连长早去布置了，不一会儿，三个连的八路向车站运动，人头崇崇的。

韩团长并没在意杨鑫，小民兵而已，估计是个头，倒是对彪子很忠诚。彪子有这本事，随时有战士愿意跟随他，这可能是老徐家的天赋吧。自己不也是，跟那位革命十几年了，无怨无悔。

“三斤兄弟，你就别去了”，徐彪拦住杨鑫。

杨鑫固执地摇头，“不行，我答应过小明”。

徐彪想了想，杨兄弟去也行，算是周村民兵排参战了，打完这一仗，让他入**营，回头跟三思说说，多照顾点，这年头好兵难觅。